第二章圣夜(Ⅵ)
风势逐渐增强。
大衣的领口以及扫帚一般的长马尾随风摇曳着。
「唔刮得脸好痛。」
响忍嘟哝完后仰望天空。
雪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停住,只是覆住明月及天空的厚重云层依旧,所以很有可能还会继续下雪。
「我不该选在这里等的」
响站在秩父的『院』里最高的塔上,原本是因为可以一览无遗整个弓院』的腹地而爬到这上面的,不过响开始后悔了。
他也可以选在室内等影兽回来的。
「唉」
响的视线从天空中移至下方,冷冽的气温让他叹了口气,吐出来的纯白气息掠过鼻尖,溶进夜风里。
眼下是一整片的雪景,并立的佛寺和不是佛寺的地方都被雪花完全掩盖。
「雪吗」
响低声轻语。
「或许很适合今天这个日子吧」
响闭上双眼,脑海内浮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背后垂着一根辫子,拥有美丽黑眼睛的娇小少女。
即使全身上下都沾满了雪花,还是用尽全力在堆雪人的少女。
那是回忆的碎片。
和她一起度过的日子的记忆。
闭着眼睛的响淡淡地笑了。
响忍有一个小他两岁,名叫保纯麻里的干妹妹。
两人是在十五年前相识的。
以孤儿的身分住在『院』里的忍,和双亲过世后被收留的麻里在那里相识。
喜欢照顾别人的忍在认识麻里之后,也跟着帮忙照顾她。
当时双亲才刚过世的麻里像是把心遗忘在某处,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孩子。
麻里寄身于『院』的双亲在和污秽者的战斗中落败身亡,不幸的是,麻里亲眼目睹了双亲被杀死的那一幕。
对一个七岁的孩子西百,双亲在眼前被杀这种事不可能不留下心理创伤。
失去表情的麻里从来不跟其它孩子说话,总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当然,忍也被她拒于心门之外。
每当忍送上食物,她便以一句「我不要」退回;当忍说要带她到『院』里逛逛时,她也是以一句「我比较想看天空」冷淡地回绝。
忍也试过偷掀她的裙子,或是把青蛙放进她背后等等,但她从来不哭也没有生气,当然她也不曾笑过。
虽然忍很清楚没有比这更无意义的行为,不过他仍旧没有放弃。应该说有一半是为了要赌一口气。
「这是关西人自尊的问题,就算死我也要让妳笑!」
忍用他的耐心和努力渐渐地真的只是非常慢地,让麻里逐渐敞开心扉。
过了半年之后,麻里的话虽然不多,不过她已经会主动跟忍说话,裙子被掀的时候也会露出生气的表情。
即使麻里仍旧不曾笑过,但每当忍看着麻里生气的表情,他就相信有一天麻里一定愿意露出笑容。
忍的愿望在麻里来到『院』之后即将届满一年的某个冬日终于实现了。
那一天,奈良降下初雪。
从来没有看过雪的麻里好奇地看着窗外自灰色天空落下的白色结晶。
隔天早晨的天空清澈晴朗,忍硬是把说着「我对雪不感兴趣」的麻里拖到外面去。
在澄澈天空的阳光照射下,被白雪所覆盖的居住区庭园彷若光之世界般炫目闪耀。
眼前的光景让麻里张大了嘴忘情地凝视,忍则是动手做起某样东西。
「阿忍,这个是什么?」
忍用力拍了拍两个迭在一起的巨大雪球,露齿一笑。
「这是玩雪的王道做雪人!」
「雪人?」
「还没完成就是了。」
忍把从置物柜里拿出来的水桶放在雪人头,然后掏出口袋里的两颗弹珠递给麻里。
「这两颗弹珠是雪人的眼睛。」
「可以让我放吗?」
「嗯。」
「嗯那,我来试试看。」
麻里以犹豫的手将弹珠放到雪人的脸上。
「接下来就把这些树枝当成鼻子和嘴巴喔,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变成脸了」
麻里一脸惊讶地看着完成的雪人。
「变成脸了耶,阿忍!」
她将脸转向忍。
「好可爱喔!」
微微一笑。
「」
忍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得老大。
那是麻里被『院』收养后第一次露出来的笑容。
她的笑容比想象中的还要可爱许多,让忍非常非常地高兴,高兴到他几乎要跳起舞来了。
「麻里喜欢雪人吗?」
「嗯!」
「那好,我来帮妳做好多好多雪人,让整个院子里都放得满满的!」
摆出胜利姿势的忍一头栽进制作雪人的作业中。
原本只是在忍做好的雪人上添加眼睛和嘴巴的麻里,到后来也开始帮忙堆起雪球。
忍和麻里不断地堆着雪人,直到日落居住区的庭园里真的被他们堆满了雪人。
「呼呼好、好玩吗?麻里?」
忍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对麻里问道。之所以会大口喘着气是因为他一直边吼着「我是日本第一的雪人达人啊啊啊啊!」之类的话,一边用尽全力推着雪球的关系。
「嗯,虽然耳朵痛痛痒痒的可是好好玩喔!」
麻里笑着点头。她的耳垂因为雪地反射的阳光而晒得通红。
忍望着麻里和染上暮色的雪人们,嘿嘿地笑了。
虽然两人在庭园里堆满雪人的行为被大人骂到臭头,而且还因为在户外待太久受到风寒而导致两人隔天一起发烧,但和麻里一起堆雪人的那个冬天对忍而言,却是无可替代的回忆。
从她第一次展露笑容那天开始,麻里变得愈来愈开朗。
有开心的事就笑,有伤心的事就哭,被嘲笑的话就闹别扭、生气忍在比任何人都还近的距离守护着表情日渐丰富的麻里。
那是回忆的碎片。
和她一起度过的日子的记忆。
新的记忆他们之后再也没有留下。
六年前开始,他们再也无法留下任何回忆。
自从鲜血染红白雪的那个冬日起
他,就在那里。
那天,那个时候,他在大雪中说道
(我们的责任是守护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因为麻里她是狼人族的人所以,我没有选择她,我决定不救她。)
比雪还冻人,如冰一般的冷冽声音。
责任?
因为她是狼人族的人?
所以见死不救?
那么
错的究竟是谁?
将麻里生为狼人的双亲?
继承了狼人血脉的麻里?
如果麻里不是身为狼人的话,那家伙就不会见死不救了吗?
如果麻里不是狼人的话
响缓缓张开双眼。
他哼地轻笑一声,回过头。
影兽就在那里,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的黑狗以白牙咬住金色的珠子,挥舞着尾巴。
「辛苦啦,你真乖。」
响蹲下身拿起金色的珠子,用力地搔着影兽的脖子和头,牠舒服地仰躺在地上,响就顺便也摸了摸牠的肚子。
摸了一会儿后,影兽无声地溶化在暗合中。
响站起身,凝视着金色的珠子。
「看起来一点也不漂亮,不过是颗单纯的珠子嘛,这种东西真的能引出沉眠的力量吗?」
如果这颗珠子『最后之月』没有这种能力,那响就无法达成他的目的。
樱不可能原谅响的背叛,他一定会杀了自己,如果他派来跟燐同等级的杀手,那就没得玩、死定了。
「如果这颗珠子没用的话,那我辛苦骗过小燐、把白发男的血汗和憎恨结晶拿到手的努力就白费了。」
响蹙起眉头说道:「唉,想太多也是没用啦。」他微微敛起表情,放开『最后之月』。
『最后之月』没有落下,而是飘在比响眼睛梢高的位置。
响将双手移至快可以碰到『最后之月』的地方,轻轻吸了一口气后说了一句话。那是在准备发动『最后之月』的瞬间,自然而然浮现于脑海中的一句话:
「让沉睡的『闇』觉醒」
剎那之间,『最后之月』染成漆黑,响的心脏也同时重重跳了一下。
「!」
响瞪大双眼。呼咚、呼咚,心脏以即将爆裂的气势在胸腔中猛力跳动。
「呃啊」
体内的血液像是沸腾一般,烧得全身炙热,响不禁大声喘气。
他一边喘着,一边露齿而笑。
樱和燐说的都是事实。
『最后之月』拥有引出所有潜力的能力,而自己体内也沉睡着自己所期待的力量。
强大到足以迎接那个的力量。
响现在确信这个事实。
呼咚、呼咚、呼咚、呼咚,胸中的鼓动愈来愈大声,最后,黑色的蒸气开始自响的体内喷出
颜色和暗夜相同的蒸气顺势上升至被厚云遮掩的天空中。
蒸气的喷出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心跳恢复正常的同时,蒸气也随之停下。
「呼。」
响大大吐了一口气,染成漆黑色的『最后之月』还是维持一样的颜色,移动到离响的头部稍远的地方。
「呼」
响望了两手手掌一会儿后,像是在做复健般地重复着张开握紧的动作。
「感觉还不错,这样对上小燐和小冬马,或是其它同等级的对手应该都不成问题。不过应该还是不及『长者』吧。」
和月森冬马、燐同等级,但在樱之下。
响如此评断自己被引出至极限的力量。
「接下来呢,好戏要上场了。」
响从大衣内袋里掏出某样东西。
颜色比血色还浓郁,但却同时具有透明感的小小鲜红结晶那是香沙薙桂以前将某位少女变成的妖魔被消灭后所遗留下来的呵种子由。
数月前,樱命令响和燐从香沙薙手上夺取这颗『种子』。
虽然樱命令他毁灭『种子』,不过响却背着燐将『种子』占为已有。
为了将自己化为妖魔,为了烧尽狼人一污秽的血脉。
要将这个『种子』吸收进体内需要相当程度的力量,若是力量不足的人试着吸收『种子』,那他的**将会在妖魔化之前碎裂四散。
因此,为了得到足以忍受妖魔化过程的力量,响夺来『最后之月』解放了所有力量。
「喔。」
响以指尖将『种子』高高弹起,在『种子』落地之前,以门牙将其咬住,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自己的左手上划过一道手刀。
一道有如被锐利刀刃划过的伤痕出现,喷出的鲜血溅湿了响的脸和颈部。
割伤深达动脉,在冰冽刺人的冷风中,只有那道伤痕在发热。
响以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注视着大量流出的鲜血。
就是这种血,如果不是这种血如果麻里没有继承狼人的血脉,她心爱的男人就不会眼睁睁地任她死去,不伸出任何援手。
而响也就不会失去麻里。
狼人的血脉只会为人带来不幸。
因为生为狼人,所以被强迫战斗。
沉溺在狼人力量的人,生命被狼人力量蹂躏的人。
以狼人的力量杀死血亲的人,像月森冬马那样的人。
没错,狼人的血脉只会为人带来不幸。
不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它必须被燃烧殆尽。
响被鲜血濡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如果现场有人看到了那个笑容,一定会这么想
他发狂了。
响的笑就是如此凄惨。
他僵着这个笑,歪过头张开嘴巴。
大声地将落入口中的『种子』吞下。
原本毫不留情的风势瞬时停下。
风声静下,寂静支配了『院』。
来吧。
响在心中呼唤。
剎那之间,响歪着的脖子上浮起数道青黑色的血管,就像是在呼应他的召唤一般,血管延伸至脸颊上、胸膛上,其后再继续向背上及四肢朝全身各处延伸而去。
来吧。
响再次呼唤。接着,一种感情流入响的意识中。
那种感情便是憎恶并不是特定针对哪个人的憎恶。
而是针对生命针对活在这世界上所有生命,一种压倒性的憎恶。
那股憎恶凄厉到让人觉得凶恶和发狂这些词语都已过于陈腐。响的自我还来不及抵抗,就已经被彻底撕裂。
失去自我的**开始抽动痉挛。
痉挛的程度逐渐增强,响后仰倒下。
但即便倒下了,痉挛仍旧没有停下,左手手腕也不断冒出大量的鲜血。如猫头鹰般大张的双眼眼角微微裂开,鲜血如泪水一般流下脸颊。
接着
瘫成大字的响突然飘浮至半空中。
他的四肢和脖子无力地垂下,但身体仍旧慢慢地向空中爬升。
响的身体来到比『院』内最高的塔还高上一百公尺左右的地方停下,身上开始喷出血色的雾气。
血色雾气的气势远远凌驾于先前的黑色喷雾,还不到三分钟,『院』的上空就已被雾气掩盖。
响在雾气中笑着。
他的额上,和血色雾气相同颜色的眼大大地张开,就像裂开一样。
风再次吹起。
掩盖住天空的雾气逐渐被吹散。
他就在雾气散开后的彼方。
一边拍动着四片羽翼,一边转着长长的脖子,三只赤红的眼看着底下的『院』,绽放出不吉的光芒。
他感觉到人的存在,只可惜数量并不多。
不过这或许正好适合拿来小试牛刀,他决定改采积极的思考模式。
这次这次他一定要挑战杀戮的极限,践踏更多的生命。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那么容易就被敌人打倒。
他露出獠牙低声咆哮,转了转脖子确定自己的身体。
漆黑的体毛完整覆盖住自羽翼到尾巴尖端的部分,和以前一样美丽,不过身体似乎缩小为原来的三分之一了。
那一定是母体的差异吧?
现在这个男人虽然拥有一定程度的力量,不过以前曾经成为他母体的那个少女体内却隐藏着更大的力量。
即便他对身体变小这件事感到不太满意,不过他厌觉到自己现在能够做到许多以前做不到的事。
比力量大小的话,也许是之前那个少女比较强,不过现在这个男人操控力量的技巧却远远凌驾在她之上。
基本上,如果那个男人操纵力量的技巧不够纯熟,那就算用『最后之月』解放了所有的力量,也不可能把他召回这个世上。
『最后之月』现在仍飘浮在他的脸旁,和他巨大的身躯比起来,那颗珠子实在小得不像话。
接下来
他将视线拉回下方。
该是开始的时候了。
开始杀戮吧。
化作母体的男人也正如此期待着。
他舔了舔嘴角后张开口。
红光在喉头深处亮起,随即盈满整个口腔。
他一边降下,一边吐出红光。
红光化为奔流,直击『院』内建筑物最密集的区块。
爆炸声震动整个『院』,是一道几乎能晃动秩父所有山岳的强烈巨响。
当然,他的红光并不是只会造成爆炸,足以熔解铁的高温和冲击波让他所攻击的区块整个消失。
他的这一击,让『院』里百分之八十的狼人族和其它兽人在还没搞消楚状况前就被消灭了。
那个区块便是住着孤儿和照顾孤儿的大人们的居住区。
他重新舔了舔舌头,再次张开口腔准备吐出红光。同时,他在身旁放出数百个直径约有五公尺的光球。
此时,不是住在被消灭的居住区的兽人们也慌乱地跑了出来。
望着飘浮在夜空中的他,兽人们各自作出了不同的反应。
还没变身的人呆呆地仰望天空;已经变身的人准备战斗;当然,里面也有人准备逃走。
真是无聊,他这么想着。
数量太少了,事实上,地上的兽人还不到二十个。
很无聊。不过他立刻就看开了。
只要接下来去人多一点的地方就好了。
移动吧,这边就草草收拾一下完工吧。
下次要去人潮汹涌,满是霓虹灯闪烁的大街上。
当他正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落雷打在他的背上和羽翼上,接着火线自地上延伸而起,是兽人们的反击。不过这些攻击一碰到他漆黑的体毛便全数弹开,连他的体毛也无法烧到,当然是不痛也不痒。
他吐出红光,同时将全数光球打向地面。
爆光、爆炸声、冲击波四处扩散,震撼了整片夜空
『院』腹地内的所有物体都被抹杀得一乾二净,独留一块完整的区域。
他看也不看那区块一眼,便任四片羽翼迎着冬风悠然飞远。
大气骚动着。
「真是清爽许多啊。」
樱环视着化为荒野的『院』,不禁苦笑。
所谓的「不忍卒睹」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林立的佛寺、外墙甚至连瓦砾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事的就只有紫宸殿而已啊」
只有位于『院』北侧的紫宸殿在结界的保护下得以安然无事。
由于是樱亲自张起的结界,所以才得以防御攻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院』早就全数消失无踪了吧。
真是够了,那只《龙》的力量的确了不起。
明明《龙》就已经飞离了约三十分钟,但大气的骚动却尚未停下。
扰乱大气的便是从《龙》身上散发出来的瘴气。
现在以缘的**作为精神容器的自己是无法对抗《龙》的。
他也完全没有意思要跟《龙》打就是了。
「现在他是去城里了吗?」
樱看向《龙》飞去的方向,立起上衣的领口。
现在穿在他身上的是黑色的皮外套,这是他在回『院』的路上去店里买来的。因为缘原本的衣服在与卑龙的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的。
根据残留的瘴气判断,《龙》飞去的目标恐怕是都心新宿或涩谷那边吧。
虽然破坏了『院』,杀了待在『院』里的百来人,但这种程度的杀戮是无法满足《龙》的破坏**的。
「看来他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了」
他需要《龙》把『最后之月』还给他,所以如果《龙》能待在这里就好了,只不过看来事与愿违。
「算了。他也是余成为真神的重要棋子,在他为余工作之前,就先让他自由地暴走一下
吧。」
独白的樱无声地从现场以空间移转消失了踪影。
移转的目的地是紫宸殿的最深处,那个天花板、墙壁及地板都是由大理石构成的大厅。
在大厅中央有个放着水晶球的台座,旁边站着两个女人。
其中一人在散发着不可思议光泽的衣装上披着一件透明虹色羽衣的女孩看到樱之后瞪大了眼睛。
「是余。」
樱说完后,女孩燐就立刻退后半步,恭敬地行了一礼。
「笑吧,燐,余变得如此凄惨。」
樱一边抚着金褐色的头发,一边走到台座前,嘲笑着自己。
他其实根本不想要这个有瑕疵的**,但当时只剩下这个选项。
虽然樱可以任意选择移植精神的**,只不过当他被杀死之时,精神便会自动移转到杀了他的人身上,不管他有多么希望自己能夺得其它的**,其愿望都无法实现。
虽然樱要她笑,不过燐只是静静摇了摇头,表情完全没变。
「就是说啊燐这个傀儡是不可能笑的。」
傀儡没有心。
没有心的人无法笑,也无法因为愤怒而颤抖,更无法为了伤心而流泪。
只遵从主人的命令存在这就是傀儡。
樱哼地笑了一声,将视线转到躺在燐脚边的那个女孩。
长长的栗色发丝摊在大理石地面上,蜷着身体熟睡的女孩正是深雪。
虽然她没有披上羽衣,不过已经换上了和燐一样的衣服。
樱蹲下身抚着深雪的发丝,以手指梳过,柔软的发丝从头到尾都没有缠上樱的手指,只留下绢般的触感。
樱瞇起了金褐色的眼睛,以温柔的语气对沉睡中的深雪说道:
「深眠在体内的力量和容貌都如此完美汝成为傀儡后,余会好好爱汝。」
接着他站起身。
「请问要举行傀儡之仪吗?」
燐苍蓝的眼里映着深雪。
「那需要一点时间,等余得到永恒后,再将她变为傀儡。在那之前,就先把她放在这里。」
「是的。」
接着,樱对点头的燐下达命令:
「在水晶球上映出响。」
燐又再次点点头,将一只手放置于台座的水晶球上,接着,水晶球中映出了漆黑巨兽极为模糊的身影。
化作《龙》的响的确在朝都心前进,途中还不时向地上喷出光线和火焰。
画面之所以模糊是因为《龙》所发出的瘴气扰乱了大气。
「看来他果然喜欢人口密集的地方。」
「响忍的自我没有留存下来吗?」
「光是这样看是无法判断的。」
樱将双手cha进大衣口袋里凝视着水晶球上的影像,最后视线停留在飘浮在《龙》头边的小黑点上。
那个看起来跟颗芝麻一样大的小黑点一定就是『最后之月』没错,它会变得漆黑是因为它解放了操纵合与影的响的力量吧。
「『最后之月』果然还是在他手上吗?」
「我前去回收。」
「等一下。」樱出声制止准备以空间移转离开的燐:
「他周围的大气被扰乱到连远视之术都被扭曲了,如果大气乱到那种程度,用空间移转是无法靠近他的。而且他现在跟分辨不出敌我的野兽一样燐一个人的话太危险了,余也一同前去。」
「是的。」
「骑卑龙去吧,把卑龙带出来。」
樱边说边在空中造出两颗小珠子,卑龙就封在这被乳白色光芒包覆的珠子中。
燐接下珠子后,和樱刚进大厅时一样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无声地自大厅中消失。
和深雪一同留在大厅里的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在深雪四周张起结界。
这样一来,就算深雪醒了过来,他也不需要担心她会逃走。
虽然紫宸殿外和这个大厅里都张有结界,没有必要多张一道新的结界,不过这是为了安全起见。
「汝就趁现在好好在梦里看着汝爱的男人吧。成为傀儡后,汝甚至会失去作梦的能力。」
樱对着深雪安稳的睡脸说完后,以空间移转术离开了大厅。
从珠子中被解放的两只卑龙遵从燐的指令待在那里。
两只卑龙仿佛成对般,外表非常相似。
这两只卑龙都是小型龙,松软的体毛覆住全身,不过即使说是小型,牠们还是大到足以轻而易举地乘载三到四个人。
外表和大小都相同的两只卑龙,其中一只体毛颜色是白色,另外一只则是紫色,这是牠们唯一的相异点。
这两只卑龙白龙和紫龙的外表之所以会如此相似,是因为成为牠们母体的狼人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虽然她们不是兽圣,不过紫狼姊姊和白狼妹妹都是非常有名的战斗者。
樱骑上紫龙,燐骑上白龙。
「响啊,『最后之月』是余成为真神的必需品余要汝还来。」
樱独白后拍了紫龙的颈根部一下。
紫龙像是在呼应般,鸣叫一声后开始拍动羽翼,白龙也跟在其后。
两只卑龙飞翔在夜空中。
月森静马非常焦躁。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不必要地用力,掌心也渗出满满的汗水。
「居然在赶时间的时候好死不死碰上车祸塞车这一定是因为橘先生平常坏事做太多,法子小姐要闹离婚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吧。」
静马一直瞪着眼前动也不动的车阵,盯着前方汽车的车牌,嘴巴上说着非常过分的话语,不过坐在一旁的橘却没有答话,只回给静马一声对快要三十岁的男人来说异常可爱的「唔唔」的呼噜声。
从一个小时前离开名栗村时,橘就一直在睡觉。
他需要用睡眠来急速回复魔力。
「我睡到魔力回复至可以使用术的时候就会自然醒过来,在那之前千万不要叫醒我。」
在睡着之前,橘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道。
「只要橘先生能醒过来,我们就可以用空间移转瞬间移动到东京了」
橘睡得相当沉,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不知道是会先到冬马家,还是橘会先醒过来。不过不管是哪个先,这两件事似乎都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
「搞不好把车丢下用跑的还比较快带着那把剑」
静马看向立在后座上的大剑,想起在名栗村发生的事
为了调查气长者乙的背景,静马和橘造访了香沙薙之里的遗迹,在那里遇到了『长者』派来的刺客青龙的袭击。
能够自在操纵水气进行攻防的青龙,比香沙薙桂的妖魔难缠上数倍,让静马和橘陷入了苦战。
青龙的鳞片硬到连静马的御剑都无法刺穿,而且化作浊流袭来的洪水威力则大到能轻而易举地推倒树木、大片削掘地面。
如果连御剑也伤不了牠,那他能用的招式就只剩下苍龙,不过要发出苍龙需要能量的累积。
于是静马改采将防御工作全数交给橘,自己专心累积能量的战术。攻击系的术虽然不是橘的拿手范围,但他在空间操作系、防御、结界系的领域中却是超一流的强者。
这个战术最后终于还是成功了,静马和橘艰辛地取得了胜利,但其实苍龙并无法一次击退青龙,静马是在放出十发苍龙后才将青龙打倒。
因此,他的兽气几乎所剩无几,如果数个月前没有进行强化兽气的修行,他绝对会在青龙倒下前就先精疲力竭了。
一样也用完了所有力气的橘在雪地上瘫成大字,眼冒金星地喃喃说着「去年过世的奶奶在河的对面向我招手了!」之类的话。
静马瞥了橘一眼,挤出残存的兽气在左手上作出御剑,走近倒在湖边的青龙。
之所以会选择左手,是因为他还没痊愈的右手在战斗中已经完全无法举起。
虽然生命的气味已经消失,不过对手可是魔物天知道牠会不会复活。
所以他打算给牠致命的最后一击。
就算鳞片再硬。御剑也能刺入眼睛和嘴里吧。
警戒着的静马站到青龙身边时,蒸气突然自青龙身上喷出。
静马退后一步观察状况,蒸气立刻停下眼前出现让静马惊讶不已的景象。
倒在地面上的青龙巨体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静马所认识的人。
「绪形先生?」
全*倒趴在地上的是兽圣十士的其中一人?绪形莲司。以前他曾陪静马练过功,所以静马记得他的气味。
静马消去御剑、解开变身将绪形抱起,此时橘也踩着踉舱的步伐来到湖边,看到绪形的脸后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回到人形了吗?」
绪形苦涩地睁开眼说道。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生气,印堂也明显发黑。
「是『长者』把您变成了魔物吗?」
静马问道。他知道已经不可能救得了绪形,所以也没有说出「您没事吧?」这种无意义的对话。
绪形对静马的问题点了点头。
「您知道『长者』的真实身分、和『长者』想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不过樱在防备你们,他不想让你们找到封印在这里的东西」
绪形说他被樱变成了守护这里的怪物,另外还有一些战斗技巧卓越的兽人也被做成了怪物的样子。
橘一脸沈痛地看着断断续续说话的绪形,他大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吧。
「樱是『长者』的名字吗?」
绪形点了点头,紧紧抓住静马的手腕,紧到指甲都快刺入肉里。
「月森你要赶快找到被封印在这里的东西,然后回去东京。樱不只把卑龙送到这里,他也把卑龙送到你弟」
说到这里,绪形抓住静马的手无力地松开。
静马静静地把绪形放在雪地上,将脱下的大衣盖在他身上,和橘一起献上短暂的默祷。
「我们去找那个被封印在这里的东西吧。」
虽然他并不愿意将绪形的遗体就此放着不管。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静马回到停在旅馆的车上,换上预备的白衬衫和大衣,由于变身时总是会弄破衣服,所以他已经习惯在车上摆着预备用的了。
接着,他们开始寻找绪形所说的「被封印在这里的东西」。
就算樱的真实身分未明,但既然对方已经在他们动作前就开始采取行动,那他们也不能再继续搜集情报。
他要赶快回到东京去帮冬马的忙。
不过他们得要先找到「被封印在这里的东西」,虽然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想必会在与樱的战斗中发挥功能。
「橘先生,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分头去找吧。」
橘手上的珠子告诉他们半径三百公尺内的范围里藏有某样东西。
分头搜寻了一会儿后,橘发现了一个无人的神社,种在神社境内的樱花树似乎被施了封印之术。
由于魔力的气味被巧妙地消去了,若是静马一个人是无法找到的吧。
「不太一样的封印呢既然它不是那么强大的术,那就交给我来解开吧。」
橘说完后解开封印,樱花树的树干爆开,出现了一把剑。
静马一眼就看出那把剑里沉眠着巨大的力量。
银制的剑柄、剑鞘上有金银的装饰,华丽闪亮的外表让它看起来像是一把宝剑一样,不过剑身的幅度和长度都超过一般的长剑,几乎是一把巨剑,这绝对是为了战斗而打造的剑。
那把剑在黯淡朱红色光芒的包围下浮现在原本是樱花树干所在的地方,静马一把抓下,瞬问,他的耳朵严重地耳鸣起来。
他敛起表情捂住耳朵,但耳鸣愈来愈大声,一道清透的女人声音在脑内响起。
(这是龙魂之剑这是用来毁灭那个为了成为真神而追求力量及永恒,践踏多数生命,愚蠢且悲哀的龙人而打造的剑。)
龙人?曾经在哪里听过的名词让静马蹙起了眉头。
(如果拿起这把剑的你拥有讨伐邪恶之人的心愿,那么这把剑应该能助你一臂之力。)
女人的声音就此结束,耳鸣停下,包覆住剑的光芒也散去。
也许还能再次听到声音,如此想着的静马凝视着剑一会儿,但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静马,你怎么了?」
静马放下剑,看着一脸惊讶的橘。看来橘并没有感觉到耳鸣,也没有听见女人的声音。
静马把他从剑里听到声音的事告诉橘。
橘听完后环抱起双臂,思地低吟一声。
「如果我们相信剑所说的话,那『长者』这个人可能会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来得恶劣。」
根据橘所言,龙人是传说中存在于太古时代的种族。
据说他们的寿命至少有五百年以上,魔力则强大到能撕裂大地、烧灼天空。
「至少在我所看过的文献里,他们和兽人是完全不同次元的存在。」
原来如此,静马想着。他之所以会有曾经听过龙人这个名词的厌觉,是因为他曾经在『院』内的文献上看过。
「静马你相信剑所说的话吗?」
「是的,我从那个女人的话里感受不到说谎的成份,而且樱似乎非常不喜欢这把剑。」
静马紧紧握住龙魂之剑的剑柄,非常沉重,一般人的臂力是无法使用这把剑的。
「我们不但知道了『长者』的身分与目的,也得到了有力的武器,这些已经十分足够,回东京吧。」
「我果然还是得陪你一起去吗?」
「我不会强迫您的,只是如果您不陪我去的话,那我就只好把您结婚典礼前一天晚上所做的事告诉法子小姐了。」
静马说完后立刻向前迈步走去。
「虽然是没有强迫,可是你这样是叫做威胁吧」
橘的肩膀大幅度落下,不情愿地跟上静马。
回到车上的静马用手机拨了冬马家的电话,不过没有人接。(此时,静华和由花就待在冬马家前的车上,不过静马当然不可能知道。)
不知道冬马是出门了,还是已经遭受敌袭,没办法接电话。
基本上,如果冬马正受到敌人的攻击,或是已经遭受攻击了,静马也不会知道战场会在哪里啊。
「也先连络姊姊大人吧。」
他应该要请姊姊好好警戒,而且冬马和深雪也有可能在姊姊家开圣诞节派对,所以他试拨了电话。只不过静华不在家。
根据接电话的姊夫表示,静华出去接到冬马家玩的由花后就没有回来。他拜托姊夫请静华回来后打他的手机便挂断电话。
「冬马没有手机吗?」
橘的问题让静马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
冬马、静华、相马,家里每个人都没有手机。
「这么一说,深雪和鹰秋他们也都没有用手机啊」
「那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很了不起」
等到事情结束后,他一定要强迫所有人去办手机。静马边想着这种事,和橘一起离开了名栗村。
之后,就是现在这个塞车的状况。
突然喇叭声响起。
看着立在后座上那把长剑的静马听到后面车子的喇叭声后才发现,停滞的车阵已经开始移动。
才刚想说可以前进了,但还没一百公尺,车流就又停下了。
「算了」
静马叹了一口气,打算再次拨电话到冬马家。正当他为了拿手机而将手探进大衣时,他瞪大了双眼。
他感觉到有个东西,而且还是拥有强大邪恶力量的某样东西正从远方逼近。
静马立刻下车,看向天空的他说不出半句话。
一个黑色物体虽然还只是一个小黑点正从彼方暗沉的天空中缓缓逼近。
「那是」
原本只是个黑点的物体在距离逐渐拉近后,静马发现那是一只拥有羽翼的巨大生物。
从鼻尖到羽翼、尾巴尖端都被漆黑的体毛覆住,这只拥有三只闪亮赤红眼睛的异形长得非常像以前冬马所打倒的《龙》,只是大小有些不同。
异形《龙》撒落让人感到麻痹的瘴气,从静马头上的高空通过。
四片羽翼拍动时所产生的巨风让静马的头发和大衣剧烈飘扬。
为了不被吹走,静马抓住没关上的车门边缘,瞬间,他发现了某件事,不禁愕然。
在《龙》那令人害怕的邪恶气味中,混杂着某个静马所熟知的气味。
「响忍」
静马以近乎呻吟般的声音说出这个名字,呆愣地目送《龙》远去。
下一个瞬间,四周开始骚动。
当然不只有静马目击到《龙》,注意到《龙》的人都下了车开始骚动。
静马看向《龙》所飞去的方向,见到一道红光打向地面。
人们的骚动更加狂乱了。
那个魔物在攻击地面上的人吗?
那道红光一定是《龙》朝地上吐出的火焰或是光芒,证据就是红光打下的地方开始燃起火焰。
唔!静马泄出一丝呻吟后,回到车上。
就算拥有如此强大瘴气的异形通过自己的头顶,熟睡的橘春海还是继续在打呼。
从崩解的《兰之封界》中逃出来的冬马一行人降落在成为入口的公园里。
这里和他们出发时一样渺无人烟,一片寂静。
以气味确定樱和桂不在四周后,冬马和鹰秋回复到人的姿态。
长时间的变身对**面百是非常大的负担,而且让一般人看到变身时的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樱和香沙薙逃出来的地方和我们不一样。
如果他们也和自己一样降落在这个公园,就算立即以空间移转离开,还是会留下一丝气味,不过这里完全没有他们的气味,所以比冬马他们早一步离开《兰之封界》的樱和桂不是降落在这里。
如果能在和樱再战之前,先和香沙薙碰个面就好了。
冬马以认真的表情思考着
「上半身没穿衣服还真是辛苦,所以我才讨厌在冬天变身啊。」
站在一旁的鹰秋颤抖着说道。
他的左边肩膀上还扛着真矢。
趴在他肩上动也不动的真矢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姿态。
兽人的变身并不是说昏倒了就会自动解开,不过真矢还是恢复了人形,看来鹰秋刚刚那一击是蛮痛的。
「真矢没事吧?你揍他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耶」
担心的冬马问道。
「思?啊啊,是有点揍得太大力啦不过应该没事吧?你别看他这样,他很耐打的。」
鹰秋淡淡答道。
「要把他叫醒才行」
「就先让他这样睡一下吧,要是把他叫醒了,一定又会在那边大叫什么『姊姊在哪里!』之类的话吧。」
「喔嗯。」
冬马含糊地点点头,鹰秋说得没错。
「那深雪和你爸呢?你有说服御堂家那个臭屁的小鬼了吗?」
「先回家再说吧。真矢也必须知道这些事,再加上由花也在等我」
冬马低着头回答。
「我知道了。」
鹰秋点点头,不再多问。
「走吧。」
冬马和扛着真矢的鹰秋离开了公园。
到家五分钟不到的路程上冬马和鹰秋谁也没开口。真矢也没有醒过来。
「嗯?你家前面停着一台车喔?」
看到家门的时候,鹰秋说道。
「那是姊姊大人的车」
冬马停下脚步低语。停在家门前的红车车门突然打开,由花从其中爬了出来。
「冬马哥哥!」
由花哭喊着冬马的名字冲上前来,她一直以祈祷的心情在等着冬马他们无事归来。
「喔,可爱的小女朋友出来接你了呢。」
鹰秋用手肘轻轻碰了冬马的背一下,没想到冬马竞哇的一声向前倾倒,视线范围一瞬问扭曲。
「啊」
双脚无力的冬马直接向前倒下。
「冬马哥哥!」
「月森!」
由花和鹰秋的叫声交迭,下一瞬间车门砰地一声打开又关上,静华也下车了。
冬马趴在地上,口中吐出大量的鲜血,将脸边的积雪染上一片鲜红。
「喂。你振作点啊,我只是轻轻一推你就给我吐血啊,搞什么?」
鹰秋丢下真矢和青龙刀。抱起冬马。
是『久远之月』的副作用吗,
从公园到这里的路上应该要冷透的身体却异常地发烫,冬马在鹰秋的怀中痛苦挣扎,像是要甩开鹰秋的手一般地狂乱。
静华和由花也在此时冲到冬马身旁。
「冬马哥哥!」
就快要哭出来的由花靠上冬马,但
「别挡路,走开!」
静华抓住由花所穿的连帽大衣后领,硬是把由花拉到后面去。
她走到冬马身旁,压住挣扎的冬马肩膀,让鹰秋的手不要被甩开。
「啊唔啊啊!」
喘着气的冬马领悟了一件事
在《兰之封界》里的变身的确让病灶恶化了,此外,再加上过度使用古月之力所造成的反作用,之前以治愈的力量抑制病灶、大幅减轻症状的阵内甲牙之血,已经赶不上恶化的速度。
「先把他带进家里,那边那个小鬼交给我!」
「知道了,真矢交给妳!」
冬马一边听着静华和鹰秋的声音,一边任意识坠入闇暗之中。
『根据多数目击情报表示,怪异生物的攻击在各地造成大规模的火灾,现在,已确认火灾的地域为』
车上的收音机传来主播紧张的声音。
握着方向盘的静马听着广播,内心的焦躁爬升到顶点。
目击到《龙》后一小时静马和橘还被困在车阵中,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了先前因车祸而成的塞车路段,顺利地前进了一段路。
但广播说大塞车以《龙》所攻击的地域为中心,向四周延伸,东京及崎玉的某些地段交通
也都瘫痪了。
广播传来的情报相当复杂,不过看来《龙》是以秩父为起点,一边间歇性地对地上发出攻击,一边向都心移动。
到目前为止,被害的程度已经到达不可想象的地步。
如果就这样任由《龙》进入都心,东京全域将会陷入大恐慌。接下来,恐怕也会立刻扩散到关东全区吧。
「这样不就变成了怪兽电影里的剧情了吗」
静马敛起表情独白。
「嗯怪兽电影怎么样了?」
混着浓浓睡意的呵欠声问出愚蠢的问题。
「早安。」
「呼啊早,我睡了多久?」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吧,您睡得还好吗?」
「嗯,因为我很累嘛。」
橘揉着眼睛,戴上拿下的眼镜。
「广播可以转台吗?新闻好无聊喔。」
他做出少根筋的发言。
「没问题,不过不管您转到哪一个频道,他们都只会报新闻而已喔。」
「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静马无言地点了点头,橘不禁歪过头认真听着广播,数分钟过后
「飞在空中的巨大怪物那是什么?」
他一脸惊讶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东西的外表跟冬马以前打倒的妖魔很像。」
「外表你看到了?」
「牠一个小时前通过了我们正上方喔。」
「哇勒!」
「我不知道牠究竟是谁变成的不过牠身上有响忍的气味。」
静马的发言让橘用力眨起眼睛。
「响忍是那个忍对吧?为什么他的气味会出现在怪物身上?」
静马沉默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
「追上他,打倒他。」
静马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塞车让我追不上牠,害我非常烦躁,不过现在橘先生您醒来了,我们的脚步就不会被塞车拖住了。」
「咦?」
「用空间移转赶到牠前面去。那家伙看起来是往都心的方向去,所以我们只要在新宿或是涩谷那边等着,应该就能碰上。」
「原来如此那冬马那边呢?」
「我们移转到都心后,再请您立刻用空间移转移动到冬马身边。」
「难不成你想一个人和那个怪物战斗吗」
橘不禁哑然。静马点了点头,视线转向立在后座上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