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又有点儿不好。是不是又
不好受了吗?」
「不,不不是的。没事」
「哦那就好」
「啊,对了。这是给你的,喝了这个很快就会好的。」
说着,信将一个装满了红色液体的奇怪的瓶子放到了
我的枕边。
「这是什么?」
「稻穗信特制的辣椒汤」
「辣,辣椒??」
「是呀。把这个趁热喝了,感冒就会好的。」
「为,为什么,感冒要喝辣椒?」
「咦?伊波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很久以前就有这个说法的。辣东西对感冒有作用。这
可是我奶奶说过的,绝对没错。」
「不过日本人倒是经常用姜和葱来做的」
「啊,这么说来到好像想起来了,小时候感冒的时候我
也喝过姜汤水。」
「是吧,我感冒咳嗽不止的时候就会用长根葱的葱白
打个结的」
「一般不打结的」
「啊?是吗?算了算了,随便吧」
「另外,用姜的不只是日本,还有那个大国印度的医书
里也推荐使用姜的。」
「」
「啊,你怎么那么看我?不相信我说的吗!?」
「当然,,你说的话本来就难以令人置信嘛」
「稻穗信的信就是相信的信。你只要相信我说的就好了」
「你听好,这一点可是已经得到科学证明了的。辣椒里
含有一种称为辣椒素的成分。」
「好了,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是我不对」
「嗯,只有相信别人的人才能得救啊」
「」
信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他慢慢站起身子,好像是打
算回去了。
可是
「啊,差点儿忘了」
「晚上,萤萤要来看你」
「啊!?萤吗?」
「是呀,她让我转告你的」
「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就打到我那儿去了」
「是,是嘛」
「」
「什,什么?」
「最近,你和萤萤发生什么了吧?」
「啊!?」
「我说对了吧」
「你和萤萤的行动都有些奇怪,再加上你们不互相联系
了,我就明白了。」
「」
「是吵架了吗?」
「」
我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信盯着我的脸过了一会儿,他又坐下了。
「可以对我说说吗?」
「」
「啊,我可没有勉强你的意思」
说着,他向窗外望去。
萤送我的小晴娘在那里随风摇摆着。
我沉默了一会儿,很苦恼
(也许信)
(也许跟他说说会好的吧)
(他一定会帮我的)
「其实」
我把事情从头至尾地告诉了信。
──有关最近我和萤的关系。
──有关弹不了钢琴的事情。
──有关萤和翔太的事情。
──还有南老师的事情。
只是对昨晚的事,我说得非常含糊
「是这样呀」
「哼,其实有关南老师的事情,我以前就隐隐约的有些
感觉了」
「咦!?是,是吗?」
「你以为我是谁?」
「对了,伊波想要怎么办?」
「嗯?」
「这可是你自己的感情问题啊。伊波真正喜欢的是哪一
个呢?」
「这,这个」
我已经决定了
我还没有决定
「」
「是嘛,已经决定了吗?」
我沉默了。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我不能忍受其中任何一个人痛苦」
「而且,那真的是要我选择就好的事情吗?」
「我想我没有这样的权力」
「」
信好像在思考着他抬起头看了看屋顶,然后说道
「笨蛋。你为这个苦恼那又能怎么样呢?」
「」
「对也罢不对也罢那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事情」
「善恶对否的判断,是其他地方的什么人决定的」
「我们只要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去做,堂堂正
正的朝前走就是了」
「」
「说什么不能忍受其中任何一个受委屈?」
「恋爱本来就是这么回事的。有幸福的就有不幸的。」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话,就不要恋爱了」
「」
「说什么有没有选择的权力?」
「你如果不选择的话,又有谁能够决定呢?」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所以」
「──你一定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
「喂,伊波,布理丹的驴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布理丹的驴?」
(啊,想起来了)
以前南老师在讲课的时候好像说过。
「我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是嘛好吧,我就跟你说说吧」
信咳嗽了一声,开始讲了起来。
「听好,假设这里有一头饥饿的驴」
「驴已经很饿很饿了,如果不马上吃料的话就会死掉」
「在与驴同等距离的两边各放着一堆很好吃的干草」
「顺便说一句,这个时候放在那的,也可以是一个装满
了水的水桶」
「现在假设,在一边放的是干草,而另一边是水桶」
「干草和水桶驴到底会选择哪一个呢?」
「好了,伊波你就回答吧」
「啊!?这~个」
「」
「嗯~,这」
「」
「不知道」
「正确!」
「啊?」
「不知道或者说不能够做出选择才是正确的」
「那时候的驴也是不知道该选择哪个好」
「原因很简单,对驴来讲两个都具有同样的魅力」
「驴不能够做出选择。它没办法去判断该选择哪一个」
「」
「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草和水桶,很凄惨的死去,它
只是站在那里」
「就是站在那里看着,也吃不到干草,也喝不到水
不久」
「──就饿死了」
「」
「这就是『布理丹的驴』的故事。本来是用来形容人
『没有主见、犹豫不决』的」
「喂,这是不是有点像现实中的某个人呀?」
「不,不是呀我」
「即便你在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可事实上你却并没有
做出选择,这不是一样嘛!」
「」
「也就是说我该怎么说好呢」
「嗯这个怎么说呢」
「明白了」
「如果我继续这样无休止地等待下去的话,就会一生
陷入这样的循环当中」
「也就是说前进不了了」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
「」
没法前进
至今为止我是一直陷于这种循环当中吗
难道这就是我至今为止一直感到内心很空虚的原因吗?
──我也会像那只驴一样的饿死吗?
但是
「喂,信,我有个问题要问问」
「啊,什么」
「如果草料和水里都有毒的话」
「我也不得不做出选择吗?」
「」
「选不选择都是同样的结果的话,既是那样的话也必须
做出选择吗」
「」
「」
「喂喂你大可不必那么担心」
「不用担心,根据我的感觉,九分九厘是不会有毒的。
我们可以打赌」
「是,是吗」
「好吧,我们赌一个月的饭费,怎么样?」
「啊,这有点儿不太好吧减一减,三天的」
「也就是说,你对自己的话没有信心啦」
「当然了!我说过了是九分九厘。不是九十九分九厘」
也就是说,是百分之9.9
「啊,还不到百分之十呢」
「啊,哪里哪里我是开玩笑的不要那样垂
头丧气啊」
他是在鼓励我还是在哄我呢
他还是那样让人捉摸不透。
「好了,让我们换个话题!」
「伊波健的健是健康的健吧。所以」
「你要充满自信──勇敢的朝前进哟!」
「」
还是怎么也不明白。
「我不是说过好几遍了吗?稻穗信的信是相信的信,所
以相信我没错的」
「另外」
「这也是我奶奶说过的话,绝对没错的」
是的,信没有错
是我────自己的原因!!
「──嗯!」
听了这话,信的脸上浮现出没有过的天真的笑容。
结果,我
到底能不能决定呢
醒悟
──是的。
在我的心中还有一件事情。
大约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
一阵敲门声传来。
这肯定是萤来了。
「喂~阿健~~你还好吗~~?」
「不说话的话,我就自己进去啦~~~」
「」
「我进~来~了」
萤走进了我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抱着一个大包。
就像马上就要去旅行了一样
「先放到这里吧」
她把大包放到门厅方,像往常一样满脸笑容的看着我。
「你好呀,阿健,好久不见了」
我感觉到我和萤的确是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是的,从我们最初交往开始,萤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她总是笑眯眯的。
只要我说一句『啊』,萤就会回答一句『嗯』。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萤的笑容是那样的令人怀念
「萤」
「什么?阿健」
「我有件东西想让你收下」
「咦?什么什么?是礼物吗?」
「」
「哇~我好高兴,我好幸福啊」
「我自作主张的来看你,居然还有奖赏」
我从床上站起来,向桌子的地方走去。
「啊,阿健,不要起来呀」
「告诉我在哪里,我替你拿不就可以了」
我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了『那个』
「咦?」
我取出了手表。
「这是」
「」
这是我和萤交往时的纪念品,是她送给我的。
表上镶嵌的东西和阿波罗11号宇航员们所佩戴的表一
样,我很早以前就想要了。
可是,以我的经济能力不可能买得起这个。
我一直想望着能有一块这样的表。
一定,我会一直
一直,月亮
想要成为一个适合萤的好男人
「阿健?」
「我想把这个还给你」
「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拿着它了」
「」
「你可以收下吗」
「瞎说」
「瞎说是瞎说的吧」
「不我不可能接受这个的!」
「那就让你扔了它吧」
「经你的手」
「连同我们的回忆,一起」
「」
我把那块表塞到了萤的手里
「阿健」
「我我」
「我只是想见一见你」
萤的眼泪吧哒吧哒的落了下来。
「给你发短信也好打电话也好你都不理我我好
伤心」
「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即便是会让你讨厌」
「我太想见到你了」
「」
「前天晚上我来这儿了」
「什么?」
「我来找你了」
「可是,你没有在家也不接我的电话」
「那时候,旁边的南老师好像也没有在」
「那天下着雨,天气有些冷」
「难道,你一直?」
「是的我一直等你到夜里10点左右」
「可是,你一直没有回来」
「那天晚上你是和南老师在一起吧?」
「阿健你喜欢南老师,是吧?」
「」
「不过,我现在也不感到奇怪」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我早就已经发现了」
「你心里的事情我几乎是一清二楚」
「嘿嘿这是为什么啊」
「」
「可是」
「可是,我并没有放弃」
「我不愿去想象,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还和别人在一起」
「」
「所以,来看你只是个借口我是来试探你的」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到底喜欢我多少」
「我也想知道我还喜欢你多少」
「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我是个坏孩子吧?」
「」
「如果,我和你还互相留有爱意的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打算要我们放弃现在所拥有的
一切两个人到一个地方去」
「放弃一切到另一个地方去?」
「嗯」
我不由得向萤放在门口的那个大包看了看
「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很快就会到一个很远
的地方去了」
「也许几乎见不到你了」
「不说不定再也不会见到了到很远很远的地
方去」
「怎,怎么回事?」
「26号晚上的飞机」
「我就必须要去维也纳了」
「」
「这是很久以前就定下来的事情了」
「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
「所以,我想到了逃跑」
「我要把我的所有全部放弃」
「包括家庭、亲戚、朋友钢琴、留学、演奏赛」
「还有」
「名字」
「名字?」
「阿健,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的」
「对萤来讲,钢琴就像我需要呼吸,需要睡觉一样的
重要」
「如果萤要生存下去的话,钢琴是必不可少的」
「萤放弃钢琴的时候也就不再是萤了」
「也就是说,萤放弃钢琴的时候」
「不再是萤而是变成了其他的人」
「」
「即使是这样,我也想守在你的身边」
「我希望当我变成老太太,满脸皱纹的时候还能和阿健
生活在一起」
「我一直是一直是这样盼望着的」
「还有」
「那这次的考试结果又怎么样呢?」
「嗯好像不行了」
「因为阿健,更喜欢南老师」
「我看到你这个样子,真的很伤心」
「这比我们分离得再远都要痛苦得多的多」
「所以,我决定按原计划参加明天的演奏比赛
然后获胜」
「然后」
「然后,我就去维也纳旅行」
「」
「喂,阿健,你能接受我的最后一个请求吗?」
「最后的请求?」
「我明天的演奏比赛,一定会取胜的」
「我希望你能来看我来见我最后一面」
「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
「好那我们说定了」
说完,萤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她拿起那个大包的时候,看到了那块表,然后说道。
「啊,这块表还是还给我吧」
「有这块表的话,你会感到伤心的再说」
「我也不想再对你有什么束缚了」
「」
「不过,我不会扔的」
「我不会把我们的回忆扔掉」
「这个,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成为我生存下去的力
量呢」
「萤」
「再见了阿健」
「你给了我那么多的回忆谢谢」
说着,萤走了出去────
萤走后,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盯着刚才萤出去
的那扇门看了好久
一直
一直
就像个人偶那样。
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再也没有光辉
我一个人一动不动。
我感到胸口一阵躁动,睁开了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上。
周围一团漆黑。
我无力的伸了伸胳膊,手碰到了手机。
手机从前天开始就一直关着电源。
「」
我的心中还是烦躁不安。
我不由得把大拇指按在电源键上。
突然,手机的铃声响了。
我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对方是
──中森翔太。
(翔太?)
我想起了那张很久没有见面的亲切的面容。
──最近,翔太好像很苦恼。
──被萤所指的翔太。
──一直对萤心驰神往的翔太。
我看着电话
不接
接听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
「喂,你好」
《翔太》
『哦好久不见了,健』
「嗯,是呀好久没见了」
不知为什么我连说话都变得很紧张。
手心儿里微微的出汗。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的声音里感到了一种不安吧。
《翔太》
『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翔太》
『不,不对』
《翔太》
『是必须对你说的事』
「」
(也许是有关萤的事情吧)
我也必须要向翔太说明
我和萤已经分手了
《翔太》
『嗯?怎么了?』
「嗯我也有件事情必须要对你说清楚」
《翔太》
『什么?这么巧呀?』
《翔太》
『知道了你说吧』
「啊?那你的事情呢」
《翔太》
『我要说得话很长。还是你先说吧』
「好吧」
「那是件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我已经」
「」
「和萤分手了」
《翔太》
『什,什么!?』
《翔太》
『这,这事怎么回事!?真是不明白!!你给我说
清楚!』
「这是」
「」
《翔太》
『难道你又有了一个喜欢的人比萤更喜欢的?』
「嗯,嗯」
《翔太》
『这是什么呀那个人到底是谁?』
「」
《翔太》
『──难,难道是』
「是的,也许正如你所料」
《翔太》
『』
「就是住在我旁边的,那位」
「咦?电话断了」
过了一会儿,我又给翔太的手机打了一次电话,可是对
方好像关机了。
是他的手机没电了吧。
那之后翔太就没有再打来电话。
(翔太想要说的是什么呢)
反正我想要说的已经说了。
以后翔太就不用再顾及我了。
翔太想要说的『很重要的事情』,可以等到下次我们见
面的时候再说。
我就这样略有些担心的睡着了。
●8月26日●
8月26日星期一
今天是NPA钢琴大赛决赛的日子。
我的感冒已经全好了,现在正赶往音乐会的现场。
我赶到会场后,找了最前面一排的位子坐了下来。
没等多久,我便看见身着晚礼服的萤出现在了舞台上,
她向来宾们行了个礼之后便坐在了钢琴前。
会场内鸦雀无声。
萤调整了一下姿势,做了个深呼吸
接着她把手轻轻地放到了键盘上。
李斯特的『爱之梦小夜曲第3首』
萤的演奏像流水一样的开始了。
从她指尖所产生的旋律简直就是魔法。
仅仅听了最开始的第一小节我的心就已经陶醉了。
音乐在我的身体中流淌,我的身体也仿佛在音乐中流
淌,我和音乐已经浑然一体,已经到了忘我的地步。
那宽大的舞台上只有萤一个人,她那演奏的身躯被
光辉所围绕。
那耀眼的光辉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萤演奏钢琴是当之无愧的,她比谁都更适合于钢琴。
我不禁认为那本来就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因为萤要去留学我的确感到很伤心,以致我无言以对。
可是当我看到萤是那样的自由自在的演奏着钢琴,那样
的美妙,那样的精彩的时候,我不禁觉得自己的想法是
错误的。
我所应该做的只能是用笑脸对她说:『不要担心,放心
去吧』
我不能够剥夺萤对钢琴的梦想。
──梦想。
梦想本身是指期望得到某个得不到的东西的同时,也包
含了自己的期望和愿望。
这样想的话──就是爱之梦了。
那就不能不说是『爱的希望』的意思了。
因此我才支撑着自己生存下去,等待着和萤重逢的那美
好的一天。
这种想法的存在也许就是因为魔法的原因吧?
那美妙的旋律触动着我的心旋
我一边微笑着一边继续欣赏着萤的演奏
演奏全部结束了,过了一会儿就宣布了评选结果。
『萤明天的演奏会肯定会胜利的』
『所以才让你来看的这可是萤最后的演奏会
呀』
正如所说的那样,我看到了,她得了金奖。
我想为萤祝贺,于是奔向了后台的休息室。
可是那里没有萤的身影。
接着,我并没有立刻回到朝风庄。
我不想回到那间屋子去。
那屋子里充满了萤的身影。
也许我是想暂时的忘掉萤吧。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到了樱峰,我坐到公园的长
椅上,迷迷糊糊的望着天空,就这样任凭时间流逝着。
天色近黄昏的时候我回到了朝风庄的门口。
回到屋子里,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
杂志乱七八糟的堆在那里。
被风吹得摇摇摆摆的风铃。
不太准时有些慢的闹钟。
没有什么异样。
「也许是我的心情的原因吧?」
堆满了尘土的电视机。
敞着的窗子。
吊在窗檐下的
(咦?)
从西边的窗子可以看到茂盛的芦苇。
窗檐下什么也没有。
应该有的却没有了。
萤给我的礼物──那个小扫晴娘。
「」
我又到处看了看。
马上我就找到了。
在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参考书的桌子上。
那里放着一个被夕阳照耀着的小金属。
那是这间屋子的钥匙。
于是
那个晚上萤飞向了奥地利。<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