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刚从超市购物完,正准备打道回府时。
走在商店街的纯一,看到伫立在某家店门前的历老师时停下脚步。
毕业派对上引起的大骚动似乎也传入历老师耳里,之后每次碰面时,历老师都不厌其烦叮咛纯一:『把小鸟弄哭的话绝不饶你』。
纯一当然不会那么做,只是每次的施压都让他有点吃不消。
趁她没有发现之前溜之大吉吧。
正想转身逃离时。
纯一发现历老师身旁突然多了一位男性,看比淡笑风生的高兴模样,他想起小鸟说的话。
哈哈,他就是历老师的结婚对象吗?
由于平常只有被揶揄的份,因此纯一悄悄向两人靠近,决定来个迎头反击。
何况,他也想一探历老师未婚夫的庐山真面目。
「嗨~,晚安。」
「呜!朝仓!」
纯一出声招呼后,历老师全身倏地僵直。
「你认识?」
「啊,嗯,我班上的学生。」
历老师犹豫地点点头回答身旁的男性。
纯一鞠躬致意后,男性笑容以对。
小鸟说的没错,他给人的感觉还不坏。
反观历老师,却是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表情简直就像当场被抓到恶作剧的小孩一般。
「在找新家吗?」
纯一边问边看着两人先前盯视的房屋中介公司广告。
「哇!你、你在说什么?」
「少假仙了,我从小鸟那里听说妳要结婚的消息。」
「呜讨厌,那孩子真不可靠!」
「怎么?妳还没有告诉学校的人吗?」
「咦?是、是啊因为我讨厌被冷嘲热讽嘛,再说也没有特别宣布的必要。」
历老师对未婚夫说话的口气是纯一未曾听过的。
她左手的无名指套着平常没有戴上的订婚戒指,而且整个人感觉也比平常有女人味。
「别这么说嘛,老师我怎么会冷嘲热讽呢,又不是幼稚的小鬼。」
「你这不是在冷嘲热讽吗?」
「不不,一点也不,恭喜恭喜。」
「啊,谢谢。」
历老师露出腼腆的笑容。
「那么有没有找到喜欢的对象?」
听到纯一的话后,两人彼此对望并耸了耸肩。
「岛又不大,可以选择的有限。」
「啊,是指初音岛吗?」
初音岛离本州岛岛岛不远,岛上工作的人有不少居住在岛外。纯一原以为历老师他们铁定也会如此,看样子他们似乎打算定居岛上。
「离开这座岛有点我想尽量留在小鸟身边。」
「哦。」
「我希望婚后也能经常见面,这一点对你来说很辛苦吧?」
「啊,我父母吗?还好啦,我一点也不在意。」
「不,我是说朝仓音梦。」
「音梦看起来好像也不在意。」
历老师挥手否定。
「朝仓音梦也要离岛吧?」
「咦?」
纯一一脸疑问地回看历老师。
「老师妳在说什么?」
「离岛啊。音梦要离开这座岛不是吗?听说她想当护士,不直接升本校的高中部。」
「」
首次听到的重大消息,让纯一瞬间无法言喻。
察觉到纯一的不对劲,历老师讶异地皱起眉头。
「怎么了?你好奇怪难道你都没听说吗?」
「我抱歉,我先走一步了.」
纯一转身背向满脸狐疑、彼此对看的两人,火力全开地往回家路上奔去。
「音梦!」
冲进自家客厅后,正在观看电视剧的音梦,手上拿着摇控器,目瞪口呆地望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纯一。
「怎么了?那么喘。」
纯一做了多次深呼吸调整之后,随即便从音梦手中抢去遥控器关上电视。
「啊等等,哥哥,干嘛关掉?」
「我有话说。」
将摇控器置于桌上后,纯一立刻目不转睛盯着音梦看。
「听说妳要离开岛上?」
「」
「果然没错。」
看到音梦身体抖了一下,纯一倏地垂下双肩。
「那是那个。」
「为什么要离开?想当诗人或小说家的话,这里也可以不是吗?」
纯一记得音梦以前确实边笑边说过很向往那些职业。
然而,音梦却缓缓摇头。
「我想当护士。」
由于太过突然,纯一不禁目瞪口呆。
「为什么突然想当护士?从来没听妳提起过?」
「我身体状况恶化时受到护士的细心关照所以,我也想帮助那些被病魔缠身的人。」
音梦低头喃喃低语。
「对不起,我始终说不出口。」
「那么妳要离开岛上啰?」
「嗯,住校。」
音梦悄然垂下眼睛。
正因为要离家,所以怎么也说不出口。
「手续都办好了吗?」
「嗯。对不起,我擅自决定。」
「妳以为我会反对?」
「因为如此一来,哥哥就得一个人生活,必须自己洗衣、打扫了。」
「这个我知道。」
纯一用力点头回应音梦的话。
「早土也不会有人叫你起床。」
「有闹钟没关系。」
「而且,我不在的话,吃饭。」
「喂。」
纯一总觉得音梦在趁机数落.
「至少吃饭一事,就算妳不在,我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哥哥,有必要这么强调吗?」
音梦边擦眼泪边笑,随即便深深叹了口气。
「人家本想再感伤一点的正好相反。」
「有必要吗?又不是生离死别。」
「嗯也对。」
说完,音梦轻轻点了几次头,不久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为了纪念离别,我去买香槟。」
「香槟妳能喝酒吗?」
「别担心,我会买无酒精的。」
「那就好。」
音梦轻轻挥手后随即出门。
音梦要离家了?
纯一一骨碌地坐进沙发仰望天花板。
想当护士的心情应该无庸置疑,事前也一定做好了准备。只是影响她下此决心的,大概与纯一和小鸟的事脱不了关系。
那一天。
纯一和小鸟成为男女朋友的那一天。纯一这才想起当天返家时,音梦面对他的表情相当复杂。
「可是音梦是妹妹啊。」
纯一喃喃自语。
即便音梦离开这个家,他们之间的牵绊也不可能完全消失。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两人还是不折不扣的兄妹。
重新思考后,心中感觉寂寞的同时,亦涌起一股暖意。
音梦是否也有同样的心情?
纯一悄悄闭上眼睛,回顾与音梦一起度过的岁月。
「呼好有趣喔。」
从电影院出来后,小鸟立刻这么说,并且喘了一口气。
「中途剧情还不明朗,没想到最后会以喜剧收场。」
「可是,哪有人那么轻易就原谅出轨的爱人?」
「那是故事嘛,结局最好圆满比较讨喜不是吗?」
「说的也是。」
小鸟吃吃地笑。
四月了。
空气也变得暖和,如假包换的春天已经来临。音梦出外求学等等,多事的春假也已接近尾声。
「后天开始又要上学了。」
「嗯如果能同班该有多好。」
「是啊。」
「休假期间常常见面快乐的事不胜枚举,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无法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就觉得好寂寞喔。」
嘀咕完后。小鸟彷佛连体温都想牢牢记住般,将他的身体拉近。
虽然春假结束并不意味着完全见不到面,但是寂寞感还是很强烈,因为开学后见面的次数就无法像放假期间那样频繁。
再不下定决心的话。
纯一一面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面犹豫是否该将最近思考的事付诸行动。
平时互道别离的场所就快到了。
在到达之前,他必须下决定。
是受到爱情电影的影响吗?
纯一露出自嘲的笑容,然后伸手抓了抓头发。
「怎么了?」
「咦不,没什么。」
「是吗?啊那么,我从这边回去了。」
不知不觉抵达终点。
纯一有所觉悟地握紧小鸟悄悄抽离的手。
「小鸟!」
「」
「那、那个要不要顺道去我家?」
想必小鸟也清楚纯一的话中之意,因为她知道朝仓家现在除了纯一以外并无他人.
「嗯,好啊。」
稍做踌躇后,小鸟点头回应。
「可、可以吗?」
纯一不由得抬高音调。
正因为只预期了五成的可能性,所以小鸟过度干脆的应允反倒让纯一困惑起来。
「可以,因为。」
小鸟脸颊微红,手指缠住纯一的手。
「你是我喜欢的人嘛。」
这句话让纯一再次用力握紧小鸟的手。
「呜人家心跳得好快喔。」
两人在纯一房间的床上。
纯一从背后搂住她时,小鸟紧张得全身仅直,这是不好意思与他对目而视所采取的姿势。
「小鸟妳的脸好红。」
纯一什么也没做,小鸟却早巳呼吸急促,而轻轻撩起她的发丝露出耳裉时,连头部都红得一塌糊涂。
「因、因为人家害羞嘛。」
小鸟的身体不断发颤.
手指不过才碰触耳朵而已,反应便如此激烈。
「就算没有对看,妳不也还是一样害羞?」
「嗯因、因为」
「」
什么也没做却兴奋的不只小鸟,纯一亦然。
他从背后紧紧搂住她柔软的身体,以隐饰自己的难为情,埋入秀发的鼻尖似乎闻到一股洗发精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