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却不能轻易地说出这是不对的。不知道她的决意是从何而来的我,是不能否定她的。
玛丽亚。
所以我只能呼唤这个名字,除了叫出这个名字,用自己的感情去面对她外,别无他法。
*我不要那样*。
玛丽亚的脸有些僵硬。
玛丽亚要把我忘记这种事情,我一点也不希望看到!
一辉。
太过分了!只会说不要让我离开玛丽亚你的视线,可玛丽亚却想要离开我的视线,这太过分了!
玛丽亚听到我的呼喊后,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因为,不那样的话浅海就会——
我蛮横地抓住玛丽亚的右手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话。玛丽亚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我。
浅海同学会没事的
怎么说?
玛丽亚所不一定会相信的,甚至会让你愤怒的某件事,我却相信着它。
我加大了握着的手上的力量。
我相信,没有日常所解决不了的绝望。
我感觉那手指那我想象的还要纤细。不,不只是手指。玛丽亚的全身都很纤细。这和她的精神形成鲜明对比。
所以就算泥中七曜日被破坏,浅海也会没事的。等待着她的命运的,不会是绝望,绝对不会!
你是要我相信你的话吗?
她低声说道。
我想会被拒绝。
因为她追求着箱。追求着毁坏日常的箱,是不会接受相信着日常的我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信任着日常。
只需要见到希望就行
什么?
确实,等在浅海未来的也许不得不是绝望。可里面却包含着希望哦。至少我也知道其中之一。
那是什么?
有一个人视浅海为重要之人的人。这难道不是希望吗?
玛丽亚的表情上开始出现些许的迷茫
的确,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可是,那件事已经发生了,浅海不得不在监狱度过漫长的时光。
但是,只要他们两人齐心协力,就没有问题的。如果他们都相互理解到对方的重要,就没问题。你不这么想吗?
或许这不过只是我对浅海的妄自揣测。这之后的时间只有一小时了。确认她的感情再下结论也不迟唔,不仅仅是确认,还要让浅海见到希望。它肯定在那里。
我将玛丽亚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你可以让她见到幸福,而不是幻想啊!
这么说完后,我放开了她的手。玛丽亚看着被放开的手
我,我说啊,现在,是黄金周吧?
这突然的一句,让玛丽亚皱眉抬起了头。
你看都是因为这些事,都完全没有享受休假的时间了嘛。不过,明天还是休息日,所以嘛
我闭上眼睛。下定决心说道。
所以嘛明天去哪转转吧。我看看对了,去吃草莓塔怎么样?
玛丽亚睁大了眼睛。玛丽亚那一直紧绷的脸就像是虚假的一般缓和了下来。
呵呵这是在干什么?
不、不行吗?
就是说在黄金周期间,你每天都会陪我是吗?
哎?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歪着头说道,而玛丽亚苦笑着对应:
别介意就好。
是吗?那么,你能做个约定吗?
约定。
这个单词,让她的缓缓地绷起嘴角。
玛丽亚垂下眼睛。她咀嚼着这个约定的意义,睁开了眼睛。然后嘴角慢慢地,上扬了,用凛凛然,但又温柔的声音说道。
约定了。*许下明天,平和地去吃草莓塔的这个未来*。
啊啊,那么我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所以,我就这样等待着最后的切换的到来。
5月5日(二)23:00
什么都没有结束。
虽然音无麻理亚与我约定好,我不再会切换回这个身体,可依然什么都没有结束。
我不知为何正立于校园的正中央,此处除黑暗外别无它物。我知道教学楼就在很近的地方,但我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没有。附近什么都没有。
只有我和浅海莉子,面对面地对峙着。
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现在是什么情况?麻理亚同学去了哪里?
久违了呢。
眼前的浅海莉子,开口说道。
我扬起了眉毛。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呵呵,你是无法辨认出这个姿态的吧。我是0哦。
哎?
明显不同的语气,和我决不可能拥有的充满魅力的微笑。啊啊,没错,这个人的确是0。
你为什么要以浅海莉子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麻理亚同学呢
0面对这质问,只不过微微一笑,并未做出任何回答,然后默默地向我走来。我由于感到古怪的压迫力而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星野一辉君说,你的日常中竟然还存在着希望!
他这么说着,向我伸出手。然后把手指塞入了我的嘴里。
啊,什?
虽然是不可能有的。
浅海莉子的手指在我口中疯狂地搅动。我的唾液玷wu了它。或说,手指沾满了唾液。它尝起来感觉就像昆虫的体液一般。
因为你,就是这么感觉到你的味道的。
以我姿态现身的0说道——
*泥的味道*
啊啊,确实如此。
苦涩,那是难以忍受的苦涩味道。虽然这身体是星野一辉的,可泥还是像病毒一样在嘴里慢慢地扩散。身体开始沾染黑色。被那罪恶的颜色玷wu。污秽的泥泛滥而出,侵犯了我。
0将手指拔出。我跪在了地上。大概,嗯,这个动作让我体内的泥晃动了一下。
你对自身的厌恶感一点也不管用。你,就是自己所憎恶的人——这句话让我恶心欲呕——啊。这个事实不会消失。所以,你里面的泥会消失的末来永恒不会到来。
0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抬起头,眼中所见的是,不想看到的浅海莉子的脸。
自己的泥无法消失的你,是不会有什么希望可言的。
这种事情我是明白的。
在我的日常里是不可能存在希望的。直到现在连一次都没有,反而犯下令污秽满身的罪行的我,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呢。
浅海莉子就要结束了。
*事情不是那样的*。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我保持着双膝着地的姿势回过头。
说出这句话的音无麻理亚急喘着气站在那里。她的旁边是哥哥。说我再也不是他的妹妹的哥哥。
比我想象中更快啊。
对实施暴力,你想干什么,0!
音无麻理亚向0愤怒地吼着。
呵呵我,更想让你和星野一辉能够分开哦。在你来之前,稍微做了些把她调整到有利于我的动作而已那么,你找到什么能给她带来希望的东西了?
啊啊。
音无麻理亚立即肯定道。
对于她的反应,0的表情并没瓦解。
莉子。
哥哥呼唤了我的名字。强烈的违和感。
对了,这是第一次。在我进入这具身体以来,这是哥哥第一次这样叫我的名字
这么迟?你不是再也不觉得我是你的『妹妹』了吗?
你在最后,不是有了自己身为浅海莉子的自觉了吗?那么话就不同了。所以我叫你『莉子』。
我沉默不语,于是哥哥继续说道。
喂,你啊,现在打算怎么样?泥中七曜日就要被破坏了。你就要变回浅海莉子了。我和你就要分离了。这样的话,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使用麻理亚同学的箱。
浅海。不好意思,我不能那么做了。
哎?
我不自觉地看向音无麻理亚。
在听过宫崎的话后,我改变了主意。我不会让你使用我的箱了。
她一副对违反约定并不感到羞耻的样子光明正大地说道。
不,这是当然的。为了我而失去记忆,这种蠢事谁会去做呢?
那么我就要死了。
完全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是当下能做出的最好决定了。
哥哥对我的话皱眉扔出这些话:
你觉得『浅海莉子』是只属于你一人的东西吗?
哎?
浅海莉子是我。因此是属于我的东西。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为什么摆出一张如此意外的脸。是你一个人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哥哥用惊奇的口气说道。
你,同样也属于我。而且不仅如此。你也属于音无麻理亚,同时也是星野一辉的东西。所以啊,你
他瞪着我。
*自作主张就死掉,我可不允许*。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为什么哥哥要用这么温柔的脸对我说话?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么我的罪孽要怎样才能被赦免?以死赎罪也做不到吗?因为我,两个人死掉了。所以——
浅海。
这话让我的话停了下来。
这是我决定不想让你使用我的箱的最大理由。我误解了。嘛,宫崎或许是有意地保持了沉默,可我却误解了真相。
音无麻理亚说着。
*杀了那两个人的,是宫崎龙对吗*?
不对。虽然的确实际上动手的是哥哥。可是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向哥哥求救才会发生的。哥哥仅仅是理解了我的愿望,而为了实现它才实行那些行为的。
所以,这是我的罪孽。
不要弄错了,莉子。我并不是替你去杀了他们的。我讨厌他们。憎恨着他们。我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这种冲动而已。
说谎。
或许他确实憎恨着他们。但只是因为这种感情是不会去下手的。他为了解放我,跨越了最后的那条线。引他扣下扳机的人,是我。
我曾想过和你一起逃走。可是那并不现实。我们还没有成年,还不能过那种逃亡的生活。就算我们过上了那种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我也不觉得我们会幸福。
哥哥露出像是苦笑的微笑说道。
于是,我会去自首。我会证明你的清白。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哥哥想把我的罪都背上,然后带着它们走进监狱
为什么,哥哥,为了我要这——
别让我,做这种说明啊!
我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或许是兄妹,可是,也是不同的人。为了我做这种事能得到什么,什么都得不到啊。
哥哥从包里拿出什么东西,递给了我。
我默默接过。这触感似曾相识。我看向了拿到的『某样东西』——
啊。
声音不自觉漏了出来。
它难道不是已经坏了吗?我所拥有的一切重要的东西,不是已经全都被毁坏了吗?
洗干净,填上棉花,缝起来。这样就好了。虽然肯定不能像新的一样,但可以说已经修过了可以吧?
棉绒兔子。
这只兔子是哥哥在UFO玩偶夹子那里给我赢来的。
啊,啊啊——
我跪在了地上。嘴里不听使唤地发出了呜咽声,眼泪滚落而下。我身体里的泥冲掉了一小部分。不过当然不是全部。我还依然被这些泥所附着——但是,现在可以确定,这些你在流走。
也许,
也许
哥哥。
从一开始,或许就用不着箱来实现愿望。或许只是我没有意识到而已。
因为我知道——
我的愿望早就已经实现了。
对不起,哥哥。这全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就因为我没有意识到的缘故,让哥哥带我受过。要是我没有把自己看得过分重要,结果也不会是这样。
这次,让我来拯救你。
我擦掉泪,站起身来。哥哥面带惊讶地看着我。
我要把哥哥从苦难中救出来我会等着你。我会一直等你直到我们重逢。
尽管声音依然在颤抖,笑容也十分勉强,我还是这么说道。
我会作为浅海莉子,等着你。
哥哥等着眼睛愣了好一会,然后表情慢慢缓和了下来。
那双眼睛与昨天不同地充满了生气。
我——
哥哥露出了微笑,开口说道。
我总是想着没来得及赶上。可是,或许——我恰好赶上了呢?
我决不能说,这是个美好的结果。我、哥哥都将至死都继续憎恨着自己的过去。
但即使是那样,我们应该用手抓住什么应该坚持的东西。
不会错的,要紧紧抓住。
静静地望着我们的音无麻理亚,微笑着稍稍点着头。
这样我也能遵守和一辉的约定了。
她低声说出这句话,然后收起微笑,瞪向0。
把箱交出来。
听到她的话的0,依然维持着微笑,点点头。
我的箱,即泥中七曜日即将终结。0将自己的——浅海莉子的——手按在自己的——浅海莉子的——眼睛上。碰到了眼球。虽然接触到的现在并不是我,但还是感到了那个触感。
0就像是想将眼球取出一般抓向眼睛。无法忍受的我发出了小声的惨叫。痛!不过就算真的很痛,我也觉得这样是对的。觉得这样是正确的。所以我忍耐着眼球崩溃的痛苦。
痛疼停止了。我再次看向0。
他结束了工作。我的眼球并无大碍,而0的手上正拿着像小小的黑色子弹一般的箱。
这就是星野一辉君所说的『没有日常解决不了的的绝望』的证明吗?
这回,也许。
呵呵明白了。你不得不这么说。这毕竟,是将身为箱的你所否定的话。一辉君说了这么残酷的话啊。
音无麻理亚瞪着0,将他手上的箱粗暴地抢了过去。
但这样我和一辉就能回到原来了。这样就行。
你拖延了结论是吗?要回到,还是继续作为,我还没决定好吗?
没意义的问题。
音无麻理亚望着手中拿着的泥中七曜日。她就像憎恨着这个箱一般咬起了嘴唇。
回答早在很久以前就决定好了。
我想也是。
0看起来失却兴趣一般随意地说道。
我是箱。
她不再咬着唇,而是开口言道:
*如果我不是箱的话,是回不到从前的我的*。
那视线如此强烈。
那是我一直憧憬的,作为创作物的表情。
因此保持这样的人格对我来说是有利的。可以说这就是『选择作为』。
*那又是为什么,你要和星野一辉君在一起*?——
她沉默了。
这对你来说不是很不利吗?而且你不是因为自己那么想,才要将自己的箱给浅海莉子使用的吗?
说什么呢。谁知道什么意思。
呵呵,你还是没有从那个轮回世界的诅咒里挣脱处来啊。确实对你而言,那个茂木霞是个强有力的敌人不是吗?
呼。
她再次看向箱,让它在自己掌中打起转来
我已经决定了。很久以前。所以当一辉他说『不要』的话
她低声说着,脸上一瞬间掠过痛苦的表情,让脸扭曲了一下。
但很快着表情就消失了。又恢复了那个完美创作物的表情,那个我眼中无比美丽的表情。
可是那个创作物的作者,肯定在制作的过程中经历了无数的痛苦与悲伤。
凭着自己意志想要实现泥中七曜日的愿望的她,是怎样看待我和这个箱的呢?
最后,她咬着嘴唇,看着如同黑色子弹般的箱——
似乎是带着莫名的悲伤,将泥中七曜日捏碎了。
5月5日(二)23:56
这回的苏醒明显不同于以往。我感到从头到脚到奇妙地焕然一新。直到现在,我才有自己的身体曾被夺去得实在感。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23时57分』
我正处于,在第一天时就被替代的23点这个时刻。
结束了。
但是,这会可没有感慨的闲暇,我的身体突然被包围住了。
哎!?啊玛、玛丽亚?
她在抱着我?
可不同的是,这是与这一周里的战斗同样完全不温柔的——强力的拥抱。
怎、怎么了呢?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可我别无他选,只能任由她就这样抱下去。看不见玛丽亚的表情
再叫,一次。
哎?
我说再叫我一次『玛丽亚』
哎哎,玛、玛丽亚
再说一次。
玛丽亚
陷入沉默。
是你的错。
玛丽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不要误会了。一开始和你一起就只是因为这样能遇到0。没有什么更多的意义。可是你老是自以为是地做多余的事。我这回所受的苦全部都是你的错
不太明白,这是不是有些过分?
这是事实,笨蛋。
说完后,她突然猛推了我一把。
这回是暴力啊。
而她却还很高兴地笑了起来。
那么,走吧。
哎?去哪里啊?
说什么呢。昨天不是约好了吗?明天要一起去吃草莓塔
是的,是那么说过。可现在还是5号——
看看时间。
我闻言取出手机。
『0时0分』
日期确实变更了。
我知道一家营业到深夜并且有草莓塔的家庭餐馆。那么走吧。
哎,哎哎?去是没问题啦为什么不是在明天,按平常一样睡觉起床以后再——
别多余了。快点动身。
然后玛丽亚拉起我的手。
真糟糕啊是不是不要做那种约定比较好啊?我有种明天也会被拉着到处跑的感觉
算了,也好。
毕竟我完全不讨厌这样。
我边被玛丽亚拉着,一边看向留在校园正中央的两人。
在那里,亲密的两兄妹,正手拉着手有说有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