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直下了两天。</p>
雪后的青山才算真正热闹起来，常年闭关的剑修们大都出了门，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的，还有缕缕剑光在群山间飞荡，激起一片白茫茫的雪雾，很是好看。</p>
云层极为厚重，只是山雪映着天光，并不觉得有半分昏暗。</p>
说不清具体是哪个时间。</p>
逍遥峰的一片雪白中，忽然间多出了一粒斑点。</p>
斑点是红色的。</p>
就像一朵鲜红的梅花。</p>
青山种的最多的是松柏，四季常青，看起来跟永不落叶似的，深得道门中人的喜欢。</p>
很少有哪座峰种了梅花。</p>
即使有，也会选择素气一些的白梅，哪里肯选择鲜血一样的红梅呢？</p>
所以红梅当然不是真的红梅。</p>
而是剑气。</p>
充满死亡和鲜血气息的剑气。</p>
青山最不缺的便是剑修，这一刻，所有剑修都感受到这恐怖至极的剑气，不由地站定脚步，目光望向逍遥峰，看着雪层里多出的一朵朵血梅沉默不语。</p>
有些心悸，是对剑气里的杀意。</p>
有些向往，是对剑气组成的剑域。</p>
最终只是归为了一声叹息。</p>
他们中有很多人是看着何问成长的。</p>
六岁入门，十岁承剑，十六岁破境逍遥，不足三年的今天成就剑域，这足以震惊天下的修行速度在如今的青山看来，反倒没什么好惊讶的。</p>
本该如此。</p>
却又本不该如此。</p>
————</p>
逍遥峰。</p>
刘姜楠和往常一样，趴在师父床边，小声与师父说着她今天学完了入门剑经，辛师伯忽然问她要不要学术，自己拿不定主意等等。说完这些事情后，小姑娘起身给师父做了鬼脸，不忘问上一句：“师父，外边的雪都超过膝盖了，可美了，你要不要起来看看？”</p>
师父还是不说话。</p>
刘姜楠眼神暗淡了些，准备离开。</p>
就在转过身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叹息，然后听到了一句回答。</p>
“好啊，去看看。”</p>
身后。</p>
何问睁开了眼睛。</p>
他坐起身，微笑看着刘姜楠。</p>
小姑娘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师父，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水雾不争气地蒙上眼眸，她扑进师父怀里，放声大哭起来。</p>
何问坐起身，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p>
何问都知道的。</p>
虽然挣扎在那些恐怖的梦境当中，但何问的伤早就好了，他更多是适应那些杀意，所以他知道小姑娘都与他说过什么，知道在他沉睡的这些时间里，青山都发生了什么事。</p>
“委屈你了。”</p>
何问轻声说道。</p>
小姑娘连连摇头，双手不停擦着眼泪，可怎么都擦不干净。</p>
她以前不是这么爱哭的人啊。</p>
“弟子才不委屈。”</p>
小姑娘抽泣着说道。</p>
何问拉起她的手，走出屋门。</p>
似乎有仙剑出鞘。</p>
所有人都感知到了一道剑意。</p>
遍布逍遥峰的血色梅花一点点退去，剑域的气息随着何问的脚步荡然无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