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把奏卷进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相信我,但是有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
「邬尔蒂雅小姐」
「听我说,奏,艾札克他们才是你必须对付的敌人,他们用谎话来掩盖事实,藉此接近你,我想要帮助你,奏,只有我才救得了你呀。」
眼眶中满是泪水的邬尔蒂雅如同哀求般地向奏伸出手,奏心痛不已,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他的手指接触到邬尔蒂雅的手指时
好冷!
奏赶忙缩回自己的手。
「怎么了?奏。」
「不是!果然不是!」
奏和邬尔蒂雅保持距离,猛力地摇着头。
「无论刚才或现在,你都是伸出没有戴戒指的手,而且,刚刚你让我坐在战车的右边,这代表你是左撇子吧?」
邬尔蒂雅惊讶地看着奏。
「左撇子的人会避免别人坐在自己的左边,左撇子的宏武哥在吃饭的时候,很容易撞到用右手拿筷子的人,所以他总是坐在最左边的位置,因为右撇子的人比较多,所以不太会在意这些事,但左撇子的人不管做任何事时都会去留意这些小地方,希望能更方便地运用自己的惯用手,邬尔蒂雅小姐不是左撇于,无论是拿汤匙喝汤或握枪时都是使用右手,这就是我觉得你和邬尔蒂雅小姐有所不同的主因。」
「你多心了。」
「才不是。而且,邬尔蒂雅小姐是一个充满神秘感的人,不可能露出那种惹人同情的样子大声辩解。」
「看样子,你的谎言到此结束了。」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出现在暴风雪中的是一个身上披着过膝斗蓬的银发男子。
(那是刚刚和艾札克坐在同一辆战车上的人)
「据说和别人相处五分钟,对那个人就可以了解九成以上:心脏感受性越强的人,对于人类或动物的『感觉』更加灵敏,即使改变得了容貌,要装出同样的气质却难如登天。」
朱德慢慢地从雪地上走了过来,他已经变回人类的模样,邬尔蒂雅怒气冲冲地突然绕到奏的背后,用手臂架着奏的脖子紧紧勒住他。
(这、这个人果然不是唔!)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冒牌邬尔蒂雅以细瘦的臂膀勒紧奏的脖子,朱德却异常冷静地说
「〈太阳神护身术〉的作用还没消失。」
「别过来!」
「想带走这个少年的话,先去磨练演技再来吧。」
把我带走?
奏将视线往上移,看着冒牌邬尔蒂雅的脸庞。
被逼到走投无路、如同在做困兽之斗的她,和真正的邬尔蒂雅一点都不像。
「邬尔蒂雅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轻易动摇。」
朱德接着说道:
「你们大概打算把这名少年监禁,等〈太阳神〉失去效力时再下手吧,不过我绝对不容许你们这么做,现出你的原形吧!」
突然,冒牌邬尔蒂雅的红唇弯出一道弧线。
『她』一边压制着奏,一边竖起两根手指在雪地上画出某种图形,刹那间,卷起一股冰冷的旋风,雪地上同时出现了三团巨大的青白色火焰,并将奏团团围住。
(这是)
三公尺高的青白色火焰拥有人形,奏不仅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热度,反而觉得四周的空气突然急速失温,接着旋风状的绿色火柱卷起积雪,喷出彻骨寒风,奏的耳朵冻得像被扯下来般疼痛。
「看着吧,每竖起一柱〈冰炎人〉,气温就会下降五度。」
奏吓得目瞪口呆:心想,若出现三柱就等于气温下降了十五度吗?雪下得这么大,气温早就降到零度以下,连身体都快要冰冻了,居然还要再降低十五度!
另一个青白色人形火焰又出现了,强风伴随着碎冰迎面扑来,手脚冻得完全不听使唤,强风继续吹着,体感温度持续下降。
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在冷风的吹袭下,他的脸颊刺痛无比,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牙齿也冷到喀喀作响,指尖失去知觉,血管紧缩,奏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救救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朱德无视下巴上的胡子已经结冰,依然耐着暴风雪的寒冷说道:
〈太阳神护身术〉只会因为对手的恶意而反击,对环境变化不具功效,也就是说,要是奏快被冻死,太阳神也不会出手相救,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操纵寒气及气候变化,西伯利亚的修术者马里耶斯!原来是你!」
「现在才发现未免太迟了吧,朱德。」
被称为马里耶斯的人依然保持着邬尔蒂雅的声音和脸庞大声地回答:
「我可以操控气压,只要将气压降到最低,这里就会像喜马拉雅山的山顶一样,氧气将越来越稀薄,一旦引发脑部缺氧,不到两分钟就会失去意识,你的思考能力也应该开始急速下降了吧。」
「唔!」
意识逐渐模糊的朱德下意识地跪下一边的膝盖。
(糟糕!我的意识!)
「移植心脏的少年将会冻死,只要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立刻就可以做一个了结。」
「别想称心如意!」
头顶上传来另一道声音,马里耶斯赶忙抬头一看,天空中出现了另一个人影,艾札克手上拿着剑,从战车上跳了下来。
甩开凯文后,艾札克随即赶来,虽然马里耶斯以戴着甲胄的手臂挡下艾札克奋力挥来的剑击,但是他无法抵挡艾札克的气势,不禁往后倒下,艾札克迅速地从他手上夺回奏,滚落到雪地上。
「奏!奏振作一点!」
艾札克拍打着奏冰冷的脸颊,不断地呼唤着奏的名宇,却没有任何回应。
「奏!」
「盖亚(注:盖亚(Gaia)是希腊神话中的大地女神)的炽热血液呀!沸腾吧!」
朱德将两手的手掌贴平地面,身上出现了刺青般的几何图形,手背上的皮肤啪地裂开,露出类似水晶体的物质。
「点火!」
酷似朱德身上几何图形的烟雾不断在雪地上移动,喷出强劲的蒸气融化积雪。
「别想称心如意!」
马里耶斯也不肯认输地反覆施展法术,如同青白色火焰的怪物再次现身,冷风与热气正面冲撞,双方缠斗不休,上升的地热与强劲的冷风互相较劲、互不相让,最后只能靠操纵法术的实力来一决胜负。
战况越演越烈之际,躺在艾札克手臂中的奏终于慢慢地醒了过来。
「奏!」
(好温暖。)
胸前好温暖,奏因此张开了眼睛,艾札克将手放置于奏的胸前,手中拿着一朵似乎是蜡制的神奇花朵散发出烛光般的热气,艾札克刚才也使用过相同的花朵。
「终于醒来啦!奏!」
「嗯邬尔蒂雅小姐呢?」
前方传来惨叫声,是马里耶斯的声音,朱德显然技高一筹,压制住了马里耶斯。地热不断上升,附近的雪已经完全融化,蒸气的另一头浮现出马里耶斯扭曲的痛苦表情,他操控寒气、早已适应寒带地区的**暴露在强烈的热气下,立刻引发了剧烈的细胞膨胀。
「啊啊啊啊~~!」
吹出一阵强烈的热风,使得马里耶斯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胜负已分。
朱德一边喘着气,一边将双手离开地面,而地面上及身体上的几何图形也立即消失,地面上只留下冒着蒸气的积水。
奏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难道是当时的?)
「艾札克,你没事吧?」
「是的,那个人叫马里耶斯吗?」
「没错,总算解决了,把他和亚蓝一起抓起来吧。」
奏弄不清状况,只能露出惊恐的表情,艾札克察觉后轻轻拍了拍奏的肩膀。
「刚好可以同时逮捕两个恐怖分子。」
「已经结束了吗?」
「嗯。」
窥探马里耶斯的奏「哇」地叫了一声往后倒退,膨胀得不成人形的躯体与高雅的邬尔蒂雅简直判若两人。
(早、早知道就不要看了)
「我去把他们抓起来。」
就在艾札克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强光,像太阳掉落似的,奏一行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挡住光线。
「怎么回事?」
炸开的是闪光弹,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睁不开眼,光线强烈到几乎令人喘不过气,等光线稍微减弱后,奏微微地张开眼睛,霎时映入眼帘的是驾驶着战车的凯文,亚蓝坐在行李座上,怀里抱着昏倒的马里耶斯。
「神乐崎!」
「小心一点,嘉手纳奏。」
凯文伸手取下防御强光的护目镜严肃地说道:
「小心不要被那两个人夺走心脏。」
「咦!?」
虽然艾札克取出准备射击,但是扣下扳机却只听见喀嚓一声,原来子弹已经用尽,凯文挥动长鞭驾驶独角兽战车扬长而去。
载着三个人的银色雪橇消失在暴风雪的空中。
雪花不断地飘落在深山中的国中分校木造校舍上,战斗终告结束,下雪的日子特有的宁静感笼罩在四面八方,看来他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山区,连老旧翘翘板及轮胎也都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
「好痛!」
打算站起来的奏按着脚踝蹲了下来,降落时的冲力太大,脚踝好像扭伤了,艾札克立刻帮奏检查伤势。
「肿起来了,希望没有伤到骨头。」
「神乐崎逃跑了」
「嗯,不过只要奏没事就够了。」
后方传来踩踏积雪的声音,两个人回过头去,看见刚才那名银发男子走了过来。
「艾札克,这个人是」
「嗯,他叫朱德,是我的同事正确来说是我的前辈。」
他的身上披着长长的毛皮,奏还以为他是隐居在山中的人。「没事吧?」朱德一边发出疑问,一边跪在地上帮奏检查脚踝的伤势,在近距离下一看,奏才发现他有着令人心跳加速的俊美外表。
「谢谢你救了我。」
「真是辛苦你了。」
对方的年龄大约比艾札克大上一轮,眼角有点下垂,眼皮略为松弛,但是眼神却炯炯有神,看起来很值得信赖。
「你也是欧洲器官移植网的人吗?」
朱德和艾札克先是对望一眼,然后说「是」,他果然也用「流利的日语」来回答。
「那些家伙大概是知道无法直接对你下手,所以打算将你带定,然后先把你监禁起来,等邬尔蒂雅的法术失去效力后再下手。」
听到『监禁』一词,奏吓得头皮发麻。
「那雪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破解〈太阳神护身术〉,那些家伙唤醒了冬之土地神,这块土地上似乎本来就寄宿着不少土地神,那个男人变身成邬尔蒂雅便是想引诱你上当。」
「男人?原来他是个男人!」
「没错,马里耶斯是男人,他本来的容貌也和邬尔蒂雅一样漂亮。」
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奏当然知道变身后并没有性别之分,但是
「扭到脚应该不方便走路吧,我来背你好了。」
艾札克转过身去、弯下腰来,都已经念国中了还让别人背实在很难为情,不过,由于奏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在雪地上行走,所以开口说了声:「麻烦你了。」然后趴在艾札克的背上,艾札克的背十分宽敞、温暖,令人感到安心。
「那个,朱德先生,请问上次河边出现大口真神时,你也在」
当时,地面也出现足以造成烧烫伤的热度,像箱根大涌谷似地,地面上不断喷出高热的蒸气
朱德笑而不答。
「嗯,这下该怎么回家呢」
大雪纷飞,而且又在深山里,虽然学校周边就是村落,但是在这种降雪量创新高的天候里,根本不晓得大众交通工具是不是有在正常营运。
三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奏等人坠落的地点在东京都与山梨县的交界。
因为朱德的穿着打扮和奏他们走在一起太引入侧目,所以就地告别了艾札克和奏,据说是他变身时不太适合穿「人类的衣服」,为了方便才裹上那块毛皮。当奏听到朱德平常也是作一般的穿着打扮时,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奏心想,反正有个名叫狮鹫的灵兽陪着朱德,所以回程时应该没问题。
想回家却回不了家的奏和艾札克必须马上找个地方取暖,于是决定投宿附近的民宿,等雪停了再回家。
民宿的老板娘误以为他们是遇难者,打算向警察局报案,所幸即时被他们阻止。他们打了通电话回家报平安,仁美阿姨不断质问他们为什么跑去那里,吵得天翻地覆(这也是当然的),为了安抚阿姨,艾札克费了好一番功夫想借口。
脱掉被雪水弄湿的衣服泡入热水中,冷得发抖的身体终于渐渐地涌现一股生气。
「对不起,奏,没想到会碰到这种状况。」
艾札克换上浴衣后,边说边为奏治疗扭伤的脚踝,奏突然变得不太说话,艾札克还以为奏生气了。
「居然害你再次碰上危机,我真没用。」
「为什么?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竟然被那个冒牌货骗了。」
看到垂头丧气的艾札克,奏慌忙地辩解:
「艾札克不是挺身保护我了吗,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超乎寻常了,所以我才会没办法马上理解,古代的超技术实在太厉害了!哈哈。」
奏干笑着继续说道:
「比起这个,艾札克弄得全身是伤,还好吗?」
「嗯。」他的脸上渐渐恢复笑容,艾札克不辞辛劳地先帮奏处理好脚伤后,才进入浴缸中暖暖身子。不过,奏在艾札克换衣服的时候仔细一看,发现艾札克的背部、胸部、腹部以及手臂上的肌肉看起来仿佛经过锻练,身材好到令奏不禁看傻了眼,从艾札克温柔的外表来看,很难想像他会有这么好的身材。
(他果然不是单纯的心脏移植协调员,应该是一个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工作的人。)
难怪他会自称为奏的骑士。
不过,艾札克似乎并不是很满意自己的实力。
「必须习得相当高深的技术才能像朱德他们一样操控地热或气压及改变环境,大概要花上个一百年吧。」
「一百年!?你是说,那些人已经」
「啊,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凡人需要修练多年啦。」
「我还是个菜鸟,那样已经是极限了。」艾札克叹了一口气。
奏心想,菜鸟就能和那些人相抗衡,这样已经非常了不起啦。
「艾札克,你们似乎和那些恐怖分子相当熟,这就叫作关系匪浅吗?」
「嗯,没错,关系不浅,一点也不浅。」
艾札克望向远方。
「没想到,状况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艾札克的这句话异常真切,奏的心中突然涌现出疑问。
艾札克似乎一开始就认识凯文和邬尔蒂雅,原本奏总是认为,由于凯文他们是杀人犯或恐怖攻击的现行犯,所以艾札克应该是透过欧洲器官移植网的调查成果得以了解他们,但是,却不知道他们是在哪个阶段掌握到邬尔蒂雅的身分。(奏记得,最初邬尔蒂雅被视为直升机坠毁的生还者,是既非心脏移植协调员,也非医生的谜样人物,但是经过这些事后,奏发现艾札克似乎很想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假设事件发生前,艾札克就已经认识那些人的话
(为什么?)
譬如艾札克的同事朱德,奏总觉得早在事件发生以前,他们就已习惯使用戒指或法术。
(负责捐赠者的管理和协调的医疗关系人员确实需要面对不少纷争,不过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艾札克、邬尔蒂雅与凯文都戴着相同的戒指,使用相似的法术。
说不定,他们三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某个共通目的而聚集在一起的「同党」?
说不定,凯文过去也曾经是欧洲器官移植网的相关人员?
(才十几岁就从事移植相关工作?那年龄和身分未免太不相称了吧?)
而且医疗关系人怎么会那么了解超自然遗物呢?
可是,这下又该怎么解释才对?
(事实会不会正好相反?或许艾札克他们根本就不是医疗相关人员?)
奏越想脑袋就越混乱,直到听见民宿老板娘温柔的招呼声才中断了思绪。
「晚餐已经准备好啰,可以来餐厅用餐了。」
*
结果,奏和艾札克的外出变成两天一夜的行程。
雪终于在晚上停了。
厚厚的云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晴朗的夜空中高挂着一轮明月,景致十分漂亮,银白色的世界在皎洁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鲜明立体、更加神秘。
艾札克似乎相当疲倦,睡得不醒人事,奏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从民宿二楼的窗口俯视覆盖着霭霭白雪的山间村落,道路上出现除雪推土机,看样子巴士明天应该会正常行驶。
奏靠在窗边陷入沉思。
(邬尔蒂雅小姐)
原本为了自己能再度见到邬尔蒂雅的事觉得很高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假冒的。
奏觉得心里一阵空虚。
(害我空欢喜一场。)
奏沮丧到了极点,懊恼自己竟然在假的邬尔蒂雅面前眼泪汪汪,这些遭遇反而让奏更加思念邬尔蒂雅。
奏知道,邬尔蒂雅是高不可攀的对象,不管再怎么喜欢对方,这场单恋都不可能开花结果,尽管如此,奏对邬尔蒂雅还是无法忘怀。
(就算是假冒的,能见上一面还是很开心看来我陷得很深呀。)
不过,关于那个冒牌货马里耶斯,既然他能化身为邬尔蒂雅,也就代表他曾在某处取得邬尔蒂雅的DNA,他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接触过她呢?是在那个事件之前?还是在那个事件之后?
我之前被关进大牢里,因为有人认为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奏很在意冒牌邬尔蒂雅说的话,虽然最后得知假扮邬尔蒂雅的人是凯文的同伙,不过,被关到牢里或许是事实。
邬尔蒂雅偷偷地把心脏掉包。
(假设神乐崎所说的是事实,那么,掉包的目的是什么?)
神乐崎曾经说过,必须借用奏的身体让心脏继续跳动下去,难道是医疗方面的理由?但是这种说法似乎又过于牵强,除了以细胞记忆为目的以外,奏实在猜不出他们想尽办法要让一个死者的心脏继续跳动的理由。
(细胞记忆转移到我的体内这是因为需要一个活生生的记忆装置吗?)
活去下!你要活下去!
邬尔蒂雅离开前的那句话,始终在奏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来厘清真相。
凯文曾经说过的话。
小心不要被那两个人夺走心脏。
奏将拇指摆在下唇,低头看着熟睡的艾札克。
(神乐崎为什么这么说?)
奏决定从事件的开端重新回忆至今发生的事情。失去记忆爬上岸后的事情;和邬尔蒂雅相遇的事情;凯文第一次出现时说的话。
你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可怕吗?
也就是说,凯文从那时候起就一直认为邬尔蒂雅想做的事情是「可怕的事情」,并不是认为解救身为受赠者的奏是「可怕的事情」,果然事情和移植在自己身上的心脏有关。
(他的话可以采信吗?)
假设,对方并不是在随便撒谎。
艾札克法恩瓦尔德米拉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奏凝视着熟睡的艾札克,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不可能是真的吧。)
奏拼命地否定自己的想法,脑海中却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别再说了。
艾札克露出判若两人的凶恶神情警告奏。对了,如果那是在威胁自己的话
(这么一说,我有时候的确有点怕艾札克,艾札克偶尔会突然变得很冷淡、判若两人地露出杀气,一点也不像艾札克简直就像别人)
奏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不过,艾札克身上都带着身分证,德国医院的相关人员应该也确认过身分证的真伪,现在的医院都是透过网路传送资料,只要提出要求马上就能知道是否有这个人,而且印象中相当专业的医疗现场不可能不防范可疑人物混入。
(不,等等,心脏捐赠移植协调员都是透过网路派任,所以医院相关人员未必都见过这些人,更重要的是,医疗现场只能以照片来确认是不是本人。)
不对,根本不需要伪造,他们手上都戴着那枚戒指。
他真的是艾札克法恩瓦尔德米拉这个人吗?
(难不成和神乐崎卓的情况一样,其实真正的艾札克法恩瓦尔德米拉已经死了,这个人其实是化身为「艾札克」的别人?)
奏的脸色越发苍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艾札克突然翻了个身,奏吓得往后退、抓住窗户边缘。
屋外积雪的青白色光芒透过玻璃窗,照映在艾札克宽阔的背上。
他现在的模样真的是他的真面貌吗?
艾札克背对着奏,微微地睁开了眼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