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胆怯的抬起头,提心吊胆的看着慈禧威严而又冷峻的身影。
“不过,你废了他的武功,却保了他的性命,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免得他头脑简单,又被别人利用。”慈禧的语气忽的又缓和了下来,李莲英喉咙里提着的那股子气刚要松下来,却又听她冷冷的说道:“莲英,若是李云谣能好端端平安无事的被找到,那哀家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若是他已经死了——那,你就给他陪葬去吧!”
“太后!”李莲英刚凄厉的呼喊了一声,慈禧便厌恶的一挥袖子道:“不想死就快滚!”
李莲英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扶着墙喘了好一会儿的气。他在同治三年才调到慈禧跟前,到同治十三年,就已经是掌安首领大太监了,短短十年,升迁之快令旁人咂舌。虽说若不是慈安太后除掉了安德海给了自己机会和空间,可他聪明伶俐,老谋深算在宫里也是出了名的。在慈禧跟前伺候得时间长了,得到的恩宠多了,心里头也难免有些飘飘然了。李莲英打心眼里讨厌李云谣那种假清高假淡定的范儿,又怕他的武功日后又要引起什么麻烦,所以一接到慈禧要将李云谣送往山西的懿旨,他便擅自让太医刘乐明将李云谣的手脚废掉。
找刘乐明,是因为这人脑筋死,嘴又严,平日里和别人也很少打交道。李莲英谎称是太后的秘密口谕,刘乐明连问都不问,便痛快的接旨了。
本想着李云谣武功已废,把他送到山西还不是小事一桩,谁又曾想到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门外守候的恭亲王一见李莲英出来了,忙上前问道:“李公公,太后有何吩咐?”
李莲英定定的看着恭亲王,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恭亲王大惊失色,宫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李莲英虽然是个太监,可却是实实在在的“二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慈禧慈安两宫太后凌驾于他之上,就算是皇帝,见了这个大太监也得客客气气的,更别提他这个恭亲王了。
恭亲王忙躬身将他扶起来,客气的说道:“李公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需要本王出力的,但请直说便是。”
李莲英凑到了恭亲王的耳边,低声道:“王爷,您这个额驸,是留不得啦。”
恭亲王只是一愣,身子略略往后一倾,反问道:“难道李公公说的是佳珲?”
“王爷,我说的不是荣福公主额驸,难不成是已经故去的荣寿公主额驸么?”李莲英苦笑一声道,“这人留不得,想必,王爷您也不想留吧?”
恭亲王摸不透李莲英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含糊的“恩”了一声。
李莲英将恭亲王请到走廊的僻静处,低声道:“王爷,额驸在说谎。”言罢,三言两语的将事实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恭亲王听得是又惊又怒,铁青着脸没言语。
李莲英忙道:“我做的事情虽然欠妥,可是却是误打误撞,破了额驸的奸计。卉贝勒的死,和李云谣肯定没有关系,反倒是和额驸脱不了干系。”
恭亲王点了点头:“看来佳珲的心术不正,是已经到骨子里了。”他心里十分复杂,苦笑道:“本王也是见多识广之人,自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太后的意愿,我不好违背,只能让他继续做公主的额驸。”
李莲英见恭亲王如此说话,心也略微定了一定,含笑说道:“太后之前并不是袒护额驸,只不过是冲着王爷您撒气罢了。额驸在太后跟前只是一根不起眼的草,何曾得过宠?只要能让他触怒了太后,那他,可就死定了……”说着,他凑到恭亲王耳边耳语一番。
恭亲王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紧蹵,低声道:“可是,这要搭上李云谣的性命,未必有些不妥……”
“王爷,别忘了,把李云谣武功废掉的人是奴才我,若不是我这一念之差,只怕大家全都被额驸给糊弄过去了,也算是误打误撞立了一功。所以,太后才会对我暂不追究。”李莲英长出了一口气,又道,“可是,李云谣毕竟残废,时间一长,太后与他必然迁怒于我,到时,我这个奴才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见恭亲王仍是犹豫,李莲英又道:“皇上,李云谣若在,只怕荣福公主的心就没法安定,把他除掉,对您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恭亲王微微的点了点头,李莲英松了口气,拱手道:“那,奴才就多谢王爷了。”
“只是,不知太后和李云谣到底是何关系?为何对他如此在意呢?”恭亲王心里仍是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
“这重要吗?”李莲英淡淡的瞟了恭亲王一眼,“重要的是,这两人惹出的乱子太多太大了,若是还留着他们活口,只怕又要节外生枝——王爷,只怕你也不愿意看到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