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了还会跳墙,我虽没有你们母子那般心狠毒辣,却也知道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已不再是那个懦弱胆小的叶雨荷了。
柔儿看到叶雪梅坚定决绝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心中隐隐感觉的事情是真的,叶雪梅与卓家绝对还有着更深的仇恨。想到自己,她也禁不住眼中盈满锐利光芒,坚定地点了点头。静静地听着叶雪梅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送走岳云珠和柔儿一行,叶雪梅的心里却还是不能平静。没有因为有办法惩治王梦云母子而感到欢欣鼓舞,反而因为心中压抑许久的仇恨被她一点点地从心底剥离开来,想起那桩桩往事,向海一样深沉的痛立即袭满周身,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只有想到这一世仍然健在的最亲的亲人,心中的痛才稍稍缓解。也才记起,因为府里乱事频出,只叫如婷往家里送过一些自己的体己银子和一些岳云痕执意让送去的药材和衣物等,自己已有许久不曾回家去看一看了。
用凉水洗了一把脸,驱散了满脑子的前尘往事,叶雪梅换了一身衣物,对如妩交待了片刻,才唤了如萍去家中看看。
走在一如往昔繁华热闹的滟城街头,叶雪梅仍是一脸淡漠,随意地扫视着街上的一切。虽然往事历历在目,心中起伏难定,但此时她的心境却又较之以前要宽松些许。
最起码岳家已不再是那般令她心中胆怯,而每当脑中浮起岳云痕的影子时,她的心中又会升起一丝甜蜜。除了亲情,她又拥有了人世间的另一种情感,或许用不了多久,令她幸福得要眩晕的日子就会到来。
破天荒地,叶雪梅驻足在一个卖小玩意的摊子前,在几个样式新奇的砚台中挑拣了一番。当她看到那个象征着鱼跃龙门的小巧的鱼形石砚时,她的眼中现出喜悦的光芒,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那雕刻齐整的凸起鱼鳞和摇头摆尾的鱼身。
又另选了一块同样质地的石砚,让如萍付过钱后,叶雪梅才带着如萍离开,却是对着鱼形石砚好一阵抚摸。她还记得岳云痕说起小时母亲绣的鱼跃龙门的手帕被岳云峰夺走时眼中的惋惜与留恋。手中的这块石砚虽然廉价,她却相信岳云痕看到后一定会喜欢,想到他拿着砚台时温和惊喜的眼神,叶雪梅的心里又一阵甜蜜掠过,却是压住一大片苦痛之感。
“叶姑娘如此宝贝这块砚台,定是送给大少爷无疑了。”如萍似往日一般打趣着,看到叶雪梅脸上的羞赧时,脸上却隐隐带着一抹忧虑。
她并不懂情爱之事,但看叶雪梅这几日对着岳家大少爷时的眼神脸色,她也能猜到,郡主已经把那人深深地烙在了心底。只是,一旦事情挑破,以她的高贵身份和焱王爷的疼爱,再加上她的完好之身,焱王爷很有可能会为她重新择婿,毕竟岳家还只是商贾之家,不是那么门当户对。
“表小姐让人送信来,说三日后就能到达滟城。”隔着几人,一个声音飘然而过,叶雪梅觉得有些熟悉,回头一看,却只看到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行人涌过,根本找不到说话之人在哪里。
走到家中,叶雪梅只觉得弟弟的朗朗读书声非常入耳,抑扬顿挫,余音未了,甚至每一次停顿在她看来,那都是十分必要合适的。看到坐在门槛边剥着豆荚的父母,叶雪梅只觉得一股久违的亲情从胸中溢出,欣喜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忍了几忍,她才终于深情地唤了一声:“爹娘”
没想到这许多日未见,父亲的病竟好了这么多,咳嗽声少了,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现在都能坐着帮母亲做事了。这都多亏了岳云痕请王大夫来看过另开了方子,又得了他四处搜罗来的那许多稀奇药材。
叶凌和林月香猛地抬头,看到走入院中的叶雪梅,立时眼眶一红,又喜又急地迎了出来。可是走到叶雪梅身旁的时候,他们却像想起了什么,身子忽地一顿,脸上的欣喜神色未变,可林月香伸过来的手却是在空中僵了一僵,原本要像往常一样搂抱女儿的她却在心里产生了极大的犹豫。
“姐……”叶雪松从像一阵风一样从屋里跑了出来,像往常一样亲昵地唤着叶雪梅,才打消了叶雪梅心中的疑惑,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弟弟的头,对着父亲浅浅一笑后,亲昵地搂着母亲往屋里走。
虽然隔着一道身份贵贱的屏障,深厚的亲情仍是把叶雪梅萦绕。这边其乐融融,全家欢喜。卓家的当家主母王梦云,此时却是全身颤栗地坐在桌前,不过一张薄薄的信纸,拿在右手,却犹如千斤之重,左手端着的上好的青花金边瓷碗几乎要掉在地上,却也跟着她的颤动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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