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把别人的东西抢了来,还会看着那个被抢之人一点点地强大吗?”叶雪梅的问话有些咄咄逼人,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让岳云痕警醒,让他有危机感,否则一切都妄谈。
岳云痕倒吸了一口气,紧紧地盯着叶雪梅,他当然清楚,陈氏既然想把岳家的家业都夺走,又怎么可能会任着他有翻身的机会呢?只是他没想到,她已经看得如此清楚了,难道她已经知道了陈氏对他下药的事?
“妾身既然已经是大少爷的人了,那大少爷就是妾身的倚靠,”从未在岳云痕面前自称妾身的叶雪梅不得不再往他身上加加担子啦,“何况大少爷知道妾身当初入府所为何事。”
岳云痕给他的那二百两银子虽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父亲真正什么时候能下地干活还未可知,她不能看着家人再陷入绝境。何况还有那寄托了她全部希望的年幼弟弟,她要尽可能为他提供好的学习条件,让他有朝一日也能考取功名,过上好的生活。她对岳云痕说过,她mai身为妾,是为了替父亲治病,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她并不是想从岳家得到很多,她只是想让自己的牺牲更值得罢了。
“现在的我还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岳云痕脸上的温和已经被疑惑与不自信取代,他低垂眼帘,躲过了叶雪梅那期待的眼神,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了眼前。
自始之终,他选择的都是忍受与逃避。还记得母亲死后的第三天,他坐在树下端详手中的帕子,帕子上金黄的锦鲤跃出水面,画面栩栩如生。那是母亲前不久亲手为他绣的,寓意鲤鱼跃龙门,勉励他刻,争取有所成就。刚好陈氏带着岳云峰从他身旁走过,八岁的岳云峰见了他手中的帕子,竟然上前一把夺了去,陈氏只是冷冷地看着,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可是,一向善良的他除了躲在房里流了几次泪,并没有把此事告诉父亲。不知是因为那次他的隐忍,还是陈氏母子早有打算,自那以后,他的生活一步步陷入困境。在陈氏一堆环境优雅适于诵读的冠冕堂皇言辞下,他搬到了现在的云枫阁;在岳老爷亲自看过云枫阁的摆设后,房内的名贵摆设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他原来身边的四个大丫环一个个被管家抓着错卖了出去,只有如婷因为年纪小才幸免。……
“大少爷?”叶雪梅走到书桌前轻唤了一声陷入回忆中的岳云痕,她能感受到岳云痕心中的苦楚,她曾和他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只要大少爷想争取,一切还不算太晚,不是吗?何况大少爷还有那么一座大山可以倚靠,老爷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有事的。”叶雪梅说完后静静地瞅着岳云痕,他真的是太过善良了,看他的意思似乎想就这么放弃岳家的一切,任陈氏母子取了去。但是,陈氏绝不会像他想像中的那么轻易放过他的,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陈氏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大山?”岳云痕喃喃自语。叶雪梅说得没错,父亲一直都是他的依靠,但是他为了不让父亲难过,维持岳府表面上的那一份平静,他总是把那一份依靠远远地推开。以至后来,父亲的关怀被一层层地阻隔,甚至被阻断。但是,他真的要亲手去打破自己努力维持了十来年的平静吗?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