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联想到假目的妈妈。
「真是麻烦死了,我并不是激进派啊。」
大叔哈哈哈地轻松笑着敷衍我的愤慨。
「我觉得她们是嫉妒妳的可爱。」
「喔?是吗?我可爱啊?」
「我并没有常常认真地看过小孩子的长相,但妳应该算是长得不错吧。」
「谢谢啊。」
我几乎没看过自己的长相,因为会注意到头发与眼睛。
但是柏木这个麻烦人物会要我去死的原因是这个啊。她真的是到了青春期呢。
「算了,柏木根本不重要。大叔,说宇宙的事情给我听吧。」
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逃过柏木她们的追赶跑来的。快说吧。大叔,快说宇宙的事情吧。
「要我说啊可是我要说什麽?」
「就是宇宙是这样!或是宇宙很大!之类的。」
我张开双手,期待大叔能够说明很多事情,但不知道他本人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於是就嘻嘻的晃动肩膀笑出来。
「干嘛?大叔,你说你去过宇宙果然是骗人的啊?」
「不,没这回事。我只是想起十年前的我也是这样。」
大叔这样笑着,并且好像很挤地摇动身体。生活在铁管塔里当然会很挤吧。先跑出来的猫
很聪明。我蹲下来之後对那只猫招手,但是它却豪迈地不理我。它似乎热中於追自己的尾巴。
「十年前你是年轻的大叔吗?」
「真是的最近的小孩子不会说年轻人这个字吗?我就是年轻的大叔啦。当时我是个不管要做什麽都有点太老,而且根本没用的年轻人。」
大叔露出怀念的眼神,这个动作很适合大叔这样的年龄,但妈妈有时候也会像这样呆呆地
看着家里的院子。虽然我是个小孩子,但我知道这时候她应该是在想爸爸或婆婆的事情。
「大叔,你说的事情太抽象了,我不懂。」
「妳二十年後就懂了。」
「你就说得让现在的我听得懂吧!」
大叔摆出像是被丢在大型垃圾场的模特儿衣架的姿势,笑着说妳真是个直率的孩子。真恶心啊。我个人倒是想踢大叔的肚子,让他的肚子进去,让他变成像是花刺在花瓶上的姿势,但因为我还没听到宇宙的事情,所以就忍住了。可是我在想,如果他去宇宙这件事情是骗人的,我就一定要动手。
「我并不像妳在这麽小的时候,就对宇宙抱持憧憬了。而是在过了三十岁的时候。」
「大叔,你现在几岁?」
「四十二岁。」
「去死。(注日文42的谐音同去死)」
「闭嘴。到了那个年纪才要成为太空人,是有点不可能的。」
大叔本来想摆出把手举起来(注意指束手无策)的动作,但因为手臂铁管塔的铁管压住,使得手只好强硬的往别的地方弯。大叔「呜啊」地呻吟,结果又被铁管塔缠住,又强硬地往别的地方弯花了大概一分钟,大叔才稳定下来。在这段时间内,猫玩腻了尾巴,而开始在公园里散步。大叔并没有去阻止猫。
「三十岁过後才要锻炼身体,重新学习英文.通实在是不可能。而且当时日本籍的太空人还少得可怜,所以我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成为太空人。」
「那你怎麽去到宇宙?」
「靠这个。」
大叔把手掌向上,然後用拇指与食指比出一个圆形。我歪着头在想「那是和尚或地藏王菩萨摆的姿势吗?」时,大叔就说「靠钱」。
「我花钱去参加宇宙旅行。当时的我就是有钱。wo靠着从事与宇宙完全没有关系的工作,像是在地面上爬来爬去那样赚来财产。」
大叔嘻嘻嘻嘻这种诡异的笑声响彻公园。然後他抬起头看上面,看着没有鸟会飞起来,像是天花板的数目。
「但是当时宇宙旅行诈骗很盛行在找到真正的宇宙旅行之前,本来有很多的钱几乎都被我花光了,但最後还是真的参加了宇宙旅行。」
大叔像是想起喜欢的料理的味道那样,有如在体会那种感觉般的小声说当时我很高兴呢。我非常羡慕这样的大叔。如果要花钱,那我家根本就没办法。我没看过妈妈中过彩券,所以我还是只有成为太空人这个选择。
我这麽想之後,心中就浮现斗志。让我想用力伸直弯曲的膝盖来奔跑。但是大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好无奈啊。真希望上半身与下半身能够分开去分摊不同的工作。就分成听大叔讲话的一方与在公园跑步特训的一方。
「我投注了所有财产,搭了进行弹道飞行的火箭三分钟不,好像是两分半。我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体验了无重力的世界。但因为我太紧张了,所以根本没机会感动。」
「两分半啊真好好棒喔。无重力真棒」
「哈哈哈,更加羡慕吧。」
大叔显得很得意。真不甘心。如果像这种除了铁管塔之外,就没有别处住所的大叔都能去宇宙,那跟妈妈住在家里的我应该也能够轻易地去宇宙。
但是现在的大叔看起来就是没有钱,所以一想到如果硬是前往宇宙到底会怎麽样,就让我不会那麽不甘心了。
「不过你为什麽会想去宇宙呢?」
「嗯?」
大叔把被铁管塔撑住的头抬起来。我看了这样的他之後再看着猫。大叔眯起眼睛。眼睛眯得比笑的时候还要小。
「因为我认为去了宇宙,人生就结束了。」
「什麽?」
「我去了宇宙,我的人生目标就结束了。我深信我的人生会在那时候结束。实际上,既然达成目标了,那如果能够结束就好了。在甲子园拿下冠军之後,那个季节就没有比赛了。应该要结束了。」
大叔以不适合十月的热血口吻述说着自己。虽然大叔说的话很抽象,我听不太懂,但我知道这是关於「结束」的事情。
「飞上宇宙之後,我就有了某种改变。不,是确实有东西改变了,而且当时我刚好在人生的顶点。但是这些事情结束了,我的人生却没有跟着结束。我失去了所有东西,并且回到地球。我歪着头在想真奇怪,并且被赶出火箭,然後我又踩到地面了。」
「」
「结果过了十年之後的现在,还是像这样活在地球的底层。真奇怪啊。」
就像是流下眼泪那样,大叔的声音也像是在啜泣。大叔只是在被铁管塔困住的状况下抬头看着天空。简直就像是觉得自己待在地球很不可思议那样看着天空。
「那你不想回到地球吗?」
「嗯?」
我觉得脸颊上的抓伤好像又痛起来,於是用手掌遮住脸颊。
「你想去了宇宙之後,就直接变成外星人吗?」
「我不知道虽然我没想过,但这样也不错。即使不是地球人也好,总之我想那样」
就结束掉。大叔这麽说之後,就闭上眼睛。然後就放松身体的力气,让我觉得他似乎不会再张开眼睛。但是大叔到时候,过了几秒钟丶几分钟丶几小时後,一定会再睁开眼睛,我是这麽感觉到的。
大叔已经通过了自己想去的地方,所以只好在地球上迎接结束。
「喔?艾莉欧要参加借物赛跑啊?」
「嗯。」
「如果要借美女大姊姊就交给我吧。啊如果要借美妙的美女也行。还有妖艳的美少女也行,即使是Beautiful或是跟『美』这种根源有关系的东西,我小女女都可以帮忙喔。」
「妈妈好可靠喔~」
在我放学後跟大叔见面的几个小时後。在太阳下山之後吃晚饭时,我跟妈妈高兴的在谈运动会的事情。高兴的主要是妈妈。
今天我们利用朝会的时间,决定每个人要在运动会上参加的项目。我要参加的是借物赛跑。能够让对体力感到自豪的我活跃的持久赛跑,并不在运动会的项目之中。但是在上了五年级之後,大约有两个人脚程比我快,所以我也没办法参加五十公尺赛跑了。
於是脚程还算快的我,就要参加在赛跑竞技中,比较奇特的项目。因为这是运气比较差就会输的竞技,所以能不能在妈妈面前活跃这一点很难说,这一点我很讨厌。
我用筷子去戳妈妈做的马铃薯炖肉。妈妈有去上班,到底是什麽时候煮饭的啊?嗯~这是个谜团。
「」
就像是我用筷子夹起来的马铃薯上,有着洋葱与肉片那样。
现在的我心中有点复杂。主要是那个大叔的关系。
宇宙真棒,去过那里的人当然也很棒。但是大叔却说得这一切都是个失败,而且还像那样躺在公园的铁管塔里。
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怪。去宇宙到底是什麽样的事情?这一点让我陷入混乱。
居然毁了小孩子的梦想,真是个不好的大叔。
「艾莉欧?」妈妈叫了我。看来她对我停下动作紧盯着筷子前端这个举动觉得怪怪的。我抬起头来补上「真好吃呢」这句话。
妈妈稍微收起笑容,并且看着我的水蓝色眼睛。妈妈的眼睛介於黑色与紫色之间,颜色跟我有点不同。
「妳打架了吗?」
「没有啊。」
今天我单方面的展开反击,并且将对手打得很惨,所以那不算是打架。
「对了,学校说街上有个奇怪的叔叔,所以要小心点。」
我稍微强硬的改变话题。妈妈张开嘴巴,想要继续谈吵架的事情,但是她像是挥舞指挥棒那样挥舞着筷子,并且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我们那里新来的工读生,说他看到奇怪的叔叔呢。」
「是喔」原来大叔与那只猫跑到商店街那边去了。
「另一方面,当时小女女正在努力的做马铃薯炖肉。」
啊原来她在店里煮饭啊。我记得她说过即使去上班,也完全没有工作可以做呢。真不愧是妈妈,不会浪费时间呢咦?
「如果有不认识的叔叔跟妳说话,妳也不能跟他走喔。艾莉实在是太可爱了,如果我是陌生的叔叔,就绝对会对妳下手。」
为什麽她会说得这麽有自信呢?尤其是後半。
「现在我也会对妳下手喔!」
「哇!」
妈妈绕过餐桌靠近我,并且抱住我。我们正在吃晚饭,但是我跟妈妈却一边哇哇叫,一边在客厅的地板上打滚。「哇!」
这感觉就像是刚吃饱之後,跳进流动游泳池里的感觉。我们滚来滚去,并且撞到墙壁与门。但主要是妈妈撞到。
「可恶!但我会保护艾莉的!」妈妈说出帅气的话。
「本末倒置了啦!」
但我还是像被丢进果汁机里那样,视线跟身体都还在旋转。但是妈妈的怀里比铁管塔好太多了。
「艾莉,妳今天可以跟妈妈睡同一张床喔!」
「啊~!」
我一边在充满引力的家里滚来滚去,一边想着。
跟去宇宙这件事比起来,柏木的事情是小事,我这麽想着。而且我也有了要为了「宇宙」超越的困难。我的目标就是要跟年轻大叔一样去宇宙。
我没有想过去了宇宙之後会怎麽样。
对我这个地球人来说,宇宙到底是什麽?
看来并不是有了成为太空人这个目标之後,就能够突破任何困难。
我稍微感叹的觉得从这角度来说,我就是个没有超能力的地球人呢。
过了二天,到了星期五。这段时间内,我的生活并没有什麽差别。
平日的白天要去小学上课,柏木也在学校里。因为我痛扁了柏木,所以这三天来,她都没有直接来挑衅我。顶多只是在教室里离我比较远的位子上,跟她的夥伴聊天时,故意大声的谈论外星人的话题,然後最後说外星人乾脆去死。但这对我完全没有效用。所以小学的生活很普通。
然後是放学後。从四天之前有变化之後,就一直维持那个样子。我去公园特训时,大叔就一定会跟猫住在铁管塔里。大叔还是被铁管塔缠住,猫则是在公园里悠闲的散步。有时候还会追逐自己的尾巴。真和平啊。
即使我问大叔宇宙的事情,他也是都不甘愿的说「已经没什麽好说的了。」跟宇宙无缘的大叔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於是我就几乎不听大叔说那些跟宇宙无关的事情,并且继续进行在公园里跑步的特训。有时候我还会跑去追猫。它真是厉害。
就这样过了没什麽变化的三天。
今天的第三堂课要为运动会做准备。搭设帐篷丶在操场上画白线等工作是在下星期的运动会前一天才要做,但之前还是要做很多事情。例如制作写有运动会节目流程的手册丶准备比赛要用的小型道具等。
我这一组被下达制作借物赛跑的题目。先把纸用剪刀剪成长方形的便条纸般大小之後,再把东西的名字写在表面上。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我心中抱持着「让参赛的选手做这种东西好吗?」的疑问,但是拿着要写题目的签字笔的手,却从刚刚就一直停在空中。我在烦恼到底要写上什麽样的题目。
虽然题目可以由我们这些制作题目的人随便写,但这要看制作题目的人的智慧了。大家也是先做好所需数量的长方形纸片,并且烦恼或跟旁边的同学讨论。要写上有趣,但又有点困难的东西呢?还是要写上容易借来的眼镜丶帽子等等的东西呢?到底该怎麽做,老师并没有告诉我们。
我到目前为止写的三个题目都是是「狗」丶「纸杯」丶「红色大球」这种很无聊的东西。虽然我想写上天体望远镜,但这绝对不可能借到的。而且如果是我抽到就糟糕了,这样绝对会在妈妈面前拿到最後一名。
「真令人苦恼。」
我小声的这麽说之後,就把椅子往後跷。我椅子的前脚跷起来,只让後脚着地这样摇摇晃晃,并且保持着不会倒下去的平衡,然後就这样看着吵闹的教室里。
结果我跟在另一组里,负责制作装饰在运动会入场门上的花的柏木四目相交。我们的视线会这麽轻易地相交,难道是因为她也一直看着这边吗?她似乎一边看着我,一边露出奸笑。虽然那表情看起来是在动歪脑筋,但柏木大部分都会带着那种表情来正面挑衅我,所以应该没什麽特别的意义吧。这就是她的标准动作。
她可以对我吐舌头,或是明显摆出讨厌我的表情,但柏木只是带着那讨人厌的笑容,然後像是把头缩回去那样移开视线。我实在是搞不懂怎麽区分。我到底要跟柏木打架到什麽时候?
因为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所以实在是搞不懂。我到底该怎麽做?
「结束啊」
前几天大叔说的话,还在我记忆中的最前线。
大叔在追求结束。我针对柏木也有同样的感觉。
例如把柏木从窗户推下去,让她从头摔下去这样一定就不会再打架了。
但如果做这种事,我大概就必须抱持着跟那个大叔同样的心情活下去。这种手法实在是太快了,会让自己的内心变得空荡荡,才会让心情变那样。
会变成像是用手拚命的压住只有最上面与最下面的弹簧那样的心情。如果变成这样,我就会跟大叔一样,必须在没有脚踏实地的状况下,继续当个地球人。我并不想为了变成这样,而把打架结束掉。
那我要一直跟柏木打架吗?我觉得这样好像也不太对。
我认为不是拖得越久越好。并不是只要主张我是地球人,并不是外星人,就能够让所有的事情漂亮的结束。那我该问自己或是大叔我该怎麽做吗?看来不论是谁都不会有个好答案。
再这样下去,不论是宇宙丶柏木还是借物赛跑。任何事情都不会解决。
但如果太着急,是不是就会变得跟那个大叔一样呢?必须去想讨厌的事情,说不定就表示以後必须要一直背负着这些事情。不管是先做讨厌的事,还是先做喜欢的事,都会是失败。
也就是说只要不着急,慢慢的熬煮,人生就会变得更有味道吗?
「嗯搞不懂』
我把椅子弄回前面,并且用手指压住剩下的长方形纸片。然後托住脸颊,呆呆地看着其他人的手边。我期待有没有人已经把题目写好了。
当然,还没有写好。虽然距离下课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时间,但其他同学都已经专注在聊天了。在教室角落的秃头老师也没说什麽,只是在看着正在打分数的考卷。虽然秃头老师比大叔年轻,但如果我看到他被铁管塔缠住,那我大概会鄙视他吧。
大叔去过宇宙之後,似乎真的失去了许多东西。
但就是因为他失去很多东西却没办法结束,所以觉得很痛苦。
「」
我想了很多事情,并做出一个结论。
这跟是不是太空人或是花钱去旅行完全没有关系。
时机丶心动的方式这些部分就是原因。
大叔就是在以正当方法去宇宙这件事上失败了。
所以我认为他才会感受不到结束的感觉。
「大叔,你从什麽时候就在这里了?」
不理会因为没有在一小时内完成小型道具的制作,於是放学後还是被留下来做事,因此感到不满的同学,迅速离开校门的我,还是前往神社後面的公园。
来打扫神社的叔叔,还没有发现大叔吗?这个公园有可疑人士出现的传闻,还没有在城镇里传开。我也不希望我进行秘密特训的地方被别人知道,所以觉得这样就好了。
「嗯?我在想差不多要移动。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到时候就会引发问题而且天气会变冷,所以我必须要南下。」
大叔说的话没什麽份量,印刷在语言上的颜色偏淡。我看得出来他觉得其实这并不重要。大叔有点在假装成一个看清世界的人。今天他也在铁管塔里,像是躺在吊床上那样的躺着。他的身体不会痛吗?
「你不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因为他跟宇宙有关。不过这个城镇也跟外星人有关系。
「不是啊。我是从深山的乡下小镇来的。」
「是喔猫也是吗?」
「是啊。对了,它也一起去过宇宙呢。当时也具有实验的意义。」
「真的吗?」
我用双手把猫抱起来。有点重。猫似乎是因为讨厌双脚浮起来的感觉,所以稍微挣扎了一下。原来我的宇宙经验还输给这只猫啊。「嗯~」这股败北的感觉到底是什麽?
「现在还有在企划宇宙旅行吗如果那是一场梦该怎麽办?」
大叔这麽说之後,便有点空虚的笑着。这种像是刚失恋的女生呆呆的笑法,实在是不适合大叔,看了并不会让人感动。
「大叔,听你这麽说之後,我对自己想去宇宙这件事情稍微感到不安了。」
我在旁边像是穴嘴般试着说出这个不满。大叔稍微收起有点难看的笑容。
「喔?为什麽呢?」
「我在想去了宇宙之後,会不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我把猫放到地面上之後,就老实的这麽说。大叔「啊~」一声觉得不太好意思的移开眼神,但却没有停止说话。
「我说不定对宇宙抱持过度的期待,妳不需要在意我啦。」
「可是」
「因为那个地方遥远到以平常的方式前进,根本就碰不到。如果迷惘的话,我觉得就更没办法到达宇宙罗,年轻人。」
大叔带着有点开玩笑的口气替我打气。他说得没错啦。再这样下去,问题就不在於要不要去宇宙了。
「大叔,你觉得外星人存在吗?」
我稍微改变话题。大叔「嗯!」的呻吟,并且用眼神去追在空中飞的鸟。
「存在会比较有梦想吧。不过现实之中要存在有困难吧。」
「如果我说其实我爸爸是外星人呢?」
「外星人应该不会像妳对宇宙这麽有兴趣吧?」
大叔说得很对,但是他多说的一些话,让我稍微觉得想吐槽。
「相对的,外星人也会对地球的生活感到困惑,或是有兴趣吧?」
就像现在的大叔吗?我把这句话收回去之後,蹲下来嗯嗯~的烦恼。
外星人到底是要以什麽样的基准来称为外星人?来自宇宙吗?还是出去到宇宙?那曾经去过宇宙的大叔算外星人吗?那这麽说起来,所有太空人都是外星人吗?
为什麽没去过宇宙的我,会被称为地球人呢?
即使问这些问题,这个大叔也不会回答我吧。这种基准必须由感到疑问的人来决定才行。就是因为柏木把我认为是特异或者是跟普通不同的人,所以叫我外星人这件事才会变成是在说坏话吧。
「呜啊」
大叔与我都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而是在烦恼。心中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宽广的地方全力奔跑,但如果只是在奔跑,就只会觉得疲累。
幸好,我记得有个舞台能够让我爽快的奔跑。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要参加了。
「嗯」
大叔没办法在那里奔跑,但能够让他看到某个人奔跑的样子。
而且
目前在这个城镇里,最接近「外星人」的人就是这个大叔。
「下星期日我们学校要举办运动会你要来看吗?」
「什麽?」
大叔抬起头来。我像是把信投进信箱那样,从铁管塔的缝隙把运动会用的手册递给他。
我跟妈妈的份。只准备要给学生跟家长的手册之中,现在我要交给大叔的是我的手册。大叔没有立刻收下那东西,而是拥挤的歪着头。
「你为什麽要邀请我?」
「为了谢谢你告诉我宇宙的事情。」
虽然我嘴巴是这麽说,但我觉得心中其实还有别的理由。但是那个理由很模糊,有个没办法形容的核心。
大叔用手指抓抓头,然後以不经意的手势收下手册之後,就翻开来看里面的内容。大叔看着手册说道「喔~是这所学校啊。」
「妳说妳要感谢我,可是妳刚刚又骂我毁妳的梦想。」
「别管小事了。你不来就算了,那就把手册还我吧。」
我还没有把伸进铁管塔里的手缩回来,大叔「啊~嗯~」这样很犹豫的答覆我之後,不只是抬头,连身体都起来了。他很俐落地让身体钻过铁管塔的空隙,只让上半身笔直地挺起来。然後他拿着手册,并且用手指摸摸山羊胡。
「大叔我是个单身汉,被女儿邀请去看运动会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这我不知道。」
我也从来没有邀请过爸爸。
「如果我有空我就是有时间啦。如果我想去就去吧。」
「是喔」
我稍微点点头。大叔则是大大的点头,但他的身体不再是直的。
其实我是预期到一件事情才邀请大叔的,但这是只属於我的秘密。
运动会在跟体育日没什麽关系的十月的星期日举行。
妈妈说「我小时候都是在平日举办,时代变了呢。」因为我念幼稚园时的运动会就是在星期六或星期日举办的,所以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
在运动会当天早上,妈妈看过我交给她的手册之後,就跟我说好「我会在借物赛跑要开始的下午抵达。」然後就去上班了。因为她是在商店上班,所以她感叹星期日并不是休假的日子。可是她常常在感叹,而且也会在我觉得怪怪的日子休息,所以不管我到了几岁,妈妈都还是个神秘的人。神秘真棒啊。
今天的天气阴天,下午可能会放晴。因为太阳没出来的时候比较方便行动,所以我看着天空祈祷希望在运动会结束之前都是阴天。虽然我要一个人参加借物赛跑,但其他还有班际对抗比赛,所以我也必须要参加。大队接力与拔河是每个学年都有的班际对抗比赛。
上午我只要参加拔河。因为我不可能嘿咻嘿咻非常活跃的拉绳子,所以借物赛跑与大队接力在妈妈会来看的下午举行这一点让我很高兴。
出门的时候就穿着运动服去上学已经是暌违一年的事情。今天我在去学校的路上,看到很多这样的同学。有很多同学没有把水壶放进书包,而是从肩膀上斜背着。我也一边摇晃着水壶,一边哒哒哒地轻快的在马路上跑向学校。我好像是个在运动会时最热血沸腾的运动少女,但并没有这回事。
到了学校之後,我先放下书包。然後一般的同学就会拿着自己用的手册与自己在教室里坐的椅子前往操场。因为我已经把手册给大叔了,所以我就空手抓住椅子的靠背。我在犹豫要不要带水壶过去,但因为外面是阴天,所以我决定留在教室嗯等等。如果把便当留在教室,会不会被柏木之类的人弄烂掉啊?我想她应该不是那麽阴险的人(她从来没有对我的课本或书包动手过),但说不定会被夥伴怂恿而这麽做不过应该没关系吧。
我跟平常一样,在稍早的时间来到教室,但是在教室里的同学比平常多。其中有两个是柏木的夥伴,但柏木还没有来。结果我把书包丶水壶都留在教室里,只带着椅子离开教室。虽然有同学想在教室里聊天到时间快到为止,但我想在柏木来到之前先前往操场。
我在鞋柜那里把刚刚脱掉的鞋子穿上,并且踩了操场的土。用柏木她们上星期制作的红色丶蓝色的花装饰的入场门,已经被设置在操场上。
「与其做这种东西,不如把外星人的头发剪下来贴上去还比较简单呢。』
我想到柏木在工作的时候,大声的说了这句话。虽然我想回说那妳就去理发厅要啊,但那时候我没说话。现在就难说了。
我把椅子放在用白线做区隔的五年级休息区。我是红队,另外还有白队与蓝队。因为蓝色跟我的头发颜色相似,所以让我待在蓝队应该也没什麽奇怪的。但我也不会觉得高兴。五年级的休息区除了女生之外,还有几个男生坐在一起。因为他们看到我之後就跟我打招呼,於是我也稍微对他们挥手说「早安」。
我坐在放下来的椅子上。正面的家长席都还没有人来。说得也是。
「」
大叔也会来吗?虽然这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在这一瞬间我却很在意。
我在有点闷热,夏天的尾巴还在动的操场上,等待运动会开始。
我的身体,尤其是背後有东西慢慢地跑掉,让我感受到讨厌的无聊时光。
当我一直等待到打了二次呵欠的时候,全校的学生都已经来到操场上,并且举行运动会的开幕典礼,然後还做了暖身操。因为我一路从家里跑来,所以根本不必暖身,可是如果偷懒就会被秃头老师瞪,所以只好扭动身体。
当我扭腰转向後方的时候,有时候因为身高的顺序而排在我稍微後方的柏木就跟我四目相交。柏木很奸诈地笑着,而我每次看到她那种表情,就让我皱起眉头。
在做暖身操与校长漫长的致词时,家长开始慢慢抵达,被绳子围起来的家长席就坐满了。
就像是看到那个状况那样,九点过後就开始举行运动会的第一项比赛一一滚大球。而我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
上午的我几乎都是跟坐在旁边的朋友聊天,不然就是用撑着大腿的手托住脸颊来呆呆地看着运动会的状况。
老实说,我还觉得有点困。然後也稍微看看大叔与那只猫有没有出现在家长席,但至少在我正面看得到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他们。妈妈也没有提前来到学校。因为如果她来了,就会忘情地对我挥手。
对了,如果大叔与那只猫来了,说不定会被别人报案说有可疑人士出没。怎麽办?不过这是难免的吧。应该没问题吧。
家长席里的几位妈妈,在看到我的头发与眼睛之後,似乎在谈论某些事情。虽然这是常见的事情,但是看到她们跟爸爸谈这件事,就让我觉得不高兴。
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生什麽显眼的事,然後就到了要进行午休之前的比赛拔河的时间。之前都只是在动嘴的同学,在轮到五年级上场的时候,就陆陆续续的前往入场门。那些讨厌运动会,平常上体育课时动也不动的人,脸上真的带着很不甘愿的表情。他们的妈妈没有来看吗?
我们依照身高排成一列,然後从入场门进场,并且所有人抓住躺在操场上的长长绳子。我可以感觉到家长们的视线,更是投注在我的头发上。我真想大叫「混帐,烦死了。」
「外星人,别太嚣张啊。」
在我背後的柏木,以挑衅的口吻及独自的方式警告我。虽然我那时候没有反应,但是在开始拔河之後,我就用力的把绳子往後拉,顺便倒在背後的柏木身上,把她压垮并夹在我跟地面之间。她还喊出「啊~」的叫声。
在有点有趣的拔河结束之後,就是午休时间。因为学校说午休时间要在哪里吃便当都可以,所以也有同学跑去家长席跟妈妈一起吃饭。因为我知道妈妈午休时还不会莱,所以就打算去教室吃午餐。
「可恶啊!如果工读生没有请假,我就会丢下店里的工作去陪艾莉啊!」
昨天妈妈像是任性的孩子那样,用手脚拍打地板,并且很不甘心地这麽说道。光这样我就觉得妈妈真好。
然後我顺便吐舌头说我不需要爸爸。
目前蓝队是运动会中得分最高的。虽然我觉得输赢不重要,但是目前红队是最後一名,而且跟第二名的白队也有一点差距。不过真的不是很重要。
我在进入校舍之前,回头看了家长席一眼。妈妈丶大叔与猫都好像不在那里。在确认这件事之後,我也没有特别失望,然後就回到教室。
回到教室之後,我稍微做好觉悟打开书包,并且拿出便当。打开盖子之後,发现里面的食物安然无恙。这样我安心了,相信柏木果然是对的,虽然在拔河的时候把她压扁了。
水壶里似乎也没有被下毒或加了橡皮擦屑,於是我就安心了。我因为稍微对柏木刮目相看的关系,而在教室里找她,结果她正好要带着水壶与书包离开教室。可能是因为感觉到我的视线的关系,她又阴险地笑着。
在这种状况下,我跟柏木就好像变成单纯的打架朋友,让我觉得感觉很差。为了消除这种很差的感觉,我开始吃妈妈做的便当。「真好吃~」等一下再跟妈妈说便当很好吃。
吃完便当之後,我立刻离开教室,并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因为妈妈可能已经来了,所以我有点着急的跳下楼梯。
我急急忙忙地穿上鞋子,并且出去到操场上。我一边抬头看着太阳稍微从云的缝隙出现的天空,然後全力地跑向椅子。我像是一个人在玩大风吹那样,用力地坐下去之後,就一边把手的侧面贴在额头上,一边看着家长席。
「啊」
妈妈不在那里,但大叔在那里。大叔把猫放在肩膀上,然後穿着平常的衣服站在那里。他被两个家庭夹在中间,因而摆出有点难以适应的表情。他跟我四目相交了。
大叔像是有点难为情的笑着,并且摸摸猫的头。我看着这个状况,并且从大叔站着的样子,联想某件事情。
「爸爸来看运动会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过我讨厌爸爸,但我也不是非常喜欢大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把大叔跟我没见过的爸爸重叠在一起吗?对只在旧照片中看过爸爸的我来说,那是个我根本无法理解的世界。爸爸这个人,比木星还要遥远。
虽然我暂时跟大叔互看了一阵子,但因为运动会下午的节目开始了,所以我就移开视线。而且我就快要上场了,妈妈也差不多快到了,所以我决定先找妈妈。
「妈妈还没来吗?」
这比在夏天的夜晚,等待看流星雨的时候还要紧张。因为我大概只能在运动会上,让妈妈看到我的活跃,所以我很紧张。真的是嗯
可能是难得工作很忙的关系,妈妈还没有到。就在等待妈妈的时候,投球比赛就开始了。因为接下来就是借物赛跑,所以我必须离开位子。
我虽然「呃」地在意妈妈还没有到这件事,但还是很不甘愿的往入场门那边走。
当我到了入场门旁边,并且依照身高排好队之後,又再次看了家长席。
「啊!」
妈妈就在那里。妈妈很夸张地在最前面那一列一边跳跃,一边对我挥手,让我大概在一秒钟内就能看到她。当我跟妈妈四目相交之後,妈妈的动作就更大了。虽然我早就预期到了,但还是觉得很难为情。「哇!艾莉!」我还能听到这种高亢的叫声。我认为即使是一年级学生的爸爸妈妈,在看到自己的小孩子时,也不会这样跳来跳去。真不愧是妈妈,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麽,但是她跟一般的大人完全不同。
我稍微挥挥手,并且感觉到自己的脸变成红队。
在投球比赛结束,而且球与篮子收走之後,我们就小跑步进入操场里的跑道上。然後我们坐在跑道上等待,接下来就要分别排成进行借物赛跑。
一年级丶二年级丶三年级因为要像这样照学年的顺序来奔跑,因此轮到身为五年级选手的我还需要时间。红队两人丶白队两人丶蓝队两人,由六个人排成一列,一开始由一年级沿着跑道开始奔跑。因为一年级的选手跑的距离比我们短,所以他们马上就跑到放有题目便条纸的地方。一年级的选手看了纸上写的题目之後,就摇摇晃晃地跑到家长席或一年级的休息区。我看着他们跑到途中,但我对观赏这件事感到无聊,於是就转向别的地方。而我自然而然地就去看妈妈那边。
在我等待的时候,我有时候对着因为一直跳来跳去,使得旁边的爸爸妈妈摆出困扰表情的妈妈挥手,有时候又跟自称没办法结束的大叔互看,并且两个人都摆出复杂的表情。我为了要以弹道飞行来毁掉这复杂的东西,接下来就要跑步。
在经历了长久的等待之後,终於轮到我这一列的选手上场了。因为五年级的选手只要跑半圈的跑道就到终点,所以距离是一百五十公尺。但是在跑到一半的时候,就必须依照题目去借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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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麽普通的借物赛跑。我看了看旁边要跟我一起跑的对手之後,就认为跑到半途的时候,我应该还能领先。问题在於要借的东西的题目。现在负责放题目的小学生,就在跑道的途中放了六张长方形的纸。等这些小学生离开跑道之後,比赛就要开始了。
我用力地踩了地面,并稍微把身体往前倾。因为我没怎麽学过跑步的方法,总之就是尽力的摆动手脚,一边挣扎一边前进。
这就是小学生的战斗,也是在地球上的跑步方法。
我看了家长席之後,又看了在另一边的跑道终点。
只要抵达那个终点,我是不是就能更接近宇宙呢?
不,应该不可能吧
就在我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看着前面的瞬间,枪声响起了。在枪声响起的瞬间,我的脚漂亮地往前踏一步。
当我一开始踢了地面的时候,我就深信这是很棒的起跑。身体往前移动的方式做得很好,让我的跑步方式变成觉得身体很轻盈。有时候我能够以这种方式跑步。
就像是地球的引力减少了百分之三那种感觉,我的脚踩在地面上时,并没有痛苦的感觉。我的脚步声没有跟别人的脚步声重叠,只听到我的脚步声,感觉真的是棒到极点。
我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并且在自己的路上奔跑,我随着欢呼声与播放出来的音乐继续加速。如果这是一百公尺赛跑之类的比赛,那我就会直接变成今天的英雄,但不能这样就是无法直接骑脚踏车飞上宇宙的地球人的笨拙之处。
我笔直地奔跑,然後做好觉悟捡起放在跑道途中的纸张。
然後我看到横着写在中央的三个字之後,就感觉到我的脸颊变热了。
啊果然啊。
我要借的东西,是用很难看的字写的「外星人」。
这怎麽看都是柏木的字。
我看了坐在五年级休息区的柏木。柏木丑陋的脸上带着看起来让人非常不爽的笑容。我不经意地把手中的纸揉烂。
柏木那家伙到底怎麽动手脚的?制作题目的人之中,有柏木军团的人吗?而且负责放这些纸的人,似乎也有她的同夥。她这几天一直摆出讨人厌的笑容,大概就是预期到这件事情吧。搞什麽鬼啊!妈妈在看着我啊,她居然想了这种根本不可能藉到的题目!连小学一年级的学生,都会写比较正常的题目啊!混帐!
怎麽办!因为我被称为外星人,所以我独自跑到终点就行了?不行吧?这根本是犯规吧!
柏木那个混蛋!
开玩笑的啦柏木同学,妳只有这点程度的实力吗?
「哈哈哈!」
我在一星期前就预期到会发生这种事了!我跟柏木打架打了这麽久,所以大概知道她会做什麽了!没有办法变得阴险,只能用微妙的方式整我就是柏木的极限!
我预期到这件事情,因此就找了「外星人」来这里。
所以我才会把手册交给大叔。
柏木,妳太天真了。我早就已经成功地跟外星人接触过了。
我毫不犹豫的跑向大叔。因为大叔并没有从我一开始看到他的家长席的位子移动,所以马上就找到他了。猫还是停在大叔的肩膀上。
大叔可能是看到我跑过来而吓到,因此往後仰。这时候猫就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漂亮的着地在地面上。
虽然在家长席的妈妈还在挥手,但她似乎对我跑的方向感到疑问。妈妈,对不起,题目不是美女。其实我有做了一个那种题目。
「大叔!」
「怎怎麽啦?难道妳要借的东西是大叔?啊是猫吗?」
显得慌张的大叔,抱起猫来拿到我的面前。猫可能是因为脚没有着地让它觉得不安,因此尾巴与後脚显得不安分。在大叔旁边的爸爸丶妈妈,似乎也因为我突然跑来叫眼前的男人大叔而显得吃惊。
「不,是大叔啦。」
因为题目限定是人,所以不需要猫。
「如果是猫就算了,但大叔应该有很多选择吧?」
大叔转头看着两边。题目并不是那个。我跳过拉在家长席上的绳子之後,就抓起大叔的手。「哇」大叔似乎在呻吟。
「我要借的东西是这个。」
我把写着「外星人」的纸拿到大叔的面前。大叔立刻摆出微妙的表情,并且让身体远离纸。我为了更接近大叔,而让自己假装长高。
「你不能当做自己不再是个地球人,而是个外星人吗?」
「」
「大叔,所以你还不能结束啊。放弃在天上飞的想法,改在地主跑吧。」
我拉了大叔的手。混帐,动作快点啦。不快点的话,其他人就会抵达终点。
「大叔,走吧。」
我一边拉着大叔,一边跳过绳子。虽然大叔因为被那个绳子缠住脚而停下来,但没多久之後,他就反过来握我的手,并且瞪着跑道的终点。
「小妹妹,麻烦你啦。」
他用这种让我感觉不到恩情的方式跟我答谢。
相对的,我就摆出稍微臭屁的态度,来隐藏自己的难为情。
「我不能丢下仰慕宇宙的夥伴不管。」
「那真抱歉啊。」
大叔笨拙的跨过绳子,然後不是很自然的摆动双脚。就像是忘了怎麽踩地面那样,笨拙的奔跑着。他这种奔跑的方式,如果是我跟他一起奔跑,那一定不管怎麽努力,都没办法拿下第一名。现在其他的参赛选手,也正在陆续超越我与大叔。
不过没关系。
因为我觉得只要跟大叔一起抵达终点,就能做到某件事情。
我大概是第一次,抓着妈妈以外的大人的手,并且跑向终点。
「只要你尽量透过奔跑来助跑,就能再去宇宙喔。」
「希望真的是这样。」
我跟外星人大叔一起跑向终点。
跟脚踏车丶月球丶天空都没关系,只是踢着地面。
我拉着缺乏运动的大叔,往身为地球人的我能够前往的终点奔跑。
结果我在借物赛跑中拿到第四名。
「这个人是谁?」
「借来的东西。他是外星人。」
「什麽?」
「这个大叔去过宇宙,所以他是外星人。」
「是喔」
我在终点的地方,跟负责检查题目与带来的东西的老师有过这样的交谈。
我失去资格应该说是因为有人在题目上整我,所以害我的名次变得模糊,结果就让我觉得根本不重要。而且拿到第四名根本就得不到分数。
而我也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看着已经回到家长席,与猫一起乖乖坐着的大叔之後,就稍微吐出激动的气息。大叔则是摆出困扰的笑容。
因为妈妈跑去跟大叔说话了。好像能听到妈妈对他说「你这王八蛋跟我家的艾莉是什麽关系?」大叔则似乎是很拚命地用皮笑肉不笑的方式来敷衍。
至於柏木则是在五年级的休息区里瞪着我。
可能是因为我不像柏木希望的那样,因题目而感到慌张,然後在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关系,让她感到不服。她的脸鼓得很大。我看到她的那个表情之後,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浮现笑容。
「活该啦」,我很久没这样笑柏木了。
运动会的几天後,大叔从公园里消失了。因为晚上也变冷了,所以他说要去南方的土地。
「运动会真棒啊。看到小孩子拚命的踢着地面的样子,就会让我也想跟以前一样努力。我很高兴妳邀请我去看。」
「嘻嘻~」
我会努力的踢着地面助跑,然後到时候就会飞上天空。
我这麽说之後,大叔就说了「我很期待喔。」这种不像是表面话的话。
「反正我也曾经赚过钱,所以我也还可以大概吧。」
後来大叔就有点难为情的笑着,然後就离开铁管塔。
并且留下「如果只是再一次,那说不定能去宇宙呢。」这句话。
他把猫留下来了。
「它中意这个地方了。」
大叔如此说明,但他根本没办法跟猫说话吧。
不过如果猫继续在公园里生活,那它就必须在户外迎接连大叔都觉得很难受的冬天,所以我觉得它很可怜。跟妈妈谈过之後,妈妈说我们家不能养,所以她会在店门口贴出公告。但我知道妈妈经营的那家日式点心店没什麽客人会来,所以我有点不安。
但是我的不安在贴出公告的隔天就消失了。
那只猫被日式点心店新来的工读生收养了。那个像是女高中生的大姊姊还来到神社後面的公园看看那只猫。
「嗯不错,很可爱呢。」
大姊姊有点坏心地笑着,然後用手指去按猫的背部。猫并没有特别的反抗,而是乖乖的缩成一团。
「妳喜欢吗?」
「嗯这家伙很有猫的样子,而且还满高尚的。」
大姊姊像是先夸奖一番那样嗯嗯的点头。
「以前我也是喜欢上男生像猫的部分。」
大姊姊像是想起某件事情那样说道,然後用像是疼爱猫那样的眼神低头看着它。
「妳要帮这只猫取什麽名字?」
「它的名字啊那就叫骗子好了。」
猫不知道是不是立刻知道了那个名字是帮自己取的,呃「骗子」便抬起头来鸣叫。它的尾巴就像是在夕阳中的麦穗般摇动。它好像喜欢这个名字。不过骗子是什麽啊?
大姊姊不知道为什麽,替她抱着的猫加了个小字,一边叫着「小骗子」,一边摸猫的头。
那只猫可是母猫呢。
「呜」
在炎热夏目的白天,於房间里卷着棉被的我做了一个有点怀念的梦。虽然我的意识朦胧,就像是混砸了一些梦或是走马灯那样,进行得很快,但我认为大致上的内容应该都重现r。已经消失的那个脸颊上的抓伤,就像是只想起作痛的方式那样,稍微的疼痛了一下。
我完全忘记以前曾经见过那个美容院的大姊姊,不过对方好像也不太记得。
「呜」
那时候我拥有的梦想,并不会在棉被内侧的黑暗之中绽放光芒。只有黑暗的云,暗夜不管到什麽时候,都不会跟宇宙混在一起,但是额头上的汗水会黏黏的。
即使现在的我抬头看真正的夜空星星,也不会举起右手了。
高中一年级的时候,被卷入不可思议事件的我除了失去六个月的时间之外,梦想也断绝了。想以太空人的身分飞上天空的藤和文莉欧没有办法从高中毕业。
我坠落了。而且因为字很像,所以我也堕落了。我做出非常惊人的行动,而且还散布很多电波。我还做出很多想让我逃到宇宙的丢脸事情与造成困扰的事情。
我大概就跟那个大叔一样,我当初的梦想,现在大概已经变成连要抬头往上看都没办法了。然後我在跟大叔不同的方面,变得永远无法结束了。
可是现在卷着棉被的我并不会後悔。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能够结束了。
虽然我没办法搭着火箭离开地球,但却是等比例的。
那是现在的我能够当做目标的最高点。
因为我能够用脚踏车飞向遥远彼方的天空。
因为有地球人愿意跟我一起飞行。
所以我觉得那时候我才能够以地球人的身分回到这个家。
「呜」
「啊妳在房间里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因为隔着棉被,所以似乎眼睛的焦点是模糊的,但我马上就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他是从四月开始,就跟我一起住在家里的表哥。以味道爱好者闻名的表哥进入房间的感觉与脚步声。表哥似乎停在我的头的侧面。
「呜」
「这个装饰品真是越看越热啊。」
表哥说出失礼的评价。跟我年纪相同,却会装作是我的监护人的表哥,常常会模仿大人。但是当他在跟妈妈说话时,他常常会显得慌张,或者是被妈妈要得团团转。表哥也还是个小孩子,跟我一样呢。
「呜」
「吵死了,我要去问间看有没有人要拿妳代替弓道的稻草卷喔。」
表哥还是说着没礼貌的话,然後把手伸到我与棉被的下面,并把我抱起来,把我从躺着的姿势变成纵向的姿势。
「呜」
我表达出「你想干嘛?这样我会很不安心」的kang议之意。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他的表情等等的状况,但是从他散发出来的感觉,就能让我大概知道他的态度。
「好啦~」他应该是很随便的面对我。
不过
因为他愿意面对现在的我,所以他很棒。
总觉得非常棒。
「披萨送来了,去吃吧。」
「呜!」
在地球上我的家中,能够被称为「家人」的披萨的味道,每次都是很特别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