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捣着嘴,然后连忙转开视线说道:「抱、抱歉,没什么啦。那个,我好像还有点没睡醒呢。」
「是、是喔?」
她那不同于平时的慌乱模样多少令我有些困惑,不过在这时候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那并不是印南,而是出去买东西的三个人回来了。
「真讨厌,都是理惠莫名其妙说要去买食玩什么的,才会搞到这么晚啦。」
「嗳,所以说那是因为只要再集到第十二号的紫色扇羽翼蓑海牛,我就可以把海洋生物系列第五弹全收齐了嘛。」
「就算是这样也不必去便利商店扫货吧,都下雨了耶。而且别收集什么海牛了啦,感觉好恶。」
「你说啥?给我向海牛道歉!」
「啊咧?喂,理惠,这一盒没有海牛却出现黑尾鸥(注:日文名为海猫)了耶。」
「啥?为啥海洋生物系列中会出现黑尾鸥等等,呜噢!小凛子,这些不是海洋生物系列,全都是鸟系列啦!买错了啦!」
她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进来,各人手上还提着便利商店的塑胶袋。
「回来啦。」
「啊,阿周,早。」
以开朗声音回应我的是三嘉村凛凛子。和平时一样倒不如说和昨天一样长发飘逸,浏海用发夹别起来。凛凛子把塑胶袋放在长桌上,同时也对在我身后的人打招呼:「冰鱼早。」
「啊,嗯,早。」
「哎呀,睡袋空了嗳。」看到放在沙发旁的睡袋空壳,这次开口的人是酒匂理惠。她圆眼镜后面的眼睛眨了眨,回过头来:「小印子呢?到哪去了?」
「印南在走廊上讲电话啊。」我回答她。「没碰到?」
「没有,没看到她人。」理惠不怀好意地露出一个低级的笑容:「喂喂,话说对方会是谁咧?是连我们都不给听的对象耶。小印子她该不会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交男朋友了吧?」
「咦咦?」凛凛子讶异地惊呼,微歪起头:「是这样的吗?不过看她平时的样子,我觉得完全不像耶。」
「我说啊~我早就有个想法了。」说话的人是一脸佣懒打着呵欠的午沼千里。「理惠你喔,一有什么就喜欢马上把事情转到那个方向去~这是为什么啊?」
「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这样才好玩嘛。」
「啊,是喔。是我太傻才会问这个问题。」
对于理惠不知为何自信满满的回答,千里受不了的说道,然后突然
「?冰鱼,怎么了吗?」对着冰鱼说道。
「什么事?」
「这个,怎么说好呢,刚刚你的脸是不是绷了一下?就是讲到印南的电话时。」
「是、是错觉啦。」
「是吗?嗯~那就算罗。」
我对耸耸肩的千里说:
「说起和印南通电话的那个人,好像是她的哥哥。」
「咦?」
我随口说出的这句话,却使得凛凛子、理惠、千里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到我身上,让我有些意外。
「是她哥哥打来的?」
「啊,思。根据我听到的是这样没错。」
「真的?」理惠睁圆了眼睛:「该不会是諡哥回日本来了吧?」
諡哥?这就是印南哥哥的名字吗?好怪的名字。
门又打开了,似乎已经讲完电话的印南回到室内来了。
理惠对她出声:
「小印子,我问你,諡哥回日本来啦?」
「咦?嗯,那个」她轻轻说道:「好像是刚刚才到日本,说是等等会过来参加城翠节。」
「你说啥!?」理惠怪叫起来。
「印南,你早就知道諡哥要回来的事了吗?」
千里一问,印南就摇摇头:「我也是刚刚才听他说。」
「又是相当地突然呢。」千里苦笑:「这可是从英国回来耶,不过为什么又是在这么不上不下的时期?应该不会纯粹只是为了参加城翠节而已吧?」
「这、这个」印南的视线有些游移不定,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接着是理惠一拍手:「够罗,别说这个了。反正像这种事情呀,还是突然的好,这才叫惊喜嘛。」说着她又对站在一旁没参加对话的冰鱼,露出和先前相同的不怀好意笑容:「太好啦,小冰子。」
「好什么?」被她用话试探的冰鱼皱起一张脸。
「还问?这种时候还装傻喔?说不定可以见到你崇拜的諡哥了耶,这时候乖一点、可爱一点不是比较好吗?」
「你、你很吵耶。理惠你别老是说别人,也该稍微多想想自己的事才对吧?」
「呜呃,刚才那下有点刺中了。」
对于理惠的调侃,冰鱼推着眼镜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回话但是言辞本身却没有平时那种锋利,所以理惠也完全没有承受不住的样子。
看样子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认识那个諡哥。她们全都是城翠大学附设高中升上来的,从国小起就是朋友了,所以会认识彼此的兄弟姊妹也没什么好奇怪。
照惯例,凛凛子解释给我听:
「諡哥是印南的哥哥。今年从城翠大学魔学系毕业以后,就进入英国伦敦大学魔学系研究所,在那边当上研究生了哟,因为他是个脑袋很好的人。」
「喔~伦敦大学啊。」
在现今作为魔学复兴国而闻名的英国,不管是哪个大学机构,几乎都设有魔学系,进行日渐兴盛的魔学研究与教育。在那些学校之中,伦敦、剑桥、牛津三所大学更是格外有名的全世界最高水准魔学研究机构。既然能够进入它们其中之一的研究所,印南的哥哥想必是位很优秀的人吧。对魔学有着超越常人一倍热情的冰鱼,会对他有「崇拜」之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蓦地
看着吵吵闹闹的她们,老师的话再度在我脑内掠过。
(但是现在的你已经不可能了。你没办法割舍掉那些家伙,你没办法只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可能性,眼看着它发生。)
对,我不能,也不想那样。可是
(只定因为你在害怕、你在恐惧罢了。你害怕的是自己也与预知到的未来有所关连。)
是的,我怕。我害怕事情又变得和那时候一样,要是又变得和母亲那时候一样
「阿周?」
凛凛子看着我这边,微歪着头问:「怎么了吗?」
「咦为什么这样问?」
「为什么啊,因为阿周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会吗?」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耸耸肩给她看,我想是顺利把事情带过去了吧。「没那回事啦嗯,我今天也是元气十足的喔。」
「噫呜,阿周元气十足的嗳。感觉这样也有这样的恐怖耶。」
「确实如此,今天的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理惠打横穴话,千里表示同意,接着一阵笑声响起。虽然被狠狠地亏了一下,不过我当然也了解这是她们对自己人才会有的说笑。
我蓦地想起四月和她们第一次相遇时的事。
那时候,看着犹如对世界污秽部分一无所知的她们,幸福快乐地欢笑着的模样,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禁锢在一种类似格格不入感的心境中。对于个性迥异的这五个人,为什么能够融洽相处而感到不可思议。然后我认为那是因为这五个人在各自充分发挥自我个性的同时,也以绝妙的平衡使彼此之间避免正面冲突。她们的世界是由五个人构成的良好循环;反过来说,每个人都是无可取代,也就是一个完整的、没有对外接点的封闭圆环。
但是
回过神来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像这样被纳入了其中。
(如果她们就是被害者)
(如果是那样)
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吗?
再重蹈覆辙也无所谓吗?
当然也有着被害者不是她们的可能性存在,也许那种可能性还比较高。但即使如此,可能性也绝不是零,明知道那点却不采取行动的我
我觉得那样的我并没有与她们一起欢笑的资格。
「那个我去洗把脸。」
我这样向大家宣布,走出研究室。搭电梯到一楼,从魔学系大楼的正门走到外面。
我站在魔学系大楼前面,周围没有人影。
雨势并不强。我闭上眼睛抬起头,脸上顿时充满水滴的触感。十月的雨果然有些冰凉。在我眼帘内侧,浮现自天而降的无数雨滴一滴滴坠落至柏油地面,随之进开的光景。
天乃原周。
这是我的名字。
「周」与「雨音」同音(注:在日文中都可以念作amane),也就是说我的名字含有落雨声的意思。不断落下的雨滴甚至可以改变岩石的形状。就像那样的雨滴一样,即使要花费一段很长的时间,有朝一日也必然能够完成某些事物。这是过世的父亲为我取的名字,这就是「周」我突然神驰在这样的思绪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正往我这边接近过来的脚步声,略微张开闭上的眼帘。
「你有毛病啊?耳朵有问题是吗?」
撑着蛇眼伞(注:伞面为两个同心圆挟着白环的伞)、身穿浴衣、披着蓝色短外褂、脚下踩着木屐,一副刚泡完温泉回来打扮(为何)的老师皱着眉头:「我是叫你去『洗把脸』,谁叫你去『把全身淋成落汤鸡』了?还是说你长了一身的脸?」
「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那么诡异的生物了。」被老师一说我才发现到,我确实是一身都湿得超出我的想像之外了。「只是觉得反正都要洗把脸,那顺便连全身都洗个痛快。」
老师嘴角一撇:「哈,什么顺便,真是个极端的家伙。老是这么干,有一天绝对会自取灭亡的喔。」
要说我最不想被谁这么正经地教训,第一个当然就是老师。虽然想是这样想,不过我并没有把它说出口,因为说出来后果会很严重。
「那?」老师哼笑着:「我还没听到你的回答喔。」
「是。」
(知道了以后就自己去做决定。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在雨中说道:
「我要逮捕这个事件的犯人。」
老师嘴角勾起。
十月的雨果然有些冰凉。但是那份凉意,却使我清醒过来了。
3.
我第一次为了试图改变未来而行动,是我五岁时的事。
而那也是我觉醒为法术师,首度预知到未来时的事。
那天我和母亲在银行遇上抢案。虽然警方马上就把银行包围起来,但是我和母亲以及许多其他人都被当成人质,和强盗集团一起困在银行之中
在焦躁不安中流逝的时间。
警方与抢匪条件谈不拢的谈判。
渐渐紧绷起来的紧张感。
先不耐烦的是抢匪一方。为了逼警方快点做出决定,他们作势把枪口指向人质。
被选上的人质是我的母亲。
母亲为了消除我的不安坚强地笑着,说只要不抵抗就没事。
然后
「」
这时候我觉醒为法术师。这也是我有生以来首次预知到未来的一瞬间。
那个预知的内容,是母亲中枪的光景。
突然在脑中闪过的惨剧光景,让五岁的我陷入半疯狂状态,什么也来不及想就冲上前去。为了救母亲、为了改变未来当然在那个时候我还不曾拥有那么明确的意图而行动。
但是那个行动,反而招致最糟糕的结果。
我出其不意的行动使得抢匪把枪口指向我。然后在下一个瞬间,我眼前出现我已经用「未来视」知悉的光景。
是的。
母亲是为了保护我才中枪。
然后那件事也在这个转折下得以终结。原本只是打算做做样子,结果却真的打中人质,这使得抢匪们也不知所措了起来。警方趁此机会从后门攻坚,把所有匪徒一网打尽。
我的母亲马上被送去医院,总算是保住一命。但是却身受永远无法抹灭的创伤。
每当我想起那时候的事,就会受到叫人忍不住想要扼住自己脖子的罪恶感折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母亲的温热血液留在双手上的触感又回来了,虽然想要设法做些什么,却被无力回天的感受打得溃不成军,同时也后侮着已经过去的过去绝对无法重来。即使对那点心知肚明,却还足忍不住会这样想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冲出去,母亲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呢?
如果我没有冲出去,就不会刺激到抢匪。如此一来抢匪是不是就不会扣下扳机,母亲也就不会受伤了呢
可是
在那件事之后,却又有更加绝望的现实迎面而来。
在那之后,我就开始会在某些时候预知到自己的未来。然后如果那是对我或某人不利的未来,我就会试图去改变它。
但结果全都一样。不论我想要采取什么行动、或是已经采取某样行动,我所预知到的未来还是一一成真了。
绝对无法改变的未来。这种展现在眼前的现实,只代表了绝望。
那份绝望掏空了我的肺腑,令我心如刀割于是我在不到十岁时就有意识地绝对禁止自己使用「未来视」,甚至连法术本身都封印了起来。
之后我诅咒着自己的法术才能,无冀无求地、认命而安分地活着,也对预知到的未来全都视而不见。反正不管我有没有参与其中,结果都不会改变,没两样。随着年龄增长,这样的想法也更加强烈。
我抛开了诸多事物,活得没有主见。
但是今年四月是个转捩点。
有真正的法术师到来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我就像是被内在冲动带领一般,进入这所城翠大学魔学系就读。然后在不知道怎么算的因果机缘下,认识了前述身为法术师的老师,并且在同一时期牵扯上发生在魔学系的奇案。
在那场风波之中,我头一次得以使用法术救人。
好开心。
当然,光是这样还不足以颠覆法术在我心目中的负面形象,我认命的心态可不是那么表面的东西。只是在那之后,在我心底根深蒂固的认命心态,正在逐渐一点一点转变成某种其它的型态,却也是事实。
事到如今我才敢说,我的「认命」心态,归根究柢其实就是一种强烈的「自罚意识」。令母亲身受无法挽回创伤的我,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太不知廉耻了每当我想向前踏出脚步时,就会有这样的念头掠过,狠狠鞭笞、撕裂我的心智。
而我之所以会来到可以见到法术师的魔学系,也与那种「自罚意识」有关。
我想我八成是希望老师给予我制裁吧。
在那件事之后,母亲并没有责备我。笑着对哭喊请求原谅的我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任何错。
但是我不能原谅自己。没那回事,才没有那回事。因为我预知到未来了,是那个预知使母亲受伤。如果预知到的未来无法改变,说来要是我根本没有预知到未来,事情也许就母亲说不定就不会有事了
那么可以制裁我的存在在哪里?能够揭发我所犯下的罪、给予我惩罚的存在在哪里?
在这当下,我听说了会有法术师从奥兹来到此地的消息。
然后在经历了四月的那件案子之后,现在
也许我是差不多应该要好好自我探讨一番,也许我是应该要去正视自己所具备的「未来视」这项才能了。
被淋成落汤鸡的我,就那样回到先前的淋浴间冲了个热水澡。拿毛巾擦乾身体,穿回用吹风机吹过的衣服。半干的衣服穿起来感觉挺不舒服的。
在这段时间中,穿着短外褂的老师盘腿坐在更衣室的木制长椅上,嘴里叼着香烟吞云吐雾,似乎用心反刍着我的梦境。过了好一会以后,她才用「也就是说」这句话当开场白
「这次是不但要猜那个面具男是打哪来的人,同时也要猜案发时间与地点、还有被害者是谁的游戏罗?」
我一面用毛巾擦着头发一面点头表示同意。虽然游戏这个用词有些不妥,不过重点就是那样没错。
首先来确认一下前提吧。
我所预知道的未来是绝对无法改变的。关于这点,也从老师解释给我听的「未来视」是怎么回事中得到证明了。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只要能够把那个光景的时间、地点、被害者、犯人都特定出来,应该就能够抓到犯人了。
「在你睡着时发动的『未来视』,以前一共发动过三次。从作梦到梦境成真为止,这之间大概会经过多长时间?」
「我觉得没有一定。有第二天就成真的,也有差不多过了一个礼拜才发生的。我清醒时发动的『未来视』也一样。」
「哼,那你自己本身对案发现场与时间有多少发现?」
「哎,多少可以有个底。」毕竟我和这个法术相处十年以上也不是相处假的。
「那就先说说看吧,由我来打分数看合不合格。」
「是。」
我应了一声,把要说的内容整理得有条不紊。这是老师一贯的做法,不管什么事,老师都不会直接给予解答,会先让各人自行思考。「自己去想」这句话也是老师的口头禅。
「首先从结论说起,我想案发现场是综科A栋,案发时间是今天中午之后。」
「根据呢?」
「关于案发现场,根据是梦中在走廊上的那些人,还有攻击被害者的人所穿的服装。」
私立城翠大学宫古园区从昨天起就举办着「第四十二届私立城翠大学校庆」,今天是连续三天的校庆第二天。校内从昨天起就进行着各式各样的企划与活动,参加者以万人计,整个校园都展现出宛如被兴奋与活力支配的热闹面貌。
在那些不计其数的企划之中,有个叫「面具舞会」的企划。
它是以城翠大学为数众多的社团之一推理小说研究会为中心,由复数社团在综合科学系A栋大楼共同举办的企划。具体内容是由主办单位提供各种服装供来宾试穿,接着请来宾直接前去主办地点,也就是综科A栋所有楼层的临时店,与展览会场四处逛逛的活动。然后不知道算是偶然还是必然,我们上学期同属于老师专题研究组的六个同学,包含老师在内,今天全都预计会去参加那个「面具舞会」。
虽然说终究还是要过去看看,才能肯定那里准备了些什么样的服装,不过从走廊上那些人和攻击被害者的人所穿的奇装异服来看那种就像是置身于异世界般的打扮,把它当成「面具舞会」用的服装应该是最妥当的吧。
「再加上梦中的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
外面现在也有着正在下雨的气息,不过没有梦中那么大。在梦中被书者拉下黑布幕时看到的天空,下的是倾盆大雨,而且还有打雷闪电。
「我刚刚用手机打去天气预报台确认过了,说天气大概在今天中午左右就会整个变坏。所以我猜案发时间是在今天中午之后。」
「哼。」听了我的猜测,老师环抱起双臂,眯起眼睛:「四十分。不,应该是三十五分左右吧。」
呜,好低。
「总之光靠这些情报根本不足以算出案发现场与案发时间,不确定的要素太多了。从服装推测出案发现场是吧?那如果其他地方也有举办类似『面具舞会』的cosplay活动怎么办?天气也是,要是天气预报不准呢?」
「」因为被老师这样一说也确实全都没错,所以我作声不得。
「你推理出来的可能性很高,但是还完全不足以找到答案。只能说案发现场可能是A栋、案发时间可能是今天中午之后而已。不要先给自己设下太多奇怪的先人为主观念,那样会使得判断失常喔。」
「呜是。」
「但是」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时候露出嘲讽般的微笑:「『红色十字架的法袍』和『白色面具』是吧哼!」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品味还不错嘛。好了,这个以后再说。总之既然你预知到的情景是下着倾盆大雨,那就可以确定要成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这样吧,总之你先过去现场那边,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咦?『你过去』?」老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像是要撒手不管的话,让我不知所措起来:「那个,请等一下,那老师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老师吐着烟平淡说道:「嗯,我不过去A栋。」
「不过去?」我有些怔住。奇怪,太奇怪,太过于不当一回事了,这绝对有什么内幕。不,该不会?等一下
「老、师?」我忍不住后退一步:
「啊?那是啥意思?」
「那个,不好意思,不过您真的是老师吧?」
老师爆出气愤的青筋。呜哇,不妙,失败了。毕竟是我想太多了吗?
「啊,没,对不起,是我失言不过那个,您说不过去是怎么回事呢?」
「什么怎么回事啊,你在说啥?」
「请不要装傻啦,老师您安分得很奇怪耶。这类事件是老师的兴趣所在吧,照理说应该绝对会大感兴趣地说『现在就马上过去A栋罗』。可是」
这番话怎么听都像是一种瞧不起对方的发言,不过以老师的状况来说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没办法。
一直眯着眼睛的老师勾唇一笑:「偶尔安分下来文静高雅的我,也是很有魅力的吧?」
「这个嘛,也许吧。」
当然老师要是平时肯这个样子,我可是求之不得,因为那样就可以不用牵扯到不必要的麻烦了。但是目前状况不同,现在需要老师的观察力、推理力,还有行动力来收拾事态。
老师咯咯笑着说:
「其实我对这件事倒也不是没有兴趣啦。」
「咦?」
「所以说,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对你预知到的内容没有兴趣。应该说正好相反,我觉得有趣到不行。」
听了这话,我又更加混乱了,因为是否有趣应该就是老师的一切。「那为什么?」
「这个啊」老师笑嘻嘻地说道:「因为从旁观察你要如何解决这件事,也有相同的趣味啊。」
我吗?
「周,知道足球吗?」
「足球?」虽然我对这个唐突的字眼感到不解,不过还是点点头:「您说的足球,就是那个用脚踢球射门得分的足球吧?这个基本上当然是知道的,不过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嗯。好吧,这是个并不特别有趣的比方我呢,在这之前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来。以足球来说,就是喜欢自己守球门、自己抢球、自己盘球进入敌阵、自己闪过对手、自己射门、自己得分。反正我一个人也全都做得来,全都由自己一个人去完成才有趣。话说才十一个对手也太不够看了,就算来个一、两百人,不管怎样我也会一个人闪过对手穿越敌阵射门得分,杀得他们溃不成军。我喜欢那样。」
「喔。」
「不过最近却有些不同了。像那样什么事都由自己搞定确实是不坏,但是我却发现了除此以外还有另一种玩法。」
「另一种玩法?」
「对。要说的话,算是不当选手,改当教练的那种玩法吧。」老师说:「不是由自己亲自下场攻防,而是叫别人去做看看。由自己去培育那个别人、守在一旁。最后到底会结出什么样的成果来呢?观察这个过程的玩法,也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这样说着的老师,头一次把视线盯在我身上。我抖了一下。
「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在专题研究中为你们上课之后才领会到的吧。你们来上我的课,逐渐从我这里学定知识与技术,结果就是虽然是一点一点的,不过对魔学的态度与思考方式开始有了变化。虽然是些可能连你们自己都不会发现的细微变化但是看着那样一天一天逐渐发生的变化,而且还是由自己经手加工的,远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有趣耐玩,所以我明白了。」
「但、但是」
也不必挑在这种时候
就像是要先发制人阻止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样,老师露出格外邪恶的笑容,就像呼出带着火焰般的气息,「尤其是」她低语道:
「尤其是你,周。」
一阵寒颤窜过我的背脊。
「你真的是很有趣。尚未被世人所知的第七个法术师,一想到我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影响,就叫我兴奋得直颤抖。再加上昨天与今天的事让我重新确认到,你果然还有着无法估计的潜质,越琢磨应该就越能够发光所以给我充分确实地成长吧。我对你今后会有的发展可是期待得不得了,你可要好好回应我的期待,知道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