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暂时搁置。
玲决定暂时先这么做。
虽然有许多恼人的事像是课题或什么的,但玲决定将那些烦恼全部先束之高阁、暂时搁置。
「现在不是烦恼,而是采取行动的时候,」
玲这样说给自己听。
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很正面,但其实不过是一种思考的停滞,逃避的行为。玲虽然有这个自觉,但仍然不予理会继续向前迈进。
玲现在身处高尔夫球场。并不是只能练习挥杆的练习场,而是座命名为田园俱乐部(CountryClub)的正规高尔夫球场。
时间是黎明时分,地点是从玲家里能够步行抵达的范围。亚矢在电话中跟母亲指定的交付地点就是这里。
那里的西十四号果岭。之前从未踏进高尔夫球场一步的玲原本搞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实际来了之后就懂了。因为实在是太广阔了,所以需要指定在高尔夫球场的哪里会面。
玲利用导览看板寻找「西十四号」的位置。
这座高尔夫球场首先划分为东西两区,东西各有十八个球洞。然后还依照IN和OUT区分,各有九个球洞。
西侧的导览看板的IN那一面标示了第十四号球洞。虽然不知道所谓的IN是指什么,不过OUT的十四号并不存在,所以这样就行了吧或许。
玲徘徊在没有半个人影的高尔夫球场一边想着。
(看吧,果然,我真是没用。)
自己能够轻松加以应对的只有自己所熟悉的世界而已。平常生活所在的世界以及在它的延伸下能够轻易类推的世界,还有能够利用算法的秘术解读的世界,尽此而已。
一旦来到自己所不熟识的地方,随即变得不安害怕、丧失自信。
玲按照导览看板的指示来到第十四号球洞,但现场却没有半个人在。对方所指示的是「西十四号果岭」。看来必须改找果岭才行。玲记得好像在电视上的高尔夫球赛转播时,听到他们将草坪颜色与众不同的狭小区域称为果岭。玲以为进入十四号球洞后的邻近地点就是果岭,然而那里并无人影。玲只好环视广阔的球场找寻「果岭」。
玲现在所在地点的正前方是池塘。大小池塘各一个。池塘对面也有草坪颜色不同的地点,玲终于在那里看到微小的人影。
(就是那里吗?)
池塘与池塘之间铺设了一条小路,于是玲走在那条小路朝着果岭(看起来像是)前进。
那个男人穿着和服,连短外挂裤裙都整齐穿戴在身上。
头上则是梳着参杂白发的全发发髻。秃额、浓眉,以及炯炯有神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甚至可说是相貌奇特。
玲曾经在照片上看过这个男人。
角仓益次郎。他就是亚矢口中的雇主,也就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亚矢站在角仓的身旁,她一和玲四目相对,就立刻就笑容满面轻轻地挥挥手。山崎站在亚矢的隔壁,而凛和美咲则被迫跪坐在他的脚边。
二人端放在膝盖上的手腕(还有脚踝也是)都被戴上某种东西。那是附着鲜艳原色毛皮的金属环状物,大概是吧。
凛和美咲都直挺挺地注视着玲。两个人均是面无表情。
美咲面无表情是常有的事,但是凛面无表情则十分罕见。虽然知道她的双眼正在凝视着玲,却无法从中看出她的感情和想法。
(真可怕!)
玲猜想她应该在生气吧?不过,并不是因为她生气了所以感到害怕。
而是因为自己无法看透她的情绪、想法。
只要用算法分析的话,应该能看出许多事情吧?然而自己却无法下定决心这么做。玲觉得假如真的被她彻底地憎恶,自己可能再也无法重新振作吧。
凛的视线让玲很难受,于是玲自己栘开视线。当玲转头朝着角仓一看,他不知何时已取出雪茄并点了火。他边吐出紫色的烟雾边说:「赶快进行下一步吧,」他对着亚矢说话,完全不想看玲一眼。亚矢转而对玲问说:
「你还真的是一个人独自前来呢!」
玲困惑地歪着头。她所谓的「真的」是什么意思呢?
或许是因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于是亚矢就说明给他听。
「因为这位人士对我们这么说过:由于交涉对象只有玲一个人,所以用不着警戒。」
这么说来,并没有看到山崎那二个手下的身影。也就是说,既然对方只是一个国中生的话,就不需要流氓保镳保护。
「你有把『尘劫本记』带来吧?」
玲将夹在腋下的方巾包裹高高举起让对方看。
「在这里。」
「那么,来交换吧。」
亚矢与角仓朝着离人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移动。于是玲、山崎和角仓各自成为正三角形的顶点,三者的位置关系变成了正三角形。玲按照亚矢的指示,将包巾包裹放置在脚边,朝着人质的方向迈进,同时山崎也从人质所在地朝着玲的方向前进。
玲一边觉得紧张一边与山崎对峙,二人相隔伸手可及的距离。如果敌人要采取什么卑鄙的手段,就会利用这个瞬间。山崎看来倒是毫不紧张,大概是眼前的玲一点都不让他觉得具有任何威胁吧!
山崎缓缓举起右手,手上抓着一把小钥匙,是和脚铙的钥匙。玲伸出手去接过钥匙。然后,山崎就从玲的身边越过,朝着方巾包裹的方向走去,玲也朝着人质的方向走去。
凛和美咲正在等待他的到来,她们殷切地注视着玲。
虽然亚矢指示过他要「慢慢走」,但是玲却自然地加快了脚步。他立刻到达二人的面前,为了要帮二人解开脚镣而蹲下。
(要先解开哪一个好呢?)
玲一瞬间感到迟疑。
他首先解开了美咲的脚镣,其次是凛的脚镣。
脚镣比优先被解开的原因是,为了防范意外情形发生。就算依然戴上,只要解开了脚镣,她们就能够移动。
还有,美咲比凛优先被解开则是因为他害怕去面对凛的视线。
当玲帮美咲解开时,美咲对他说:
「顺便也帮我取回阿基米德。」
「不,这很困难。」如果它在敌人手上的话还可以交涉看看,但在现场并没有看见,那一定是放在敌人的巢穴吧。要叫敌人将它拿来这里,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为了解开凛的,玲只好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你还真慢呢,」
凛开口说道。她的声音也跟她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一样,让人无法从中看透她的感情。
「对不起。」
赔罪的话很自然地脱口而出。然而,对方却未对此做出任何回应。玲感觉到内心有一种被什么给紧紧揪住的郁闷,连正常呼吸都感到困难。
似乎就在玲帮美咲和凛解开脚镣的时候,山崎则拣起了地上的方巾包裹,并将它拿到角仓的面前。角仓打开方巾包裹,将里面的线装书拿在手中。
角仓手持的书的封面上写着『尘劫本记』四个字。
(不可能会被识破的。)
玲内心如此确信。
角仓或许具有和算的知识,素养。
(网路上写说他是角仓和算术的宗师)
不过就算真是如此,他也无法一眼就看穿那是假货。因为,玲所准备的冒牌货是一本只换掉封面的和算古书。
因为玲偷拿了一本收藏在自家仓库里的书。玲虽然对古书不是很懂,不过这本他用来当作『尘劫本记』的赝品,对专门的研究者或收藏家而言,应该也是非常渴望得到的书才对。角仓将书阖上,抬头看着玲。
「你不晓得吧?」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对玲说话。他的声音充满着嘲笑的意味。
「我曾经亲眼见过『尘劫本记』。」
「!」
「我希望你既然要骗我,起码要准备更精巧的赝品才对。」
心脏的跳动急速窜升,思考彷佛与心脏共鸣似地开始高速运转。
既然他看过实物,那应该不用拿起来就知道是赝品才对。就算是用方巾包裹着,也不可能将单薄的书和圆木般的粗厚书卷搞错。角仓早就察觉那是赝品。尽管如此,他还是答应和人质做交换。也就是说,他认为免费将人质释回也无所谓。
是出于善意?不,并非如此,
一定是因为他觉得『尘劫本记』没有到手也无所谓。那么,他从一开始瞄准的目标就不是『尘劫本记』吧。那样的话,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思考到此就停滞了,因为资料不足。「您真的什么事都了若指掌呢。」亚矢露出一种与其说是佩服,不如说是惊讶的表情看着角仓。「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对我们和算家而言这种程度的预测是很普通的事。」当讲到最后一句话时,角仓看了玲一眼,似乎是想说给玲听的。他是角仓流和算术的宗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形,但他也看过真正的『尘劫本记』。而且还具有看穿透玲内心想法的洞察力。在在都指向一个事实,他也是算法师。「原来如此,果然是这么回事。」
因为不甘心自己的想法老是被一语道破,玲也试着向对方暗示自己隐约推断出某些事情。
不过很遗憾的,这似乎没有对角仓造成多大震撼。他对玲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从和服袖子里取出打火机,重新帮雪茄点火。
「我是角仓流宗师。角仓益次郎。」
玲原来正要说这我老早就知道了啦,不过因为觉得这样讲好像很失礼,因此玲也自报名号。
「算法一关流算士。佐藤玲。」
一般,算法师只要互相报上名号之后,数学竞赛就开始展开。玲有些期待。好歹他是被称为宗师的人物,想必会出一些不好解的难题怪题吧。一想到可以挑战那些遗题,玲就开始感到兴奋期待。
不过,很遗憾地角仓似乎没有这个打算。他报上姓名后就沉默不语,他似乎只是想强调一下自己而已。
玲期待数学竞赛(除了觉得好像很好玩以外)的危险状况也是因为他迫切希望能脱离这种走钢索般
(如果他是那种会在这种状况下跟我堂堂正正进行数学比赛的人,一开始就不会从事绑架了。)
玲他们从一开始就一直处于决定性的不利状况。对方若是真的想要诉诸暴力的话,己方现在并没有与之对抗的物质力量。玲原本打算用智慧和计算来突破难关,但是对方是算法师,那连这场智力的对决也无法说自己就了占上风。
也就是说,角仓想藉由表明自己是算法师,让玲在精神上感受到压力,告诉玲说你没有任何希望。亚矢不了解角仓和玲的对谈的真正意涵,一副完全摸不着头绪似地微倾着头。
「所以,可以让这些孩子直接回去了吧?」
角仓没有答覆她,而是盯着玲的脸。
「你很像你父亲呢。」
个性姑且不谈,容貌的确相似!因为是父子,所以这是当然的。
「那又怎样?」
「我看了就不爽!」
「为什么」
从角仓的口气听起来,他似乎是认识玲的父亲诚。
(他们应该不是朋友,这位大叔比父亲年长。)
如果是同样身为和算家的外公!雅臼就姑且不论,但是身为格斗家的诚与这个角仓之间,并找不到任何接触点。
角仓看向山崎。
「预定计画稍微变更,让他吃点苦头!」
「不出人命的程度可以吗?」
「让他感觉生不如死的程度!」
亚矢不禁皱眉低喃说:「哇,好暴力。」
不过,她似乎不想帮忙阻止。山崎从容不迫地走向玲他们。
2
(「不出人命」和「感觉生不如死的程度」究竟哪一边等级比较高呢?)
当玲在思考这个遗题时,凛小声对他说:「你又要逃避了吗?」
依旧无法从她的口气中推测出她的情感。不过,话的内容倒是带刺。她果然还在生气。
「妳似乎很希望我去搏斗呢,」「我不会叫你勉强去打的。」
要脱逃十分困难。在如此开阔的场所,脱逃将成为一场脚力的竞赛。只要有跑不快的美咲在,就绝对逃不了。
(喔、原来如此,所以对方才会指定这个地点吧。)
在果岭深处、池塘的反方向有座树林。只要冲进里面去,除了单纯的追逐战之外,似乎还能做些什么。然而角仓和亚矢正伫立在玲他们和树林之间。
(也是说我接下来想走的每一步棋都被看穿了吗?真累人呢。)
看来似乎完全无计可施。
玲想预先计算好默默挨揍与奋力抵抗,哪一种情况损害较少。他正打算进入MC模式时,凛在旁边瞪着他看,凛的视线让他十分在意。虽然她完全无声、无表情,但那个视线意味着什么,即使不计算也能轻易想像得到。
你又要逃避了吗?她刚才的询问并不是质问,而是叫他「战斗」山崎正逐渐逼近。
(得赶紧计算才行!)
虽然很想计算,然而却无法集中精神,凛的视线和凛的感受令他十分在意。或许是将玲的沉默解读为拒绝,凛愤而开口说道:「阿玲,你不愿意战斗的话,那我自己来!」
「等、等一下,妳这样做太莽撞了!」
「让开!」
凛将玲一把推开,并摆出柔术的招式。
「不行啊,妳敌不过他的,」
就在二人为此事争执不下的时候,山崎已经来到二人面前。战斗可说是一触即发。
「小女孩,妳别碍事!妳也想一块挨揍吗?」
「我、我可不是乖乖挨打的,不、不要因为我是女人就瞧不起人!」
声音在颤抖,可以明显看出她只是勉强虚张声势。玲抓住凛的手臂想逼她退下,然而凛却倔强地一动也不动。!
山崎转头看着角仓。
「既然她本人都那么说了,无妨。连她一块收拾吧,」
山崎点了点头。然后举起手臂、打开双脚、摆出架势。凛冷酷地甩开玲的手,她已经完全变成是在闹别扭。
(我非得亲自出马不可吗?)
玲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若让女孩子去搏斗,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是,明知没有胜算却有勇无谋地向对方挑战,则又跟玲梦想塑造的理性形象相反。
山崎的膝盖弯得更低了。他打算采取什么攻势。
「哇!」
凛双手环抱着头,身体缩成一团。光凭藉着对玲的反感而想要去对抗山崎实在是太勉强厂。不过,山崎却是干劲十足,对他来说格斗在这一瞬间已经展开了。
「还是让我来」
玲才刚开口,就在此时从某处传来了轰轰的引擎声。
轰轰的引擎声逐渐逼近。山崎先暂时保持距离,然后朝着轰轰的引擎声方向看去。玲也跟着转头朝那边望去。只看到一辆三轮摩托车骑在池塘与池塘间的小路,朝着这边疾行而来。
「咿咿咿咿,喝啊啊啊啊!」
对于这个像抓狂的职业摔角手一样乱吼乱叫,骑着三轮摩托车的人物,玲十分眼熟。
「老爸?」
三轮摩托车一口气冲了过来,正以为它会在快到果岭之前来个大跳跃,然而它却着陆失败摔倒,发出轰轰的引擎声一头栽进沙坑当中。
「老爸」
撞毁在沙坑上的三轮摩托车旁边,却没有看到诚的身影。
「喝!」
不知为何声音从上面传来,紧接着诚从空而降。他轻轻在玲的身旁着地,落地发出咚的一声。
「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诚做出像拳手般的敬礼动作。他与玲四眼相对,露出了莞尔一笑。接着突然把手放在玲的头上,一把弄乱了玲的头发。
「你、你干嘛啊?」
「你虽然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但没想到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好好地做嘛,佩服、佩服~~」
「不、那是」
万一诚得知他抵达前一刻的状况,一定会再度大发雷霆。一想这一点,玲不禁吞吞吐吐了起来。
「喂,」
山崎出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们的保护人。」
山崎以相当凶狠的眼神瞪着诚,气氛一触即发。只差些许开端,战斗立刻就会展开。玲以极快的速度向父亲说明:「我跟你说明现在的状况」
「不必,用看的就知道了,只要打倒那些家伙就行了吧,」
简单明了。不过他并没有说错,那恐怕就是最佳的解决方案,而且只要有诚加入那个方案也有可能实现。
「给我狠狠修理那个男人!」
角仓提高了音量。原本直到前一刻都很冷静沉着的态度,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情绪化。
「老爸,你认识那个人吗?」
诚转头注视着角仓,一秒。二秒。三秒。
「啊啊,他不是村田先生吗?」
「咦?村田?他是姓角仓啦。」
「不,他是村田先生没错。那么有趣的长相,我不可能会认错。」
「可是,他刚才自称是角仓」
美咲拉扯玲的袖子并说道:「养子。」
这一句话,让玲想起在网路上看到的有关角仓的资料。记得上面写说,角仓流是将优秀的弟子收为养子让他继承本家。
玲终于理解了,不过诚的脑袋则还没转过来。
「玲,我跟你说,他是村田先生,以前曾经是外公的弟子等一下,你说他叫角仓」
「没错啊?」
「那么,你所说的那个绑匪老大就是他啰」
玲一点头,诚就转头以锋利的眼神看向角仓:
「村田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居然绑架我们家可爱的小孩们,就算你和我是旧识,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诚开始朝着角仓迈进。角仓直盯着诚并以冷漠的口气说道:
「山崎,宰掉那个男人!」
从方才所说的「狠狠修理」升级为「宰掉」。不过,山崎听到这个指示,态度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遵命。」
他平静坦然地回覆之后就摆出架势。
诚察觉后立刻转过身来面对山崎,露出不同于往前的认真神情。
「你是用空手道吗?」
诚自己边说边摆出架式。
「你则是组合技吗?」
「不只!我是博学各家,」
当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诚也采取了行动。正如他所言,他冷不防地使出打击技连续出拳。这个动作与其说是柔术的当身(※译注:以拳、肘攻击对方的要害),不如说比较接近拳击的刺拳。诚一边连续出拳,一边想要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山崎的前踢却阻止那个攻势。山崎迅速用脚狠狠踢向一瞬间动作停止的诚。三记连环踢,左下段二记,右中段一记。
诚不但挡下全部的飞踢,还在第三记飞踢时抓住山崎的脚,并随即抱住了他的脚踝,向上扭转。
玲原本预期山崎将整个摔倒,而寝技的攻防战会就此展开。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山崎却向上一跃,配合脚踝的扭转顺势翻转,并利用另一只脚使劲一踢!瞄准了诚的太阳穴!
诚赶紧像是抛物似地放开山崎的脚踝,并将上身移开,山崎的脚后跟掠过诚的太阳穴。真是干钧一发。
在诚重新调整姿势的同时,摔倒的山崎也敏捷地翻转并爬起来。两入之间的距离又再度拉开,一动也不动。
玲深深吐了一口气。他只是在一旁观看而已,呼吸却变得急促。似乎是因为在不知不觉当中身体也跟着用力。旁边的凛也在喘气,看来她大概也跟玲一样。当玲窥视般地向凛那边望去时,一瞬间恰巧与她四目相对。
不过,在玲开口对她说话之前,凛却主动栘开了视线。
凛对着诚高声大喊:
「姨丈!加油,」
玲的胸口又感到一阵刺痛。凛声援的对象并不是自己,为何会让自己感到如此遗憾呢?如果刚才那个时候,玲和山崎格斗的话,凛会像现在这样帮她呐喊加油吗?假使真是那样的话假使那个声援真的属于自己的话
山崎有了动静,二人的攻防再度展开。
山崎以飞踢为主的空手道发动攻势,诚则努力想要闪躲、挡下、抓住他。当诚抓住山崎想要直接使用组合技时,山崎却像是早已等待许久,立刻连续使出快速打击逼得诚节节后退。二人各自想以自己擅长的距离,得意的攻防来打,彼此想要破解对方的绝招而僵持不下。
「有意思,」诚笑着说道。「真是令人感到兴奋!」
相对的山崎虽然不发一语,但嘴角却微微上扬、冷冷地笑了。
「你还在玩什么!还不快收拾他!」
角仓用强硬的口吻说道。他明明是对着部下山崎喊话,可是大声骂回去的人却是诚:「啰唆!我们现在正在忙!不相干的家伙给我闭上嘴巴乖乖在一旁看着!」
由于角仓是绑架案的幕后主谋,所以他当然不可能算是不相干的人。不过,诚此刻正热中于与山崎的格斗当中。因此将这以外的一切事物通通抛诸脑后。对现在的诚来说,角仓只是个阻挠这场有趣格斗进行的不识趣观众。角仓一时答不出话来,因为他无法理解诚话中的意思。让角仓乖乖闭嘴后,诚再度展开格斗,山崎似乎也有这个打算,于是两人再度摆出架式互相瞪着对方。
「奇怪,跟大哥对打的家伙是谁啊?」
从果岭深处的树林里走出三个人影。正是原本不见人影的金鱼衬衫和红眼镜,以及莫名其妙在这里出现的达川。
3
达川走在前头正确来说应该是被推着走。他被正后方的金鱼衬衫推着前进,他似乎被人打过,脸上很多地方都肿起来了,尤其以左眼上方特别严重,左眼完全张不开。弄脏脸颊的黑色线条,应该是鲜血流下乾掉后的痕迹。达川手中抱着圆木状的方巾包裹正是真正的『尘劫本记』达川和玲对望后,快哭出来似地说道:
「对、对不起,害事情演变成这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叫你留在家里,」
「我因为担心美咲的安危所以来到这附近,结果却还是被发现了。」
玲无力地按着太阳穴。
(糟透了!)
玲心里想着,而站在玲身旁的美咲突然叫出声:「我的阿基米德!」
第三个走出树林的红眼镜,单手拿着口袋型电脑。美咲以一种若有所求的眼神看着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