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瑶紧跟着又问:“听说贵号今年只准备兑换不到三成的盐引,却不知多出来的那些仓钞今年该如何处理?”
罗晋不动声色地饮了一杯酒,顾左右而言他:“这是青梅酿的吗?甘洌中稍带一点苦,回味却又是甜的,果然是好酒。”
沈历见罗晋又封了口,笑说:“罗贤侄喜欢的话,回头我送你几坛子。”又招呼双蕊和玉娘“二丫头已经敬了好一阵子了,你两个别只管坐着不动。”
玉娘红着脸,羞答答地给罗晋添满了酒,又低低叫了一声三哥,罗晋一饮而尽。
双蕊大方的多,敬酒之后笑笑地问他:“你这么年轻,真能做生意呀?”
说的罗晋也笑了,道:“我只是打杂帮忙的。”
双蕊一笑,说:“怪不得你跟我二姐有话说,她也是你所谓打杂帮忙的哟。”说完俏皮地对着双瑶眨眼睛。
姚淑宜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暖意:“三丫头,休要胡言乱语,也不怕失了礼数。”
别人还不觉得什么,唯有沈历听着刺耳,忍不住笑着回了一句:“都是通家之好,什么话说不得。”
双瑶忍不住瞧了母亲一眼,眼神中满是哀恳。
罗晋也觉察到了,飞快地瞧了双瑶一眼,低头吃酒。
双蕊得了父亲的支持,更加兴奋,笑说:“那三哥也给我们讲讲什么运粮啊、仓钞的事情——对了,边商是什么意思?”
“三妹,好歹你也是恒发号的子弟,怎么连边商都不知道?”沈应嘉打趣道。
“你们又不告诉我嘛!”双蕊翘着嘴角,娇嗔道。
双瑶抿嘴一笑:“就是专门在边境种粮食送到军队,然后换仓钞贩卖给淮扬盐商的人呀。”
“人也太会想钱了,还有人专做这个挣钱?”双蕊惊奇万分。
罗晋望着眼前有喜有乐有纷争的一家子,忽然有些伤感。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啊,自己的十八年,都是在谨言慎行中度过的,别人说自己少年老成、后生可畏,然而这真的是人生乐事吗?
有一丝黯然,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双瑶眼乖,马上给他添了酒,道:“三哥慢些饮,先尝尝菜,吃快酒伤身。”
罗晋看她的眼神多了一分坦然,拿起手边的海棠花式锡酒壶,亲自给双瑶也添了半杯,说:“二小姐辛苦。”
姚淑宜垂下眼睑,心中苦涩难言。这些年来,极力想让这个家向诗书礼乐的世家大族上靠,费尽了心力,然而事到如今,仍然是这么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
望向沈历的眼神便多了一分哀怨,一分失望。
沈历回敬她一个冷冷的眼神,重又端起了酒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