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身处其中,诞生出来的妖王,也都是选取其他名号。
云星河目光凝视,看向娇艳如花,貌美非凡的女子。
“不知楚江王郡主前来何事。”
女子诚惶诚恐,急忙道:“小妖不敢当此郡主称号。”
女妖也深知人族礼节,知晓只有郡王之女,亲王之女,放才能称之为郡主。
这位大人可以和她客气,但她绝对不能不知礼数。
云星河点点头,此妖给人第一感官倒算不错,极为谦逊有礼。
虽黄山与秋池接壤。
但楚江在秋池与定陵两郡境内,楚江王之女,又怎会来此地?
“小妖名唤敖沁,此为相公而来。”女子缓缓行礼。
众人不解,她相公?
女子看向一旁十分凄惨的高书生,浑身溢血的高书生,眼神中无比心疼。
急忙过去,将其搀扶起来。
“相公。”捧着瘫软的身体,她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你相公是他?”
众人疑惑。
敖沁点点头,灵花般的脸颊,星月般的眸子。
“小妖化形之时,贪玩被渔夫网住,相公见我可怜,便偷放于我,救我一命。”
“那日后,我都会偷偷躲在暗处,偷看相公读书,与陈家小姐。暗中……羡慕。”
“一日,如往常一般,结果得见他被沉于河底,情况危急,我便将他带回楚江,请求父王相助。”
敖沁很是揪心,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喂参心丹,还灵草,并以水髓涂抹全身。
很快,高书生的伤势,便得到好转。
见高书生好转,她一双眼眸含烟似水,凝霜汇露,脸上有说不出的开心。
突然,这时高书生剧烈咳嗽,周身妖气崩溃,整个人气息萎靡,身体快速枯竭。
敖沁脸色煞白,不过却并未慌忙,扶稳高书生,张开嘴唇。
一道刺目光华飞出,这是一枚圆润宝珠,闪闪发光,灿烂夺目,如世间至宝,又似一轮明月,水息缭绕,法力惊人!
水雾淌落,宛若神泉,精气如潮,笼罩高书生,荧华飞腾,宝光四射。
高书生整个人发生极大变化,气血充沛,妖力澎湃。
见此情节,灵月急忙说话:“楚江王郡主,你可知晓自身蛟珠若失,你便会香消玉殒,魂飞魄散。”
女子并未回复,而是久久后,将宝珠吞回,才笑如弯月。
她将面色红润,陷入沉眠的高书生放下。
站起身来,她的脸色苍白,头晕目眩,娇躯摇晃,身形不稳,踉踉跄跄,险要跌倒。
甚至其周身精元不断在溢出。
“何必如此。”灵月脸色不忍,叹息一口。
敖沁笑容依旧,只不过十分凄惨。
她整个人的气息都极其不稳,神力溃散。
“相公他想要寻找到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草,我要给他时间。”
云星河看着她:“那你可知,如此做,会严重损害你的寿命。”
“我观你寿元损失极大。”
“没有关系。”敖沁笑如温柔:“相公之所愿,亦我之所愿。”
轻抚他的脸,笑颜如花,似水柔情:“若他有一日能够得偿所愿,小妖纵然身死,也是开心的……”
“日日我都能看见相公与陈小姐在河畔游玩,那时他真的很高兴,她的笑容真的很感染。”
说着,楚江王之女低下了头,眼中泪花涌现,泪珠划过脸颊。
当年她救回相公之时,他早已是半死之躯,寻常之法难以救他。
唯有以自己龙珠渡命。
十年一次,如今已是第三次了。
敖沁突然跪下,面色恭恭敬敬。
“嫁与相公,深知他二十年来,被仇恨折磨,今日并非无意冒犯侯爷天威!”
“还望侯爷能够既往不咎。”
她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淡淡鲜血沾染泥土。
“哎。”
所有人见到此幕,心中无不是五味杂陈。
灵月走到身边,想要阻止她。
但敖沁并未停止,一直在重复。
“哎,好了,高书生虽极其不智,但好在未伤性命,你带他走吧。”
“谢云候,谢云候。”
敖沁大喜,对云星河十分感激,拜了又拜。
过去不可往,不如珍惜当下。
云星河看了高书生一眼,今日追寻缥缈之物,他日失去一切,终会后悔。
敖沁正要带走高书生,云星河拦下她,递给她几张符箓。
“此为长生符,可以一时镇压你流失的精气。”
云星河手中出现几张道符,交给敖沁。
“多谢云候。”龙女万分激动地接下。
“并非什么贵重之物,无需如此。”
这是云星河处决一位地阶后期妖邪所得。
他出身名门大派,也是天生短命,精元不断处于流逝中。
门内师长为其施法吊命,却无法根除。
于是他走访诸多山门,求得了延寿妙法,却也无所效果。
最终,陷入一片遗迹,在一古洞里面得了长生符之法。
其符文能够镇住自身泄落的寿元。
云星河偶尔间也画了几张,便一直放在一旁。
即便是寻常凡人佩戴,也不易生病,保命安康。
云星河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叹了一声。
“你真正该担心的是自己,如今你的寿元流逝不足二十。”
闻言之后,敖沁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她眉角弯弯:“没关系,没关系。”
女子看向高书生时,有说不出的柔情,眼神中满是爱意。
“如今,只有一路,若你突破天阶,能够增加寿元。”
“若是你死,高书生也是死路一条。”
“否则,你指望谁还会以蛟龙之珠为他渡命?”
云星河说出了一句极为现实的话语。
然后敖沁神色渐变,她自然也是知晓了其中情况。
她可以死,但她还不可以死。
“还有,本候对他所言,依旧管用。”云星河看了一眼黑发妖人。
连忙致谢后,抱着高书生驾驭水云匆匆离开。
水雾淡薄,她的身体也很瘦弱,很是艰难,因为她消耗太多,难以支撑。
腾浮在天空,背着书生,娇躯轻抖,一颤一颤,叫人揪心。
“真是让人心疼的姑娘。”灵月幽幽说了一句,声音极为幽怜。
云星河背负双手,并没有什么好说。
这本身就是敖沁的选择,对于她来说。
能有选择的机会,能为高书生做些什么,其实无论怎样,她内心都是开心的。
只是这开心,究竟快不快乐,那便不知道了。
也许,更多是心酸吧。
接下来,云星河等了片刻,见再也无人前来后,让太守县令开始处理。
附近狼藉一片,包括城门城墙都毁坏的极为严重。
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众多。
这东西云星河并不擅长,况且这又是新安郡,此事太守自然十分熟练。
很快,他通知郡府人马,前来修补城墙,安抚百姓。
又唤医官前来,为其检查。
让县内神职人员,前往此处将其地恢复原貌。
至于候府管家,太守则是笑眯眯,表示以请客由头,将他扣留,使他不得回去报信。
他一开始就盯住了管家,如果管家有丝毫传讯准备,他会立即出手。
接下来便是千人仙道军极为头疼。
不过好在其内为三部分,为了铠甲将军后,他们内部无法形成一统,各有意见。
太守将他们安排到别处,以防造成乱子。
别看只是千人,但他们素质与作战能力很出色。
若有人指挥,郡府与郡尉府都不是对手。
可惜,现在无人主导,如一盘散沙。
做好一切一切,太守才算松口气。
“这事情可算结束了。”太守重重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还要个屁形象呀。
一波三折,这事险些没把他给吓坏,折腾死。
“太守,先别这么乐观,这个烫手山芋还在手上呢。”郡尉幽幽说着。
“对对对。”
太守急忙说:“今日处理完此事,明日你便将其送往州府。”
“不不,今夜就去,不,你放下手头事情,现在就去!”
“太守,这……”
太守也是被吓怕了,天知道平南侯府会不会犯轴,跑来劫囚车。
到时候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依旧逃不了责备。
唯有送到州府,才算和他没关系了。
“你对外便打着前往州府汇报此次情况的由头,把秋子阳安排在人群中。”
“而我这边,以障眼法,大肆宣告将秋子阳押入牢房。”
郡守不得不谨慎,要是真出了事,全体都要被搂掉。
此事不彻底解决,他吃饭都吃不香。
“遵命。”郡尉自然也明白其中情况,包括这也涉及他的乌沙。
“太守。”
这时云星河慢慢走了过来。
县衙门口。
“云候,在下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完毕,不知侯爷有何补充?”
新安郡太守很是客气,一脸笑眯眯。
新安郡郡治太远,只能暂时以县衙当做置办场所。
“太守安排的十分周到,处理政务,非我能及。”
云星河很坦率承认,术业有专攻,自己不熟处理政务这块材料。
望着黄山诸峰,云星河一番夸赞,治下安居乐业,井井有条,太守功不可没。
这些话,使得太守有些飘然若仙。
太守当即拍胸脯,表示云候若有任何事,都可前来郡府。
叶星河点点头,他也是客气客气。
官场日常吹彩虹。
两人正聊着,忽然一声哀叫响起,接下来便传来狂吠声。
“汪!汪!汪!”
声音中传来极度愤怒与焦躁。
几人同时朝那个位置看去。
只见有两只黄犬,一头倒地不起,身体不断抽搐,血流了一地,瘫软在那里。
它还没有彻底死亡,却极为痛苦。
另一只犬追逐一辆车架狂吠,车架车轴之上还带着血迹。
很显然,倒地的黄犬是这辆车架所造成。
“该死的畜生滚!”
赶车人一鞭子抽在黄犬身上,疼的嗷嗷叫。
车架没有停留,直接架走,留下街上百姓。
而那头被抽打的黄狗则一瘸一拐,跑到已经断气的狗儿身边。
它不断呜嗷,伸出舌头,不断舔着再也起不来的同伴。
它使劲用脑袋拱着地上瘫软而鲜红的身体。
天在下小雨,稀稀拉拉,它一动不动,它在呜呼,爪子使劲刨同伴,希望重新叫他起来。
最终无果,它拉耸着脑袋,急得呜呜叫,哭了起来,身体一抖一抖,趴在尸体身边。
不断舔着。
这一幕,云星河楞然,举起的手,有些轻抖。
世间真的只有人族才有灵魂?才会情?
它们的世界,和我们一样都是有感情的。
只不过我们不懂他们的语言罢了。
它们不会说话而已。
我想世间任何东西都有灵性。
或许这才是圣帝与云家先祖,为何将黄级通灵妖看做与人同等的情况吧。
“云候,看什么呢?不过是两条畜生而已。”
代太守见云星河发愣,于是出言提醒。
“对,两条土狗而已。”
郡尉也出口而言。
云星河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而是朝那边走去。
那个位置围举了许多百姓,一直在议论,也有不少人心生同情。
云星河蹲下去,看着黄犬。
黄犬始终趴在身边,不曾离去。
它虽不是人,却能看出它很伤心。
它很无能为力,很自责。
“我可以帮你。”云星河抚过它的头顶,微笑相待。
云星河运转灵力,澎湃精气,荧光绽放,温暖如风。
仿佛被仙雾笼罩,全身被神泉洗礼。
他本身就是修行黄帝内经,其最为突出便是延年长寿、恢复治疗。
战斗,只是其次。
黄犬并未死亡多久,身体完全,血液有热,尚有心跳,灵魂未曾离体。
所以一切都不晚。
灵光拂过,如涓涓溪水,泪泪灵泉。
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地上鲜血倒流!
原本泼洒的鲜血如时光回溯般,缓缓回到黄犬身体。
而黄犬原本裂开的身体,也快速愈合,圣光流落,它竟奇迹地活了过来。
两头黄犬嬉戏一般,互相舔着脖子。
看向云星河时,耳朵平仰,尾巴不断摇动,吐着舌头。
“去吧,下次小心些。”云星河微笑着。
两条犬围在云星河身边好一会儿,才奔走。
云星河看着它们,微微而笑。
因为躯体保存完好原因,也因为魂魄尚未脱离缘故。
对于凡人来说,是必死结局。
但对修仙者来说,却并非难事。
更因为它们与人体构造不同,所需求也更小。
所以,才好救。
如果是凡人,那可就难了。
相对于修行者,凡人的驱壳一旦出现了问题,即便有神妙之法,若无灵药宝丹,天材地宝,也很难起死回生。
修行者不同。
不是说修行者的驱壳不重要,同样极其重要。
只不过修仙者由于修行缘故,他们体内都充满灵力。
尤其是强大修行者,每一滴血液,都拥有骇人威势!
甚至有些特殊体质的大修、神异大妖,他们血液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高深修士,筋脉奔行,运转周天,精华密布,血液中都充满法力灵息,恢复力强,重塑性强。
即便被斩断四肢,挖掉心脏,摘下头颅。
只要不是粉身碎骨,魂魄消散,第一时间吞下灵丹。
亦或施展治疗妙法,都能逐渐复原。
时间长短而已。
但这事搁在凡人身上必死无疑。
大街上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有些瞠目结舌,觉得极其不可思议。
“起死回生!这怎么可能。”
“咱们寻常百姓肯定做不到,但这位可以大隋云候。”
“对,可是仙家!刚刚我去太平村,见过这位云候的仙家手段。”
“嘶,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可惜我想去的时候,已经被县衙人围住,不能进去。”
“你们还好没进去,后面来了高家书生,成为了妖邪,对我们无差别攻击。”
“是啊,还好没人受到波及,被云候及时相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不过有不少人认识云星河,甚至前去太平村看戏时,见过威风八面的样子。
得知是修行者,与太守一般,是仙师老爷,能够飞天遁地,
个个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仙人还真是厉害。”
“那可不是,以前家中困苦,走投无路,我便求取了一枚丹药,原本我兄长半死不活,立马活蹦乱跳。”
“我去齐云山道馆,向仙长求了一张妙法符,我那久病在床的老父,化作符水下肚,立刻能下地了。”
有一壮汉咧咧道:“我是山中狩猎,那年我被山豹抓伤,胸口一大片都没了血迹淋漓。”
“我娘子找县里有名的郎中都没用,夜里遇到神人托梦,去山神庙得了一株绿草。”
“生吞下去后,伤势好转。”他掀开衣衫:“你们看,都只是有些浅浅的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受伤。”
“嘶,还真是!”
百姓称奇。
郡守与郡尉也走来了,有些不解。
“云候,为何救这条畜生。”
“因为我以前想救,但却没有能力救。”
云星河平平静静说了一句。
这个世界,其实也很美好,当然,重要的是你要具备,改变事物的能力。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思索,在官场混迹如此多年,也察觉到了云星河的情况不对。
暗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