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伸长脖子,像一群争食的鸭:“什么法子?”
秃顶无奈道:“爷爷没说仔细,仿佛是在铜板上做了手脚,抛掷必出正面。这法子早有先例,想当年我大华出云驸马林三大人充任讨胡右先锋,在草原上也是用一枚特殊的铜币,从杀红眼的战士手里救下三千突厥妇孺。所玩善有善报,铜钱虽决生死,善恶自在人心啊。”顿顿继续说:“这边林亲王穿条内裤便下了山,那边玉莲却生了好奇心,扮作船夫渡林亲王过河。林亲王尽得其父真传,对女人的研究可谓精深,打上船便瞧出玉莲是女儿身。林亲王谈吐超凡,玉莲灵心慧性,两人惺惺相惜,虽互称兄台,却如当年梁祝,言行止于礼,而情已倾矣。按照林亲王的家教,早该毛手毛脚一通乱摸,偏偏那时却正襟危坐,连手都不敢乱摆……”
众人大叫:“为什么不摸?乱摸摸不是挺好的吗?”
秃顶仰天长叹:“为什么不摸?问得好。林暄大人投鼠忌器啊!林暄之父、太皇爷林三有一房妻子,叫李香君的,乃是出云公主师妹,玉德仙坊最杰出的一代。林暄最怕的便是这个李阿姨。这李香君给林暄定了规矩:每次出门,最多带三个姑娘回家。偏巧林暄位极尊崇,身不由己,未晓事时便被订了三门皇亲,分别是高丽、大食、波斯三国最小的公主。这便是皇孙的悲哀了,政治婚姻身不由己啊。那两年皇宫那个乱啊,大华三十六邻国七十二属国合计二百七十六名公主争先恐后要嫁入林家,法兰西英吉利那边的得另算。这三门亲事还是林家十几位正妻百余名执事层层筛选严格把关,花了三个月零两天才艰难敲定。那京城叫一个热闹啊,丢块石头都能砸中个老毛子,满街都是金发碧眼卷毛络腮胡,本地人在人数上险些成了稀有动物。推销公主的大使进皇宫得排队,队伍从宣德门一直拉到城外头。一句话,林暄抢手啊!你说,这孩子苦不苦?悲哀!这是皇孙的悲哀!”
秃顶渐入佳境,飞快地补口茶继续说:“关键的是,李香君给林暄挑明了:‘这三门公主算把那三个指标填满了,今年若敢自作主张往家里带姑娘,腿都打断你的!’弟兄们,鬼晓得她要打哪条腿?是以林暄在船上不敢逾越半分。咳,自这位李香君过门,林三他老人家再没与外面的女人有任何瓜葛,不能不说是这小辣椒的功劳。正夫人们宠她,林暄怕她,也是自然的事。”
众人一齐悲呼:“悲哉三哥!惜哉三哥!”
秃顶挤出几滴眼泪,夸张地抹了,继续说:“玉莲给了林暄衣服穿。林暄上岸时告诫玉莲不可滞留此地,速速搬家。女人陷进爱情就变蠢,玉莲也不例外,居然没深究话中含义,只道林暄被贼吓的。然后两厢话别。弟兄们,那林家次丁可是省油的灯?一回去立马尽起县中兵马五百人,连带衙役伙夫,张牙舞爪要平卧龙山!要知道卧龙山寨少说也有五百喽啰,兼又依山傍河险关无数,岂是说下就下了的!那林暄征民船,削竹刺,烧芦苇,断水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声东击西围点打援,用间五法攻城八招,与玉莲拆了不下百回合,愣是步步逼近了那卧龙山寨。期间不知有多少故事待人传说。最后对垒山口,抄小路降奇兵,把卧龙寨下了。”
众人吸气:“下得好快。”
秃顶瞪眼:“快?那是老子嘴巴快,林暄下那寨子花了整整半年!动静那个大啊,他杀进寨子的时候,林三大人都抵达当地县城了!”
众人“啊”一声,又纷纷追问:“那李香君跟来没有?”
秃顶说:“只有林三大人,带了三百‘厂监’护驾,李香君被林大人用计留在京城。这叫心意相通啊。林暄杀进寨子拿了贼头和军师。军师此时方知这后生是皇孙林暄,他哈哈大笑啊,边笑边叫:‘丧于其手,后人知吾名矣!’林暄在山上一直晕着没醒来过,哪知道这披头散发乱喊乱叫的家伙是救命恩人,抬刀就要砍。忽一声‘住手’,听的林暄全身过电。只见一条楼里转出个船夫,披蓑戴笠,走近来,正是玉莲。玉莲把斗笠一摘,唇是涂了丹的,眉是画了青的,鬓是贴了黄的,眉心是点了朱的。我的娘,那是一个姑娘一辈子最漂亮的妆了。玉莲对林暄说,玉莲原是女儿身,奈何出生在贼门,愿以此头换父归,来世更报百世恩。这诗一出,妈呀贼头军师全哭了,军师受刺激最重,嚎得跟三峡的猿似的。林暄睁眼咬牙,全身害了疟疾似的打抖,牙龈咬出了血来。”
满座“啧啧”叹息,又追问:“后来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