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队员作为读者之一要借书也符合规定,而出借期间当然没法提供给其他读者
堂上小声地喃了一串,才终于摆出严肃的表情面向郁。
你父母想读那一期吗?
不,想读的是另一期,现在正在读。
那么,你想读那一期吗?
不,也没
没特别想就在郁要这么回答的时候,堂上和手冢同时瞪起了眼,她慌忙点点头。
想读,非常想读!想到晚上都睡不着了!
那么准许你利用休息时间去办借阅手续。不过,如果还有其他读者想看时,以读者为先。
是,谢谢教官!
刚想跑走的郁又被堂上的声音拉了回来。
以后的私人借阅都要在工作时间外处理!
这是原则上必需附加的注意事项。郁将不好意思的回答抛过肩便跑走了。
父母想一起吃午饭,因此郁在午休时将那一期《新世态》和自己的图书卡交给柴崎拜托她帮办手续,书和卡在柴崎回宿舍时再带回去就可以了。
去我常去的店可以吗?
郁一边说一边领着父母往正门走,其实走员工出入口更近一些,但现在有外部人员,自然是不能用了。
自动门打开的一瞬间,通过扩音器增幅的尖锐演说声灌进耳里,郁猛地皱起眉头。是支持良化法的团体在*会kang议,那音量已经可以说是噪音了。
呐,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我们来的时候就在了。
寿子捂着耳朵问道。
是良化委员会的支持者,攻防战之后就来向图书馆kang议将批判良化法的杂志上架的事。
哎呀,简直就像是暴力团体捧场一样嘛,那个良化委员会。
妈,这种事不能说得这么大声啦!
现在对方因为吵杂的演说才没有听到,但寿子是那种根本不会关心情况好坏,就算对方能听见也会毫不在意地照直说出来的人。
差不多是只有图书队员才来的咖啡店里在这个时间正好很空,郁一家很快坐定下来。店里布置出的迎合年轻女性的气氛让克宏有些不自在,但附近已经没有其他适合吃午饭的店了,如果走到车站前那郁回来时会很赶。
依每日都会变更的菜单中点了餐之后,含在套餐里的饮料先送了上来,寿子一边喝一边开了口。
我刚刚读完了,图书队闹出了很大的事件嘛。刚才门前也是那样。
嗯,也是一时一时的啦。
郁想借着正碰上坏时期的借口逃过去,但寿子紧追不放。
那些人不会在图书馆中动粗吧?
一瞬间郁想敷衍过去,但这是随便问下别人就能知道的事,现在敷衍之后再露馅了又会更麻烦。
有时也会有暴力团体来,那时警卫会制服他们,然后交给警察。
而自己也属于制服人的那一方,这点当然不能说。
呐,你不能辞掉图书馆的工作吗?
果然来了!
你是想说这件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吃吧。
郁说着就要站起身来,这时克宏安抚了她一句先坐下吧,然后也转向寿子那边责备了几句。
这是郁的工作,不要这么轻易就说要辞掉。
寿子有些不服地闭上了嘴,郁则有些意外。昨天克宏的袒护方式还有些微妙,但今天却明显是站在郁这一边。在过去的母女争吵中父亲从来没有一次是帮自己的,郁很疑惑今天到底是吹的哪阵风。
大概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吧郁这样猜测着。为人认真的克宏对待工作当然也很严肃,或许是因为这次事关工作,才引起了他的共鸣吧。
在寿子鼓起了脸的微妙气氛中,克宏带着些微客气地向郁询问。
你为什么想当图书队员呢?
怎么现在才想起问这种事或许是因为郁露出了这么副惊讶的表情,克宏补充了我们一直都没问过你这句理由。
这么说来,进入图书队一事是郁自己决定的,就只是通知过家里一声。反正也会被反对的,郁只是想避免无谓的冲突,但现在她再一次认识到自己伤害了父母,并为此感到后悔。
只是不想和父母交涉,郁并不想伤害他们。
小时候我很喜欢书。
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直接的理由郁实在是有些羞于启齿,但自己伤害了父母,要想从现在开始补偿的话,她觉得自己就不得不说。
读高中的时候,我被图书队员搭救过。那天我在学校附近的书店里碰上良化特务机关的审查,那时我要买的书被他们收走了。因为我把那本书藏了起来,良化队员就威胁我,说要把我当成小偷交给警察。
寿子生气地嘟囔着真过分,听到这种话而生气的她在这种地方的确是温柔的母亲。
你碰到那种事,怎么也从没跟我们说过?
不过她立刻抓郁的漏洞将话岔开也是缺点之一,无法忍受因为以前的事情被说教的郁找了个没有机会说的借口。
被当作小偷也无所谓,你们把我和书一起交给警察吧自己曾这样舍身抵抗的事,郁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口。
就是在那时候得到图书队员的搭救吗?
羞得耳朵都红了的郁对这么问的克宏点了点头,这简直就像在和父母在说自己初恋的事一样。
那个人的阶级是三等图书正,三正以上拥有对书店的书进行斟酌的权限,就是他把我被抢走的书和其他的书一起夺回来了。
之后据堂上所说,其实斟酌权限是不能随便行使的,将要斟酌的书籍让给他人也不符合规定。
但是把被夺走的书还给郁时,那个人这么说了
甘为小偷的污名去保护这本书的是你。
这句话改变了郁的命运。她的心和未来就此被抓住。虽然会下这种决心也的确是过于激动的结果。
郁不断地追逐着那个背影。
哇,简直就跟王子殿下一样嘛。好象电视剧的情节,真棒啊。
寿子很受感动,她的感想差点让郁磕在桌面上。
在郁模仿那个三正的行动却惨痛失败后和堂上争吵时,她也顺势脱口说出了我的王子殿下这种话,这可以说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失败。
我用词品位的根源就在这里啊!
没想到柴崎曾说过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和你母亲很像这种意见会以这种形式得到证明,从别人口中听到王子殿下这种词真是让郁丢脸死了,她恨不得要消除堂上的记忆。
然后呢,你和王子再会了吗?听起来就像要发生什么罗曼蒂克的事一样!
哇,马上就联想到罗曼蒂克上面了啊!再次确认了根源的郁觉得自己的丢脸程度又上升了一分。
没有那种事啦!再说,我又不记得那个人的脸,也没有问他名字啊!
哎呀,真无聊。不过你没想过去找吗?你喜欢那个人吧?
马上就会将话题联系到恋爱上去就是喜欢爱情连续剧的主妇的习惯。拜托,饶了我吧!
虽然只在五年前见过一次,但我至今都崇拜着他尊敬着他,我喜欢那个人!
以前郁曾连珠炮似地顺势向堂上蹦出过的这句话,现在回想起来都能让他想挖个地洞躲进去。不行,以后我一定要想清楚再说话郁对自己立下了这种不太可能遵守得了的诺言。
都说了我不是这种心情啦!我很尊敬那个人,所以也想像他那样守护书。
说完之后郁马上就后悔了想守护,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妙啊?说不定会让他们联想到防卫员的职种去。
也就是想到图书馆工作啦。
这样补充也微妙的不自然,想着说不定还是不要补充的好的郁更加慌乱了。
不过
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是个不错的理由。
克宏的这句话让郁舒了口气。
而寿子说的如果见到那个人的话,要记得告诉妈妈哦这句,听上去像是要见识一下做好的料理那样的感觉,郁就将它当作耳边风了。
郁的父母在傍晚时离开了图书馆,这一天总算是平安度过。
※※※※※
第二天,寿子像是已经腻烦图书馆这种地方了似地,看过杂志和在AV角看过电影之后,开始在附近散步,已经不太注意郁的情况了。
原来让郁最伤脑筋的就是和寿子对阵,现在寿子的注意力已经移开,对她来说也就轻松了不少。
今日的工作比较繁忙,郁的午休时间被拖后了,父母也就自己去吃了午饭。
时间还是可以通融一下的啦,你也一起去如何?
虽然柴崎这么说,但郁怕自己一大意又会被劝说辞职,就还是算了。
压力减轻之后,今天郁在服务台的工作也没犯多少错,正确来说,其实是即使犯了错也可以自己补救的意思。
突然警觉之时,郁发现克宏又在远处看着自己工作。不过父亲不会上来打扰就不用担心,郁也没太在意。
就在郁完全不再介意父母还在馆内之时,一次突然袭击攻了过来。
抱歉。
接近傍晚的时候,克宏以对待生人的口气和回架中的郁搭了话。
我想调查一下今年的时事问题,有什么推荐的书吗?
被结结实实抓到空挡的郁整个人愣住了。这种有礼的问话明显是在对身为图书馆员的郁提问,郁明白这是父亲在给自己开考题。
但,克宏出的考题是为读者介绍其需要的适当的资料这种查询服务,并不仅仅是找出某本书这么简单的要求。
这需要在精通图书馆工作的基础之上再佐以广泛的知识,就算是对图书管理员来说也是非常有难度的工作。读者提出的要求既多且杂,有些还很棘手,比如会有想调查战前法令或是在《鹅妈妈的歌》[注]里伦敦大桥为什么倒的?这类问题。
注:英国民间童谣集,18世纪后半叶由约翰纽件利收集出版。
而且,对于其实是隶属并不主修图书馆工作的图书特种部队、又和事务方面八字特别不和的郁来说,这是她完全没有经验的领域。
啊、是,那个
怎么办啊,我从没来做过查询工作耶郁的内心猛烈地动摇着,只能先应付着开口。
时事问题,是怎么样的
怎么能说怎样的,我真是笨啊郁咬了下舌头,赶紧把说法换成了那哪一领域内的呢。
不是特别哪个领域的,想看看总结性的。
总结性?!什么是总结性的啊?!郁焦躁地反复想着这个自己平常不会用到的词爸,不要故意用这么艰深的词啊!
最后郁判断大概是综合各方面的意思。
也就是说,像是今年的最大新闻这样的吗?
为了之后克宏点了点头,郁对他的要求总算能抓住点头绪了。
一边说着请您稍等郁一边走向了附近的检索终端,馆内的一切资料都能通过局域网搜索到。
今年的重大新闻稍稍想了一下关键词后,郁首先输入了今年的西历2019年,在书籍的名称上使用西历比使用年号的情况要多,然后又输入了新闻时事问题。
搜索的结果出现了似乎可以对得上要求的书名《2019年日本总论》《日本的时事2019》《思考2019》
有关今年时事问题的书籍
郁将站在一旁等候的克宏叫来看了一下读者用的屏幕。
您觉得这些如何?
那么,请给我前面的那三本。
说了好的之后,郁确认了藏书处,是在书库里。继续说过我请书库送出来,请稍等后,郁向书库发了借阅单。几分钟后,书库通过专用电梯将书送了过来,很厚的三本。今天在书库里的是小牧,不愧是熟手,找书找得很快,和初次在书库工作时慢得甚至让读者取消了借阅的郁完全不同。
让您久等了!
郁有些得意地将出库的书递给了克宏,还很有余裕地叮嘱了句书很重,请您小心。
哇,我是不是也成长了一点啊?但郁能这样沾沾自喜的时间也只有一瞬间。接过书的克宏翻开最上面一本的目录瞟了一眼,便抬起头。
这是去年的。
啊?!
郁禁不住脱口说出句骗人的吧,克宏便将目录递给她看。目录上所列的新闻条的确是去年的。
对了,今年的是用明年的的年份来出的想起来了的郁先确认了旧书的分类号,三OO号、社会科学今年的应该放在阅览室的同一分类下才对。
对不起,我现在立刻去找今年的来。
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挽回,郁的声音有些走调,她赶忙将去年的书拿给服务台,然后跑向社会科学的书架,途中还因被错身而过的堂上呵斥而改成了快步走。但到了书架之后
没有?!一本都没有?!
那一系列在架上一本都没有。借出去了?不,不对,那么厚的书,架上没有借出那么厚的书之后留下的空位。是今年的还没买?笨蛋,这种类型的书不可能一本都没买的。会不会是今年的还没出版?
不行了,闹不明白,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啊只能这样了!
堂上教官!
郁很快就追上了才错身而过不久的堂上。
那个,我爸拜托查询,要找今年的《日本总论》或是《时事》这类的,但是书架上没有,书库里又是去年的。
郁颠三倒四的说明让堂上脸色难看地听了好一会,然后确认般的问你拿了去年的出来吗。看到郁点头,堂上直接下令由我来,你跟在一边后便向克宏等着的地方走去。
咦?可是是问我的啊,应该要由我来回答
你是笨蛋吗?!
堂上抬眼盯着比自己稍高的郁。
你已经错过一次了吧,再多错几次会让读者对图书馆产生不信任感,不能因为对方是你父亲就不管这个宗旨!
虽然严厉但得确有理,郁只得垂头丧气地跟在堂上身后。看见克宏之后,堂上点头示意了下便快步走上前去。
对不起,您是要找有关今年的时事问题吗?本馆不熟练的馆员给您添麻烦了。
堂上一边说一边用视线催促着郁,郁只得低下头说非常对不起。
我帮不上您的忙,因此带了能帮您的人来。
克宏带着了解了的意思默默地点点头,不过郁在这次考验中可是完全不合格了,她心情低落地微微缩了缩肩膀。
集中一年之内时事的书籍在年末会大量出版,阅览需求也都集中在这个时期,因此我馆特别设立了展示架。
堂上一边说一边将克宏领到了入口附近的特设架,简易的书架上并排着冠以明年年份的时事书籍。
《总论》和《时事》系列似乎已经出借了,这两个系列都很受欢迎。
没有看书架就作出说明的堂上对郁小小声地指示了句去确认,在郁用附近的终端确认情报时,克宏又向堂上提出了新的问题。
有没有其他推荐的?
您需要哪一方面倾向的呢?
总结一年趋势的就可以。
是需要简单易懂的,还是有详细考证的?
那么,简单易懂但又附带一定程度考证的吧。
听完这个要求的堂上顺着书架找了一遍,比较了几本之后推荐了其中较薄的两本。
等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时,郁在一旁穴了话。
确认完毕,两本都出借了,预约也排得很满。
那么,伯父您的情况是居住地在关东圈内,预约之后也是可以越境借阅的,不过考虑到寄送要花一定的时间,还是在当地的图书馆借阅要方便一些
确认之后便站在一旁的郁现在只觉得无地自容。
克宏似乎对堂上的说明很满意,说完现在看看就好后带着堂上推荐的两本书去了阅览角。
然后,堂上转向了郁。
你做了什么?
就像平时被问到的一样,郁缩了缩肩膀,将克宏来拜托查询的原委按顺序说明了一次。
堂上全部听完之后开了口。
首先,碰到没有自信的工作就去问知道的人。要是你一开始就来问我,也就能知道搜索这类书是要用明年的年份还有特设架的事。
没有经验是无可奈何的,但要想办法弥补没有经验的部分,堂上对郁的斥责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
还有,书从书库出来后首先要确认一次目录。通过目录可以把握一本书的大致倾向,若是有不符和要求的书就不要交给读者了,交出去的话就已经是查询出错了。虽然看目录要花去一些时间,但总比交给读者错误的情报要好。
的确,如果郁事先看了目录就能明白那是过去的内容,没有事先确认是自己的疏忽,她对这个事实也无法找出什么借口。
再说,图书馆员也不是每一个人在每个领域都是专家。业务部当中也是各人有各自的精通领域,要依能力巧妙使用。但是,你的问题是在谈到领域之前,要对记住一些基础知识才行!
郁被训得完全抬不起头来,这时堂上说着不过转了下口气。
听到时事问题时还知道问哪种倾向,就这点还不错。绝对不能小看这一步,查询的基本就是要弄清读者的要点。虽然你没有经验,但在基本辨别这方面做得还算是不错。
即使算不上是称赞的话,郁也因这话有了一点得救的感觉,紧紧抓着这浮上心头的感觉,郁还希望能多学到一些。
那个,刚才推荐给我爸的书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特设架上的书有几十本,就算是堂上也不可能全都读过,而且对于战斗职种的队员来说,让身体有时间休息比做内勤工作更有必要。
堂上表情有些不太好地扭了扭脖子。
要点就是灵活运用书志学理论
大概听到这提示就能懂的家伙就能懂了吧,但郁完全不明白。堂上似乎看穿了这一点,他那不太好的表情大概就是因为说明起来会比较麻烦,郁有觉悟似的端正了姿势。
从书的形态能够类推其中的内容,这个理论你知道吗?
似乎在培训时的教育课上听到过,但郁不记得那个理论了,于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堂上一边说着比如说一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大32开的书,书名是《2020百件大事记决定版》
每页的字数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通过开本知道。若是一般的32开,一行大概有40字,一页大约18行。大32开的话大小也差不多,如果是尺寸不规范的书,基本上32开的标准在多数情况下也都适用。然后看目录,从各项中可以看出全书大概分成多少篇章。
堂上实际上示范的书不足150页,总字数约为10万8千,除去目录和章节页的文字,可以得到内文约有10万字的情报。
读书的体裁编撰一百条新闻,因此每一条大约是1000字,放在每页400字的稿纸中大约用去两页半,并不很长。
也就是说,这本书里的新闻都是概要性质。但是光收录这内容有点单薄,所以这本书有点靠不住。依我个人的意见,之所以加上决定版这样的副标题是带有夸张的感觉,这点也是总体判断的理由之一。
啊啊,所以刚才没有推荐这一本虽然迟了很多,不过郁总算明白了。
还有,目录也很重要,很多书都能通过目录恰当地把握内容,从各项的页数分配也可以看出书的重点在哪部分。然后再配合出版社、执笔人的情报和索引、文献目录的编排形式一起考虑,就可以大概抓得住这本书是处于哪个层次。
是说这本书不怎么好吗?
听堂上的话似乎对这本书的评价不怎么样,郁就这么问了,得到的回答是也不尽然。
比如说想要掌握某个娱乐节目一年间的新闻时,那么不管是条数还是内容,这种程度的也就足够了。
所以抓住读者的要点是很重要的郁终于体会到这句说明的意义了。例如对时事问题没有太大兴趣的寿子来说,这一本就更容易读懂。
另外,如果读过那个类别中得到公认评价的代表性书籍后,基本就能抓到判断标准了。时事的话就是《总论》和《时事》,方向偏一点还可以把《政经》系列也算上。
啊,果然是读过代表性的书。
郁在心理稍稍表示了下敬意,不过如果把这句话说出来大概会被吼回一句就那么点而已,去给我读,所以她还是保持了沉默。娱乐之外的书郁都很难读得下去,万一被扯到那个方向她可全身都是漏洞。
有心练习的话就不要怕,尽管向要找书的读者搭话,对于询查这一项来说积累经验是最重要的,就当成是训练的一项去找吧,找不到的话再向其他馆员求助就好了。
郁道着谢低下了头,然后突然说了声对了,立刻开始向堂上提问。
堂上教官,你现在有想读的书吗?
像是天外飞来的这么一句让堂上惊讶地歪了下脑袋。
为什么我现在要回答这种问题?
我觉得突然间就向读者搭话似乎不太好,所以如果教官能帮我练习就好了。
这种事休息的时候和柴崎练去!
吼完后堂上生气地离开了。哎呀,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呢就在郁任性地这么想时,克宏从读书角回来了。
我说啊
被父亲用亲属模式搭话后,郁微微倾了倾脑袋,克宏用让人看不透的样子继续说。
你的同事,那个
手冢?
柴崎是作为朋友介绍的,所以应该是指手冢,郁反问之后克宏点了点头。
不过手冢怎么了吗不明所以的郁加了一些脑袋的倾斜度,结果被意外地痛击了一下。
他没有问堂上君就直接带我到特设架来了。
郁的心猛然间慌了一下,这次整个身子都倾斜了。
你去试手冢了?!就为了和我比较?!
工作上要和同期相比才最能看出结果。
克宏没有一点心虚,实际上他也只是以读者的身份使用图书馆提供的查询服务,的确没有可以指责他的理由。
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做得和他一样。你不觉得难为情吗?
手冢可是尖子生!他在新队员里是成绩最好的!你明明知道我脑袋不好,不要拿我和那种怪物比!
那么可以和柴崎小姐比吧?
她也不行!那家伙也不是常人!
这么说,除你之外,大家都很优秀啊。为什么你能当上图书队员,我听说竞争很激烈。
糟糕,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郁整个人在一瞬间冻结了,不过克宏又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岔开。
不过,代替你来挑书的堂上君的确很娴熟,手冢君就想了很久。
这是当然的吧!
竟然把手冢和堂上拿来比较,这也太不公平了。
别看他那个样子,堂上教官可是很优秀的,才入队一年的新队员怎么可能就追得上他的程度啊!
只不过是个新人的你怎么能说别看他那个样子这种话。
沉着脸教训了郁之后,克宏又接了一声不过啊。
手冢君都追不上的话,你就更加没有可能了。
郁鼓着脸嘟囔了句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然后扬起下巴。
的确现在是不可能。不过,总有一天
要超过他郁还是无法在父亲面前如此大声宣言。
而且,堂上教官也有认可我的地方。
不过只是在战斗职种的方面,不能说出来让郁有点不甘。
这两日来图书馆*行的队伍一直在举行kang议*会,所幸双方没有发生大的争执。
作为最后一次陪伴,郁和父母一起吃了晚饭。席上的寿子果然又委婉地做出了让郁回乡重新找工作的暗示,不过一旁克宏又出言阻止了。
谢谢你,爸。
在回基地的路上,郁用寿子听不到的音量对克宏耳语,克宏摆着一副不太高兴的脸回答了句工作就是工作。
难道是难为情了这么想的郁心中涌上了一股亲切感。
你周围的人都很优秀,爸爸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职场。你要加油。
听到这句话后,郁差点将哽在喉中的对不起说出了口。
对不起,我说谎了。对不起,没对你们说实话。
就算有着你们会反对不想让你们担心这种理由,但郁说了慌这个事实是不会因此而改变。
明天我要上班,不能送你们了,你们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啊。
郁竭尽全力将自己的心情含在了这句话里。
※※※※※※※
离熄灯还有一小时的晚上十点,克宏造访了堂上的房间。
为怕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堂上曾把自己的房号告诉克宏,他便是寻着房号找来的。
这次承蒙你多方照顾了。
自认只是在宿舍里带路而已的堂上连忙回了句哪里,您言重了,想起第一天自己的失言,他有些窘促地移开了目光,克宏也有些犹豫地垂下了视线。
终于,克宏像是下了决心似地抬起头。
可以请教你一些事吗?
虽然心中对克宏来问话的理由没底,但看他如此有礼就知道绝对不是想站着交谈就算了,堂上移开身体将客人让进房间。
请进吧。
克宏应这声招待进了房间。自己房间的客用坐垫不是什么上等货,堂上心里庆幸着现在是可以用到被炉的天气。
要喝点什么吗?
堂上带着询问时间长短的意思问了这么一句,但克宏说着不用了,很快就说完而谢绝了,他也的确如自己所言,立刻开门见上地说了主题。
你觉得身为图书队员的郁怎么样?
随着这一记再直白不过的直球,克宏定定地看着堂上。
这次和第一天带着伤感的平日的小女是如何的那一句不同,是以改变了之后的意志有力地问出来的问题。堂上早在第一天就准备好了回复,但这时他却想也不想的就扔掉了那些说辞。
克宏今天亲眼看到了郁在查询时的糟糕表现,即使这样还要发问,堂上也只能照实回答。
还不成熟。
堂上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后,克宏又接着问了句。
这是指和手冢君相比吗?
不,和手冢一士相比的话还没有新人能出其右。我是指和新人的平均水平相比,还不成熟。
就算克宏想更谨慎地斟酌出这句评价,但只从今天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了,因此他也就放弃了追问。
其实对于特种防卫员来说,图书馆工作只要求熟练到不会在基本工作中出错就可以了,而具体要做到什么程度则是个人的兴趣问题,在查询上也有和所有图书馆员相比都毫不逊色的特种防卫员在。
堂上让郁做查询练习时附加了有心的话这个前提也是因此。不过,堂上现在也不能抬出这套标准,郁原本在基本工作上就表现得很一般。
难开窍、冲动、粗心大意,真伤脑筋,全是会减分的评价啊。如果能说得出身为拥有罕见体能的女性防卫员,她的将来让我们期待这种话就好了。
最能给出好评的通路被堵死,堂上能想到的其他方面除了否定还是否定。
现在只有这句话能干脆地说出来。
不过,她保护书籍的心意非常纯粹。
只是太过纯粹而让人看不过去的地方也很多。培训期间郁连规则都没记清就冲进书店阻止审查,才不过是一士就想行使图书正以上阶级才有的斟酌权限,这话事至今还被引为笑谈。
当时代替被取笑的郁行使了斟酌权限的堂上非常不高兴。但即使如此
她想保护书的强烈心情并不输给手冢一士,她对书被没收的苦痛比任何人都敏感,她这种会和他人一同悲伤难过的心是非常难得的。前不久我们和被PTA限制了读书权利的孩子们交流过,那个时候最能体会孩子们心情的就是笠原一士。
堂上说的是木村悠马等孩子也参加了的图书馆和PTA之间的公开讨论会。当时毫不犹豫地守护被PTA攻击的孩子们的就是郁,在堂上看来正是因为她不顾一切地拼命反击才封住了对方的舌锋。会场中的中立旁听者也因郁的话引起了共鸣,郁之所以能赢,并不是以理论巧妙地堵死对方,而是因为得到了第三方的由表赞同。
如果不是郁,谁也无法利用那个时机压制对手。
如果全员都像笠原一士这样的话就会很麻烦,但笠原一士这样的队员一个都没有也会伤脑筋。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一艘战舰总需要有喷射动力一样。
这总算得上是一点称赞了吧这样想的堂上又加了句虽然我个人觉得这个动力还是得稍微压制一下才能让人安心,把刚给出的称赞又削减了一些。
一直默默听着的克宏开了口。
她说是因为高中时在书店里得到过图书队员的搭救才以图书馆为志愿的,那孩子一定很崇拜那个人吧。
这意想不到的攻击差点把堂上给击倒了。那名图书队员其实就是堂上,这件事郁本人并不知道,堂上也没打算告诉她,也对知道事情原委的所有人下了封口令。郁面试时说的这个不得了的志愿成了笑话在图书队上层广泛流传,不过上层的人和新队员很少有接触,所以到目前为止堂上的封口令还在有效地起着作用。
直接面对基地司令时都记不住自己曾见过那张脸的郁,也已经记不得只在五年前见过一面的堂上的模样了,但堂上却一直记得,至少是达到了在入队面试时一眼就认出郁的程度。
在郁说出王子殿下的话时,堂上曾经焦躁得在心里嘀咕明明就不记得了。
队员私自独断行使斟酌权限是违反规定的,堂上自己也一直对当时的轻率行动引以为戒。而这样轻率的自己却被郁当成至关重要榜样,这简直是将自己的不成熟暴露在太阳底下,堂上一直对此感到无地自容。
但若说当时是堂上不得不穴手的情况,那也只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如果只把当时舍身面对审查的郁当成借口的话,自己还不如辞去图书队员更好,当堂上这么想时才突然察觉到
舍身就是根本没考虑后果,而现在的郁也还留着这种不考虑后果的性格,让堂上光是看着就感到焦躁。郁还像当时被惹火了突然正经地说要去警察局时一样,现在一旦被惹火也会做些不得了的决定,完全是颗不定时炸弹。
而郁成为堂上的部下之后,堂上更加切身地体会到了,郁在受伤之前根本不会考虑自己会不会受伤。这在某些时候的确是一种坚强,但一想到是过去的自己使得郁这么不顾危险,堂上就无法忍受。
作为部下,你认为郁如何?
很重要。
答案非常干脆地从堂上的口里滑出。这一瞬间堂上惊了一下,但想到问题是以作为部下为前提的,他又安慰自己这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答案。
虽然还不成熟,但却是名很好的图书队员,希望她能尽快成长起来吧。
说到最后,堂上还是加上了一句当然手冢一士也是这样。
加这种蛇足做什么,我真是太不冷静了这么想的堂上不禁皱起了眉。
谢谢,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克宏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堂上将他送到了房外的走廊。
郁就拜托你多关照了。
真诚地这样说完后离开的克宏走出几步又突然回过身来。
这期间的垃圾就这样丢在垃圾桶里可以吗?分类是
可燃垃圾就那样丢着没有关系,分不清类的请分开放。
两人最后的谈话有着一点家常的感觉。
※※※※※※※※※
父母回去的那一天,郁回到宿舍后舍监递来了寿子住的那间房间的钥匙。外部人员使用之后要由相关人员整理房间,具体来说就是打扫卫生和洗床上用品。
请问,家父使用的那间
那边堂上二正会派男队员去做。
郁听了之后搔着头说啊,又得向他道谢了,父母来时的确给堂上添了很多麻烦。
吃完饭回到房间时,柴崎已经回来了。
嗨,真是辛苦了,各个方面。
柴崎的这一句让郁一下子泄了气似地累倒在原地。
好累哦
好了,这不是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嘛。
总算是吧
郁边说边一口气将毛衣和衬衫脱了下来,要是让寿子看到的话一定会嘀咕说太懒了,脑海里会联想到这一点就说明郁还没能解除警戒状态。套上只在房间里穿的运动衫,但懒得管牛仔裤了,郁就这样窝进了被炉里。
也要谢谢柴崎啊,各个方面。
不用客气啦,反正我是一开始就收了好处的。
附带点心的午饭,这是郁许下的条件。
那么,你父母在你的工作时做了什么吗?
啊我妈一副完全不管我怎样都好的样子,第二天还闲得要命,真是的,既然这样就不要来了嘛。我爸就厉害了,出其不意地来找我查询,还把我和手冢拿来比较。
笑着叫那还真是惨呐的柴崎已经完全当成乐事在听了。
竟然和手冢比,真是受不了,能和他持平的在同期中可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也给我稍微谦虚一点。
哎呀,我已经很谦虚了吧?都特地让开图书馆工作的领域,说他能在特种防卫员那边和我持平了,你不觉得我已经够认可他的了?
不,这种理论和谦虚完全不沾边。
甚至可以说傲慢到了极点,不过郁能够坦率说出这种话的自信倒是让柴崎很羡慕。
呐,下次休息时,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图书馆吗?
柴崎惊讶地问了为什么,郁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做查询的练习
这种事休息的时候和柴崎练去郁藏起了拜托堂上帮忙练习时被吼回来的这句话。
特种防卫员有没必要精通查询。你待在特种部队几乎没什么时间积累经验,而且复杂的查询还是交给图书馆员好一些。
嗯,但是
郁含糊着,却不肯放弃。
手冢做得到我却做不到,我不甘心
当时准确地为克宏选出书的堂上非常地虽然郁不情愿承认帅气,好希望自己也做到那样,但这句话郁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虽然抬出了和手冢竞争的理由,但在心中整理了一翻思绪的郁非常地慌张。
因为,我已经决定在超越王子之前要先超越他了嘛,这叫知己知彼。
因为他一直在学习上级啊,这也是当然的吧。
听郁呼地松了口气,柴崎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现在才迷上了?
没、没有!
教官他们哦?
听到是复数郁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是啦!
郁磨着牙肯定了,柴崎还是嘿嘿地笑着,做出了有空的话就陪你吧的承诺。可恶,漫游仙境的爱丽丝就没碰到这种猫吗?!
这时柴崎又加了一句不过你也不用那么着急。
后辈的人都是很难赶得上堂上教官和小牧教官的了。
什么?
那两个人是图书馆大学的最后一届毕业生哦。
郁又问了一次什么。
十五年前图书对成立时,因为担忧以前战斗为前提的组织化而辞职的图书管理员一下子多起来了,还引起了社会问题。那个时候为了尽快培养出优秀的队员,由图书队组织运营的教育机关就是图书大学。学习内容包括在职训练和各种技能培训,后两年听说还会参与事务作为准队员实习,毕业的同时以成绩授以士长或三正的阶级。那两个人就是从三正开始的哦。
哇!那是什么学校啊,我也好想读!为什么现在没有?
表面上的理由似乎是确保到一定人数之后就停止运营了。流言有很多,有说是被媒体良化委员会击溃了,也有说一开始就是以十年闭校为条件才通过政治交易取得了开校权。
郁的表情变得僵硬是因为柴崎说的第二个流言。
你以为图书队就不会做台面下的交易?
柴崎露出担心郁的表情,郁却因为这个像在可怜自己一样的表情而说不出话。
日野的噩梦之后仅仅五年,图书队就组建起来了哦,件件事都光明磊落的话这种速度是不可能的吧。你最好还是要习惯一下这种事才行。
图书队又不是正义的使者柴崎也会这么说吧。郁从入队以来已经听好几个人这么说过了。
但是,柴崎的话还要辛辣。
在事先准备好的漂亮舞台上战斗,这只有民间传说中的正义使者才做得到的哟,在现实中没有人能够一场开场戏都不唱吧。若是没有被骂的觉悟,就别干什么正义使者了。
剑一般锐利的语言将郁刺伤了。我还真是天真呐。
郁突然俯下身,被炉上落下了两滴水珠,然后第三滴、第四滴、第五滴不断落下。
对不
对不起,是要对谁说?对柴崎说的话也太奇怪了。郁这么想着中断了话,而是说了是啊,柴崎从一旁抱住了郁。
一种温柔的美妙感觉渗进郁的心中。
我乱说的,对不起。你不需要赞同也没关系的,这种事情。我只是想说些偏执的坏话而已。
这种不像柴崎会有的人情味反倒让郁不知所措了。
你实在太纯粹了,我才想戏弄你一下。不过如果你露出一副很理解的表情,那我一定会失望的,其他人肯定也是。
被柴崎说了自己不用赞同也可以,郁想了很久才再开口。
不管图书队成立时发生过什么事,我还是会尊敬现在的稻岭司令。不管图书大学有什么内幕,在那里学习的堂上教官和小牧教官的意志都不应该被贬低。不管图书队究竟做过些什么事情
是你甘愿顶着污名来守护它王子是这样对被责难的郁说的。
因为有着即使惹来污名也要守护的东西,图书队员和全队才甘愿一起承担责任。
是啊,正是这样柴崎抱着郁这么说。
堂上二正。
加完班的堂上回到宿舍,这时在他房门口张望的是被他拜托去打扫客用房间的后辈士长。
已经收拾好了。
噢,麻烦你了。
另外,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忘掉的东西。
士长边说边递过一本周刊,接过来的堂上表情严肃起来。
是放在哪的?
垃圾桶旁边,因为没丢进垃圾筒里,就姑且拿过来了。
我知道了,这个我来处理。麻烦你了。
士长离开之后堂上又重新看了一次封面。是《周刊新世态》,但不是最新一期,而是挺早的过刊了,而且是堂上记得特别清楚的一期。
翻到记忆中的大概位置时,堂上看到了有一页带着折痕,而且明显有常常打开到这一处的痕迹。
在有孩子们参加的图书馆公开讨论会的报道中,刊登的几张照片里有一张拍到了郁。是从背面照到了侧脸的站立姿势,介绍语是为图书馆主办的讨论会做警备的队员,她的心多么正直。
被误登上去的这张照片,让害怕被父母发现的郁担心得要生病了。
为什么克宏会有这本书,又为什么在离开时留下了,这其中似乎包含了种种纠葛,但堂上并没有去想自己没有思考那些的资格,对方只不过是留下了和自己有关的东西而已。
克宏大概只想托寄某种心情吧,不管这有没有传达到堂上那里都无所谓。
堂上合上书,将它cha进了书架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