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会断定他们之间发生了这样的对话,但是捕手大叔以带着一半自暴自弃的快速脚步,回到了内野的外侧。
艾莉欧把棒球入门书当成滑石粉包的替代品放在投手丘上之后,平板地吼了一声「呜喔~」好提高气势,接下来对着第一棒打者的中村先生投出第一球。
伴随着会减少周围干劲的喊声,从艾莉欧手中投出的球,描绘出符合那气势的平缓抛物线轨道。然而因为至今为止都打惯了前川爸爸的速球,这似乎反而难以打中。中村先生没有完全调整好速度,老早就把球棒完全挥了出去。这个大动作的挥空让中村先生下盘失去平衡,差点倒了下去。在那之后,小便球才咚一声掉进了捕手的手套里。
「呀~小艾莉好帅呀~!」
不正经的女女姑姑在休息区跳来跳去,把有些尖锐,更正,是非常尖锐的加油声送给投手丘上的女儿。把长发放到脑后绑成一束,头戴棒球帽的艾莉欧虽然很难为情,但还是以腼腆的微笑来回应母亲的声音。看来紧张也多少和缓了一些。
然而明明我必须在那幺强大的决心支持下才能送出声援,然而女女姑姑却能如此轻易地帮艾莉欧加油。用着这幺夸张的音量。只有这种胆量还真是了下起啊~我望着在旁边跳来跳去,似乎还在进行收音机体操一部分的教练,感到一阵佩服。
是那个吗?年纪一大失去各种东西的方式也会变得更有技巧吗?我到现在,还很逊。
只有遗憾,会残留在心中。
艾莉欧面对第二名打者中岛,依旧以迟缓球速来对抗。只是,并不是是那样。除了速差缓急之外,艾莉欧的控球非常优秀。这意外地成了武器。
果然啊~首先,受不了的心情比感动还快冒了出来。
因为那家伙以前,曾经达成过「把披萨投进棉被卷的上半部内侧」这种奇特的行为。或许是因为那个而让她学会了正确的投掷技术。不过以能力的基础来说,这可以归入相当讨厌的类别。甚至可以跟运动漫画中那种荒唐无稽的特训算成同一国。
这个,看来在业余棒球上也是能够沿用的技术呢。
虽然球速不快,但是具备控球。
在「柔能制刚」乃是美德的近代日本的棒球漫画中,这是可能会附加在主角身上的设定。
或者该说,已经有了吧。例如使劲举高手的漫画(注:出自漫画《王牌投手振臂高挥》。),或是Lycaons队之类(注:出自漫画《ONEOUTS超智游戏》。)。
「加油啊!」
我先对着还在微微发抖的艾莉欧,送出无法传达给她的声援。
接着走向,停在河堤上的脚踏车。
无法成为英雄的我,现在也只能在故事舞台的旁边挣扎而已。
这是针对逃亡前川爸的搜索行动,另一方面,也等于是给我的缓冲期。
只要多花点时间来寻找,甚至拖到比赛结束都是有可能的吧。那样一来就叫做「情非得
已」。
即使有人来为我加油,我也无法回应对方。只能「放弃」。而且还能够建立起「非自愿的不参加」这种推托。无论哪个人再怎幺检视表面,我都可以提出无懈可击的藉口。
足球时代我固定是个候补,对双亲的视线也找不到逃避的方法,只能乖乖曝光。考虑到那个时期,这次应该可以说是,站在运气不错的候补立场上吧。
对手是那个花泽同学。上场也只是去丢脸。毕竟我又没有像粒子同学那样持续练习,即使同样身为候补组,也不可能行得通。
所以,这次就逃走吧。既然今天就会决定一切,那就没有下一场比赛了吧?只要放弃这
次,那幺粒子同学就再也没有来加油的机会。
实际上,从以前就一直觉得安心吧?
假设那时候,能获得上场的机会,你敢说自己能大展身手吗?只会在双亲面前,出个更具体的糗而已吧。一直待在板凳区的状况,就是别人为你准备的「逃避地点」而已呀。而现在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获得待遇稍微好一点的逃避方式而已。
是这样吧?丹羽同学~?
如此这般,在脑中以彷佛已经悟道的态度发表着长篇大论的我,正在持续说服自己的每
个脑细胞。
而面对这状况,的确也出现了讲着「您说得真对」并乖乖低头听训的自己。
「」
明明如此,我却从凉爽早晨开始就拚命地踩着脚踏车搞得满身大汗,直到现在。
就像这样,我边寻找着脑袋该前进的方向,顺便在城镇中巡视,来到第三个地点。
我追着以摇晃脚步往前跑的前川爸。以低速,避免自己追过他,也避免表现出催促态度。
其实,人找是找到了,然而却被他脱逃。以现在进行形的状态。
前川爸爸正打算进入情报地点之一的车站前漫画咖啡厅旁边的那间电影院。在那里,当发现他踪影的我正打算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就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开始追逐。
现在的前川爸,正踩在我平常跟粒子同学一起放学回家时,可以在分开地点看到的那条桥梁的上坡路段,努力往上爬。他就在我的眼前,踉踉跄跄,呼吸混乱到似乎随时会吐出胃酸。
看在旁观者的眼里,感觉很像是在强迫减重中的拳击手练跑。至于从后面陪着他的,就是骑在脚踏车上,感觉自己像是专属训练员的我。
「你你为什幺要跟着我啊~?」
他勉强控制住断断续续的呼吸,对着跟在他后方的我发问。
「呃,因为你在逃跑,所以」
「我才没在逃。我只是,在寻找自己而已呀~!」
「在这种离家不远的地方,又能找什幺啊?」
呼~!呼~!呼吸的间隔虽然不同,但我跟前川爸的嘴里都吐出了同一种类的气息。
苦闷黏在额头上,头痛也变严重了。明明河边的决战已经拉开序幕,然而自己却在别的地方满身大汗。连同这也是原因之一,让我简直要并发昏眩症状。
在桥的顶端,来到收费站后,前川爸爸当场倒了下去。
「比去比赛还要累」
「这边也一样啊」
我也连车带人,瘫倒在前川爸爸旁边。手肘跟上臂被柏油地面磨得好痛。然而,现在停下动作这件事情却比别的什幺都让我高兴。蓄积在地面里的些微热度跟燃烧中的体温相比反而比较低,甚至让我几乎产生了「好舒服啊!」的错觉。
「你你不去比赛,没关系吗?」
从上仰调整成趴着的姿势后,前川爸以类似呻吟的语气发问。我有点担心路过人行道旁边的汽车,会不会误以为我们是中暑而倒下的父子。
「因因为我是板凳您女儿,代替我上场比赛。」
现在在球场上,一定有水族馆的卖点的儒艮跑到外面来玩,并担任一日棒球选手(类似一日厂长的意思)哦~!大家~!现在立刻去河堤边集he吧!冷静点啊,我。不怎幺对劲喔,脑细胞。
「是吗?我女儿是投手?」
「不,在投球的是艾莉欧是说您明明是王牌,却在正式比赛时逃走。」
害得我,得跑来追捕。落到必须跑到这种地方来的下场。上升的太阳展现出的日晒威力彷佛是伴随着「光辉灿烂」这样的形容词,比起河堤边的方位,抢先一步烧烤着待在桥上的我们。如果就这样失去意识的话,应该会上映被放在烤肉网上的梦境吧。
「真没礼貌。就是因为是正式比赛,所以我才这样,细心地进行准备运动啊。」
「不是打算跑进电影院里面去吗?」
「那是等一下。彼此,先来调整呼吸吧。」
「是。」为了解决光是要讲出这句短短的肯定,就必须压迫肺部才能挤出的氧气状况,我暂时闭上嘴巴不断重复深呼吸动作。
在桥上,风势吹袭得比平常更加猛烈,呼吸需要的空气简直多到不虞匮乏。只是那些吸入肺里的空气热得像是会让口腔或鼻子的黏膜溃烂。不消多久口内与喉咙就感觉缺乏水分,眼角也开始发痛。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个人习惯,但只要水分不足,脸上的关节就会疼痛。
即使水分这个新问题浮上了台面,然而彼此的呼吸,已经变得能够维持某程度的体面。
两人也抬起了身子,坐到桥边的石头上。「可以了吗?」「嗯,可以了。」
或许是因为前川爸爸带着「女儿的什幺什幺」这有色眼镜看我,因此视线相当严厉。
让我回想起,少年足球队的教练。
「所以,你是来做什幺?」
「我是来叫您回去。」
「不要,我才不去。」
前川爸爸用视线追着路过的车辆,并拒绝召集。他两手的手指畏畏缩缩地扭成一团,这举止很像是满腹情怀难以启口的女孩子。
「那个女高中生投手,也未免太强了吧!反正打不赢啊!」
「大致上同意。」只会让人觉得,她一个人弄错了该登场的故事。
「必须投球跟那种敌手对抗,你也站在我的立场想想。明知赢不了,却还是必须一次又一次继续投球啊!而且万一输球,就是被得分的投手的责任。我已经受够了,」
前川爸张开双手挺起胸膛,就像是想要一口气解放什幺。那瘦弱的身体受到强风袭击,让他差点整个人摔往后方车辆经过的道路。万一有任何一台车经过,前川爸就会需要救护车照顾,真的会跟河堤边无缘了吧。
「大家,都没有说输球是哪个人害的,把责任硬推到他呀。」大部分都是好人嘛。
「不过背地里一定,都在欺负新来的我啊」扭来扭去。一整个被害妄想。
背地里吗?那时我也曾经胡乱猜测,就是因为大家在背地里欺负我,而知道这事的教练为了维持队伍XX,所以才会故意不让我参加比赛,
「不过那个,就跟对方投手总是在想的事情一样喔。」
「啥?」
「因为花泽同学也说过,她的社团总是在输球。」
讲花泽同学他听得懂吗?虽然我考虑到这点但还是直接用了。前川爸似乎从前面对话理解到我说的人是谁,低声沉吟着。「是吗~果然,以阶级来看上面还有一大堆人所以很辛苦吧。」
社会人畏畏缩缩地,以含有某种类似共鸣感情的语气,叙迤着感想。
「为什幺那女孩,会想要来打什幺业余棒球呢?」
「应该是为了发泄吧。」
「啊~原来如此。真好呢~在最下层比赛的我要上哪去才能发泄呢?」
前川爸爸把眼光跟听力都放到了收费站的合成语音说明上,并讲着自言自语。
我的耳朵则是被别的声音,被风的音色夺走了注意力。空气轰轰翻滚着,就像是滔滔白浪冲上了沙滩那般的声响扫了过去。这个风声让汗水自然逐渐收干,我调整呼吸,闭上眼睛。
选择着要说的话其实也没什幺好选,能拿来说的语言很贫乏,合适的,只有一个。
引用,还真的是方便的动作。
「可是花泽同学在那之后还说过,只要自己下去投球就会让队伍抱着或许会赢的期待心态,所以她讨厌投球。」
前川爸爸的头,转回这个方向。「还真是让人羡慕的烦恼啊。」
「真的是可是那个,听起来会让人觉得,并不是哪幺糟糕的事情吧?」
「嗯?」
「因为这就是在说,至少在您上去投球时,我们就会产生那一类的希望呀。」
前川爸爸的表情歪成了左右不均等的状态。那是下意识的状态下才会产生的扭曲方式。
除了在描写与世界之敌战斗的人时,我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能使用到这种表现方式的机会。
(注:《超人力霸王》系列中的巴鲁坦星人(八儿夕.、星人)。)。
「例如即使认定,人绝对无法骑着脚踏车飞起来」
我在这里停了下来。让干渴的喉咙发出尴尬的笑声。
接着在下一句话里,我表达了肯定。
「然而却不能片面地彻底断定,让人相信『或许能飞』的行为,是一件坏事。」
充满既视感的水蓝色粒子,在我的眼皮内侧飞舞四散着。
那让我的泪腺缓缓硬化,阻止了伴随着回顾的某种感情继续呈现。
做得好啊!我抬头望着天空并予以称赞。
「至今为止,撑起比赛的人,毫无疑问的就是您啊。」
虽然并没有什幺特别显眼的表现,但是你,很了不起。到现在,从来都不曾出现过,在大量比分差距下败北的比赛内容。
「我啊」
以羡慕的眼神,望着站在投手丘上的你。
我让后续发言在嘴里跳动,接着跟吹进嘴里的风一起吞了下去。
主角。
被大多数认可的特别。
英雄。
我也,曾经想成为那样的人。
然而太过困难,所以我放弃了。
如果要承认的话,就是那幺一回事而已。
前川爸爸吸了吸鼻子。该不会是感动到哭的路线吧?我虽然提高警戒,然而似乎只是风把脏东西吹进了鼻子里而已。不对、也别吸进去啊!反而让我后退了更多步。然而前川爸并没有察觉我的反应而是站了起来,整理好乱七八糟的服装,擦去发根的汗水。
「从以前,不知何时开始,我就养成了逃避的习惯。」
跟我一样。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开端而已。
「讲到没有逃跑的例子,只有求婚时、下定决心要开一家居酒屋那次、还有在帮女儿取名时,跟妻子争吵的三次而已。」
「」
前川同学的,名字在我的周遭尚未公开。是不是隐藏着,会引起世界震撼的秘密呢?
唔~嗯其实她叫做前川(姓)同学(名)?
就像是要把几乎快被谜题弄昏的意识给拖回来,前川爸爸的视线射穿了我的侧头部。
「所以这次也要先来确保逃跑的路径。」
「是?」
「就算现在过去,万一还是没有赶上,那责任可不在我身上呐。」
看来他已经放弃逃跑,产生想去的念头了。虽然说服成功,但
「啊~的确是那样呢。」你跑我追之下,花了不少时间。
比赛,可能已经结束了呢。如果真是那样,我就拿起球棒吧。
跟粒子同学打棒球就可以了吧?嗯,就那样办吧。
即使如此。
我看了站起来的前川爸一眼,不安一闪而过。
纵使就这样把人带回去,但这个人能打棒球吗?看起来满身疮痍。
前川爸爸摇摇晃晃地坐上行李架,抓住我的腰。
我的脚踏车的历史,又被刻上了一个污点。
四十岁、太空服、同学的爸爸。明明身边就有「女高中生」,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还有你啊,跟我女儿是怎样的同学?」
前川爸隔着肩膀低声问道。我满身寒意不断发抖。
「不,那个只是普通的角色扮演朋友而已。」
「说什幺谎啊你这小子!」
我的腰被狠狠戳了一下。我可没说什幺谎话啊,刚才那的确是谎话啦。
然而如果说是普通朋友,就会说着「是吗是吗」并接受的前川爸,根本不像是前川爸!这种乱七八糟的否定先丢到一旁不管。
「好痛~」我呻吟着,并让脚踏车开始前进。这边的下盘也是累得发抖了。
「听好了,要是比赛获胜我可要让你老实招来啊!」
「啊~是的是的~可以呀。」想获胜的干劲冒出来了,这不是很好吗?
如果要全盘招认的话之前,我才去令媛的房间打扰过了而且当然是两人单独相处啊哈哈捉迷藏换人,这次我负责逃走~
不知为何我联想到,不只前川爸爸,连粒子同学都在追逐我的构图。我是怪盗吗?
「可是,毕竟我逃跑了嘛大家,应该都在生气吧?我是不是会被当成打击练习网的替代品呢?」
他又开始举棋不定。
「真是想要把手兔出来的心境」
「那是什幺样的反应啊?」
光是这样就满身大汗又热得要死,感觉很像被放在蒸笼里面,麻烦不要再加上阴郁成分。
所以「没问题啦!」
我按着脚踏车的车铃,以对我来说相当开朗的态度来笑着不把这些当一回事。
毕竟。
「所谓的英雄.就是要在压轴时现身才是正确的方式呀!」
回来一看,比赛已经进行到四局下半,2-0落后。
由于艾莉欧控球好,因此对方应该很难选到四坏球。换句话说,看来对手似乎习惯抛物线慢球了。即使如此,能把失分压制在两分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让我上去投个一局,我有被打爆五分以上的自信。
我环视着球场。现在是我方进攻,状况是一出局,一、二垒有人。似乎不是因为安打,而是因为失误跟四坏球上垒。艾莉欧又上了一垒,正在发呆。
啊,视线跟我对上了。由于她对我稍微挥了挥手,因此我以「辛苦了!」这种称赞她在这大舞台上活跃表现的想法,挥手回应她。虽然应该不会那幺详尽地传达给艾莉欧啦。
接着,就像是被这一来一往的动作吸引住目光,察觉到我跟前川爸爸回来的女女姑姑,转过身来放下扛在肩膀上的铝棒,同时露出了接纳我们的慈爱笑容。
「果然代打女女还是取消。」
「你打算活跃到什幺程度啊教练。」
「代打真真。」
「啥?」
才刚回来,就被人把重要场面全推到自己身上。
指出通往英雄之路的大量看板铺天盖地地冒了出来。
女女姑姑以开朗的语气,对站在打击区附近的裁判宣布。
「Hey~裁判,我家的真真要以英雄身分出场所以把打击区让出来!」
「那个」我想说,棒球没有那种位置。
「在很棒的时机回来了呢,不愧是真真。」
「啊,不」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无法决定态度,该说什幺才好?
就像是莫名被校内广播宣布必须前往敦职员室,由于过于唐突,不安袭击着我。
「还有你,有下一局开始上场,所以去把肩膀该怎幺办啊好,去转个圈就对了。」
在发言途中为止都摆出了名教练风范的女女姑姑,对前川爸做出指示。「我知道了。」前川爸虽然一脸不以为然,但还是接受了调度,前往拿取手套。
接着女女姑姑轻轻推了尚未准备好反应的我的胸口一把。
「这正是关键场面吧?好啦,去让比赛获胜吧。」
她抱原本拿在手上的铝棒,轻轻放进我的右手。
「啊~」我原本想说些什幺。然而,发书的方向性却无法确定。当我还在挣扎时,站在身旁的粒子同学拍了拍我的肩膀。什幺?在我转头面对她之前
「加油~!丹~~~~羽~~~~同~~~~学~~~~!」
「好痛」
在耳边爆发的粒子同学的大声援,给予我的脑部如同直接接触般的冲击。
「呜呜,粉丢脸」
当事者本人无视于周围的痛苦反应,正在感到害羞。不愧是妙龄少女,娇羞腼腆可以说是她的工作不是那样吧!
「呃应该先稍微离远一点再叫啊。」
「你在说什幺啊!如果不靠近就无法传达呀!」
传达得太深,三半规管正嗡嗡嗡地陷入了不安定状态。
我让说着「不想加油」的那家伙闭嘴,叹了一口气。
「是是。」
我知道了啦。我握紧球棒的尾端。
星宫社。
就来「不要放弃」,直接面对吧。
「慢走~」
「知道啰~」
刚刚,是哪个人说的?女女姑姑?还是粒子同学?算了,哪边都好啦。
光是有哪个人帮我加油,对曾经是万年候补的我来说,就已经是好得过头的待遇了。
一出局,跑者分占一、二垒。在从两出局满垒远远后退一步的这个场面上。
就来相信秒速0.00000000198公分的未知,往前迈步吧。
「好!」
我把球棒扛在肩膀上,全速前进。
总算要从现在开始,来去追求以无法追上的秒速来移动的东西。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就在这次,就在这次。
「稍微,来去打只全垒打吧!」
我站在打击区把球棒放在肩膀上,并调整脚下的位置。
今天,第一次打击。恐怕没有第二次。如果在这里没有得分,就会输球。
在这种场面被推了出来,说自己不紧张那就是在说谎。
我的视线跟投手丘上的花泽同学对抗着。只要提出在这个河堤边的防御率,那可不只是「了不起」这等级的数字。即使感到自傲也没问题。
被风吹起的沙尘跑进眼里,我用手指揉了揉眼睛。今天的风很强。如果能靠着顺风,把中外野飞球吹成全垒打那就好了。不过不会那幺顺利吧。毕竟又没有观众席,打出全垒打需要的飞行距离实在过于遥远。以我的腕力跟技术来说有困难。
虽然想把跑者全部送回来,可是连能不能让球顺利飞到外野,都很难讲呐,最后我重新戴好头盔,举起球棒。看了一眼二垒附近的中岛那应付用的笑容。
踩着一垒动也不动的艾莉欧把脸藏在帽子下面,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完全没在进行跑垒的准备。彷佛是在表示,她打算用走的走回本垒。喂喂,我忍不住苦笑。
左外野,双手抱胸大刺剌站着的社也完全纹风不动,一副「你就做来给我看看啊?」的态度。彷佛她早就预料到球不会飞往自己的方向。很不可思议的是,球偏偏就会飞往那种家伙的地方我觉得似乎在漫画上看过这种场景。
以至今为止多次被解决、被三振的微小结果来说,虽然不知道是怎幺回事,然而只有花泽同学投球的步调,我已经可以逐渐掌握。
我没有预知能力,也没有什幺超能力。所以我只能靠着自己的实力,来一决胜负。我可没有白白在将近二十次的打击机会中无功而返喔。正因为安打没有在脑中留下印象,因此记忆的容量还有余裕。我在花泽同学投球的模式中,找出了规则性。
话虽如此,我并不确定,更重要的是仅限于一球。那种东西,要是我具备没留下资料,却能全盘掌握并解明模式全貌的能力,我早就进了棒球队。
第一球。只有这个,是具备可能性的球。我知道花泽同学会投出的球种。
是直球,路线则是中间偏低。那是花泽同学喜欢的位置。大部分,第一球她都会往那地方投。往那个在好球带边缘,很难看透的位置,就只能挑那颗球来打了。
花泽同学采用固定式姿势来抬高手臂。由于很少有人上垒,我对她从固定式姿势投球的经验并不足。然而,只能打了。
球从花泽同学的手中投出。我相信会来到那个位置,开始挥动投注了力气的球棒。
来了!
使劲,并颤抖的手臂肌肉。
虽然在眼睛确认球飞过来的那瞬间我就挥动球棒,也依然还是太晚。
用来判断的动态视力并不优秀,我想自己没有打棒球的才能吧?
然而。
只有现在,只要一次就好。
即使没有才能,也请给我结果。
仿佛理所当然的,我太晚才挥出期待能打出长打而刻意握长的球棒,纵然如此。
就像是用指甲勾住衣服那样。
就像是为某个人,即使发生任何事情也不放开握住的手那样。
就像是人类赌上一生的八十年,好填满五公分的距离那样。
我用球棒正中央略偏右的位置,逮住了试图逃走白球。
下巴的咬合处发出了「喀喀」声。彷佛是为了响应睁大的眼睛,在太阳穴附近,响起了像是血管在收缩的声音。汗水一口气从背上喷了出来。为了不放过这个感触,我拼命用下半身,
让脚指尖踏紧地面。
「$#%$,&:&~(~)&$#!」
从自己嘴巴中,传出比惨叫更能让人感受到地狱深处的沉闷叫声。
就像是要勉强把从晈紧的牙关中泄漏而出的最后悲鸣,在压抑下去。
仿佛是把球棒逮住球的那一瞬间当成照片裁切下来那般,本垒板上的时间停了下来。白球一点点凹进去变形的模样,映照在我的眼里。好沉重。沉甸甸的,敲打硬球的感触传到了我的手上。在手指的肉与球棒之间,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简直快要变形了。好痛。
无法把球棒完全挥出去。球还黏在球棒上没有离开。我晈紧牙关。喀一声,彼此咬住的牙齿滑了开来,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头皮痉挛到,彷佛头发全部都掉了下来。
再一次,我在晈紧的牙齿上施加了简直会表面磨损的重力,坚持下去,强硬地挥动手臂。
接着。
铝棒产生的灰色线条划了过去,让球弹飞了出去。
那应该是不可能的顺序。
音速,比我的所有声音还晚才来临。
金属球棒第一次演奏出清脆的爽快声响。
眼前一片白,就像是被社的头发包住一般,失去了轮廓。这也是一瞬间。
在恢复的视野之中,我找不到自己的成果。
彻底挥动的双手传来的麻痹感让我绷紧表情,用眼睛追寻着球的去向。在哪里?我丢下球棒,让几乎快打结的双脚往前,再往前,奔跑出去。风声塞住了耳朵,欢呼声离我很远。
花泽同学对着我睁大眼睛,还表露出惊愕的表情。太棒了!短暂的喜悦让我吊起嘴角。对经验者的下克上。掉在地上的足球。短暂时间过去后,我把近似的疯狂的喜悦给甩开。
球在哪里?我按照周围视线聚集的位置,也把头转向那个方位。
有了。
白球往外野,右侧的方向飞行。由于太晚挥棒而被推打而出的白球,并没有一直往前延伸
飞行的距离。只是按照被打出的右侧方向,在高高的空中飘浮。
应该会立刻,失去浮力掉进右外野手的手中吧。防守右外野那个肩膀特别斜的大叔,已经从容地来到白球的落下地点,做好准备。
「啊。」
失望比想象中还严重,朝向一垒的脚步差点停下。
手麻痹到这种程度,还使尽全力。结果,只是个右外野飞球吗?也无法成为牺牲飞球。至于推进,行不行得通还相当微妙。简单说跟点球没啥差别。
花泽同学也吐出一口气,低头看着投手丘,开始用脚抹平坑坑洞洞的地面。换句话说她已经判断出球的结局。空欢喜一场。感觉从脚开始,逐渐沉入地面。
连脚都开始发软,让我差点往前倒下。我想尽办法避免了这状况,上下晃动的头部,在不安定的视野中,发现了那个。眼睛的焦点重新振作了起来。
只有左外野的社,还正确地用眼睛追逐着白球。
就像是,充满了确信。
明明是敌人,那家伙却宛如是最相信我的伙伴。
而就像是受到了她的引导,我并没有看着一垒的艾莉欧,而是望着更前方的,那片天空。
「啊。」
强风从背后,吹了过去。
眼睛睁大。
发生了无论是谁,都必须再度抬头往上眺望的情况。
被强风吹走了,那颗球。因为位置很高。连投手丘上的花泽同学都再次睁大双眼,追逐着白球的去向。骚动的天秤,一口气倾向商店街这一边。
右外野手慌慌张张地把原本举高的手套收起,往后方跑去。他看着白球,脚步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不要停,还不要停啊。
我拼命鼓起自制力,控制住试图通过一垒冲向那颗球的自己双脚,继续凝视着我打上去的飞球。
虽然跟发射火箭的科学者们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场,然而愿望却相同。
飞吧,飞吧,飞得更远。
在不断下降的同时,持续前进。
那颗,白球将前往的地方是。
紧贴着界外线前进之后,流经那位置的河川边缘。
「啊啊啊」
应该距离颇为遥远的,休息区那种前仆后继般的惊讶,在我的耳边玩起了跳格子游戏。在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好好往前跑的状态下,我祈祷着。许愿着。请给我五公分。
请给我用秒速运送而来的,奇迹之恩惠。
接着
接着,
接着。
「啊!」
偶然被强风推着跑的白球,并没有受到光荣洗礼,而是沐浴在河水之中了。
「跟我预测的方向还差蛮多的呢。」
「干嘛用那种台词来掩饰你的害羞啊。」
来迎接我的儒艮川同学用鳍拍打着我的背。绕完垒包一圈,以最棒的心情回来的我,获得了迎面而来的喝采声。大人们粗鲁地乱摸着我的头,而我以苦笑来对应疼痛的祝福。就算身体各种地方被人戳来戳去,还有被人推来推去,也一点都不痛苦。
基本上比赛在这之后,还剩下第五局跟最后一局,然而对方的气势已经消沉了。
没问题,一定能这样获胜。接下来就把一切,都托付到前川爸爸的右手上。「是这样吧?」
我把对话的矛头,朝向站在距离吵闹中心一步远的前川爸爸。由于他经历了逃走又回来的过程,所以和其它大人保持着距离吧。
「因为好像能赢,所以我会投出配得上这状况的好球啦。」
这回应虽然不甚友善,但还是绕着远路表达了要加油的意志。「还有我女儿的事,你可别忘了。」由于前川爸爸如此追加,我只能用暧昧的笑容回应。
「羽丹同学从今天开始就是奇迹同学!」
兴奋起来话讲太快就让人不知道她是在讲啥的次数还意外的多呢~这样的粒子同学,为我命名了一个不适合的绰号。万一从明天开始就被那样称呼那可真讨厌啊~我心想。然而一旦我打算讲句长一点的发言,喉咙、嘴唇、跟眼睛都都会发抖,因此我决定自重。
艾莉欧把两手的手掌高举到盾膀前方,带着憧憬的眼神微笑。
那彷佛是小孩子对恶作剧成功感到喜悦,并相互分享时的笑法。
「表哥,好帅~」
「谢了。」现在这样就是极限了。
我啪一声合起手掌,虽然话不多,但彼此还是交换了确实的祝福。
这是在偶然与强大运气加持下获得的结果,每当有人像我道贺,不好意思也跟着增加。
即使如此,我还是挺胸膛。
教练女女姑姑在队伍的最后等待着我。她露出满面笑容,站到我的面前,彷佛要阻挡我的去路般。
「很棒的调度,不愧是名监督!」
「请不要装成那是别人的发言,在那边自卖自夸。」啊,平静了。水面的晃动,平静下来了。
女女姑姑的脸,让对我的那种难以言喻之物的来来去去,全部都被消除了。
那样就好,我静静笑着目送。因为这是受到实力以外的东西帮助,才得以实现的奇迹。
帮我去其它地力的协力者那边,传达这份满足感吧。
「如此这般~现在是由女神赐予奖赏的时闲!」
「所谓的女种,是指女王灯鱼之神的简称吗?」
「啾。」我的脸被亲了。「」「啾啾~」被吸了。世间称这个为吻或是kiss「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幺~~~~~~~~~~~~~~!」
「喂~~~~~~~~~~~~~~~~~~~~~~~~~!」
「呀啊。」
「呜喔。」
最后的两人,太没干劲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