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要对心爱之人将自己分身的刀刃刺下去那一刻,身後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
注意到有人打扰,少女的世界快速崩坏。
不是如同少女与男性这般既幻想又抽象的两个人,而是被带回名为赞川春奈与那须岛隆志的现实进入春奈眼中的,是那须岛使尽全力拒绝的身影。
「」
注意到自己从爱的世界中「醒来」,春奈的笑容在此时头一次完全消失,将身体对著声音的来源。
在那里是呼吸急促的杏里,正炯炯有神地看向这里。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应该有五个人才对呀」
杏里没有回答春奈的疑问,而是在让呼吸平稳後,说出自己的希望:
「请你住手,费川学姊不要再用那把刀伤人了」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还是说,你只是不想死而已?」
「不是因为不是没有关系」
「?」
虽然不了解杏里在说什么,但春奈认为对方只是因为拚了命从其他「罪歌」逃开,有些意识混乱。
「总而言之,园原同学你说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只能选择寄生在别人身上,像那样柔弱的人没有资格对我与罪歌的爱说三道四」
尽管春奈的语气充满压迫,杏里仍清楚说出回答:
「去阻止错误的事情发生是不需要资格的而且我认为说的话是否有说服力与生活方式没有关连」
她没有被气势压倒,反而驳斥对方的说词。
「只晓得依靠他人而活的生存方式并非柔弱只是选择要那样活下去,就只是那样。」
「歪理」
「一个人是强还是弱希望你不要只靠生活方式就下定论!」
杏里以强而有力的语气让春奈哑口无言。
眼前的少女,实在不觉得和方才那个只会焦急慌张的少女是同一个人。春奈虽然抱持疑问,但没有打算追问。
她只是相信自己爱的力量只要杀死眼前的少女就好。
两人经过短暂的沉默後,春奈静静开口:
「呐园原同学你曾经爱过人吗?」
春奈再度恢复笑容,突然对杏里询问起「爱情」。
杏里流露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既然自己的目的是「说服」春奈,就得好好回答对方。
「大概是没」
「我有!」
忽视杏里的回答,春奈兀自说起自己的事:
「当『罪歌』第一次对我说话时,我几乎就要被这孩子给附身了但是这孩子呢竟然说出什么要砍隆志要伤害我心爱的隆志,那怎么可以!我拚命抵抗再抵抗」
她的手臂随著话语用力挥舞。匕首的反光在夜晚的黑暗中闪现,让人可以实际想像那无比的威力。
「我反而支配了妖刀!我可是支配了罪歌啊!用爱的力量!用爱的力量!」
「咦?可是刚刚你不是要砍下去吗」
「是啊,最初我也不认同罪歌说的事情。可是呢仔细思考孩子的话後我了解到那才是正确的。完全支配对方将自己完全植入对方的心中,不就正是永恒之爱的形式吗?」
那双鲜红带有压迫感的眼睛,在染上疯狂的色彩後显得更加异常。
「即使那会杀死心爱之人。」
这句话成为开始的信号。
春奈将重心放低,以杏里的喉咙为目标。为了完全杀死对手,开始对全身施力。
虽然俗话说先发制人,但对方只是一名手无寸铁的少女,无须畏惧。
「这次没有人会来救你了。就连爱人的力量也没有的你不可能有方法对抗我。要嚣张也该知道分寸!」
随後就直接向杏里冲剌而去。
杏里似乎想说些什么。管他的,就这样将她的喉咙切开,使出灌注所有杀意的一击
在低垂的夜幕下,响起金属撞击声。
咦?
春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是远远超出自己能够理解的景象。
杏里的右手臂挡下对准喉咙攻击的刀刃。
「这是怎么回事?」
代替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杏里将刚才正要说的话补充下去。
「的确我无法去爱人。从五年前那一天起,我对於爱人这件事就感到无比恐惧。」
说到五年前,大概就是指双亲被强盗杀死的那件事吧。但那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杏里对著陷入混乱的春奈,继续沉静地诉说自己的事:
「所以我为了补足自己缺少的部分,便依靠在某些事物上活下去是的,我承认。毕竟这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
杏里与匕首接触的手臂,从袖子的裂缝深处能看到的是闪耀著银色的平滑钢块。
「难道说」
「所以我就连爱人也是选择依靠他人。」
杏里就这样用左手将右手的手掌握住握住从右手臂中出现的刀柄,用力将它从自己的手臂中抽出。
伴随一阵布被撕开的声音,从少女手腕中出现一把日本刀。对於这副异常的景色,春奈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
「就好像赞川学姊靠著砍别人来制作『罪歌』的『孩子』学姊的『罪歌』也只是其中一把『孩子』。根源的这一把确实有著刀的外型。」
「怎么会怎么会!?」
「我不会爱人,所以」
杏里像是在自言自语,而她的一双眼睛,就如字面上形容,诡异地『散发著光芒』。
「所以我就依靠在能代替我去爱人的『罪歌』身上」
仿佛眼睛中有红色的萤火虫似的,亮起柔和又诡异的光芒眼镜的镜片反射那道光,让镜片看来就像巨大的红色眼睛。
「不是寄生在上面活著」
少年并非没有喜欢过女孩。
然而因为跟平常一样无法抑制力量,明明是为了救她,却反而害她身受重伤。
那不是只有一次,而是无数次,就这样重复循环。
曾几何时起,便不再有任何人接近少年的身边。
即使成长後还是没有人肯接近他。这孤伶伶的人,遇到名为折原临也的男人接近他然而对方经常只为了利用少年。再说毕竟是男性,跟爱情或恋爱这种感情根本扯不上关系。
少年不知何时看开了。
不是突然间顿悟,只是在长时间重复同样的事情中学习到
自己只是渴望被某个人爱著。
可是自己不能够去爱人。
因为喜欢的对象越是靠近自己,就越会被伤害。
就算与本人的意志无关,但的确是少年自身的力量所引起。
如果这股力量是为了守护什么而存在少年或许还能原谅自己吧。
然而这股力量在世间会被如何称呼,他一清二楚。
「暴力」。
单纯的称呼。虽然也有人认为力量端看使用方式来决定是暴力或正义那么自己的就更是如此,那力量除了暴力之外什么也不是。
少年无法压抑自己因情感激昂而随著怒气使用的「力量」。
已经连自我意识都远远被抛在脑後
很单纯的仅有力量到达少年无从预知的场所。
时光流转成长以後的少年,在刚才头一次被对方告白「爱」。
然後成长为青年的男性,将对自己抱有纯粹「爱」的存在给
使尽全力,揍飞了出去。
在公园中央塞尔堤史特路尔森,这位告知人们死期的死神骑士,在池袋街道上引起骚动的「没有头的骑士」
一筹莫展,就只能呆站原地。
不是被高达百人的砍人魔的气势压倒。
她在最初发现包围他们的红眼集团时,回想起一年前的DOLLARS*会。
然而眼前这状况所引发的结果,却与一年前彻底相反。
仅仅因为一名称为平和岛静雄的男人的腕力
将百人的试刀砍人者给压制下来了。
平和岛静雄的战斗方法其实非常简单。
揍。
踢。
用蛮力扔出去。
就只有这样。
揍揍揍揍。
踢踢踢了再踢。
一边把人扔出去後还用脚往後踢,转身後又是一拳。
简简单单,以格斗游戏来说,就是重复一颗按钮就能使出的招式。
然而就是因为单纯,才更能体会到那种恐怖。
静雄光是殴打拿著刀刃之人的手臂,就能让对方的手腕发出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声响,然後动弹不得。使出牵制用的下段踢,仅仅一踢就能踢碎对手的膝盖。
把人扔出去的话,就会像漫画那般水平飞出去。
这种战斗方式不像香港动作电影中,那种会让人著迷的漂亮动作。但是塞尔堤,不,是就连在场的百人砍人魔也都深深为那姿态吸引。
强悍。
要形容现在的静雄,只消这个单字便足够。
不真要说的话还少了两个。
可怕。
以及「好帅气」。
这家伙这家伙
虽然早就知道他相当厉害竟然有这么!
就算塞尔堤用尽全力,就算以影子制造出镰刀袭击,也不觉得能赢过现在的静雄。更正确点来说,是不会有想打赢的念头。
如果是格斗家,或许会有想和比自己强的人打上一场的想法吧。塞尔堤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属於那一种类型。
但绝对不想跟现在的静雄战斗。
并非只是因为恐惧。
对於能真正让自己感动的存在她根本无法刀刃相向。
就算用「鬼」来形容也不足以表达。
现在的平和岛静雄那份强大简直是要以鬼神来称呼。
不原本要形容他就不需言词。
光是那份强大,就是超越言词的言词,是告知世界自身的存在。
关於静雄的强悍,新罗曾经这么对塞尔堤说过。
(虽然体内的肌肉纤维想要不断变粗,静雄的愤怒却不给细胞那样的时间。)
(然後,不知是必然还是奇迹,细胞选择了另一条路。肌肉纤维放弃变得比现在更粗,选择维持在那般纤细下变得更强韧。他的身材纤细却孔武有力,或许这就是原因之一。)
(最低限度的再生。为了变得更强韧,就连关节与骨头也配合静雄的生活方式而改变成长方式。骨头变得像铁一般坚硬,关节在不断脱臼中超越了习惯性而进化得更为强韧。仅在这一代,在平和岛静雄这短暂的人生当中!)
(这是一种奇迹吧。)
奇迹。
不,说不定已经连这个词都不足以表达。
无论使用何种言词,都无法让塞尔堤拿来形容静雄的强悍。
恐怕在现实当中亲眼见到超人或是少年漫画的主角,大概就都会有同样的想法。站在客观角度时什么都说得出口,然而当实际进入同样的世界,就连自身的价值观也将被抛向九霄云外。
眼前的静雄就会让人处在这样的状态。
就算有些砍人魔手持的刀刃,具攻击距离甚至是静雄的好几倍以上却打不中。攻击距离这种程度的有利条件,根本无法对静雄构成不利条件。
在长轨道的攻击击中前避开就像反击拳似的,朝拿著刀刃的男人或刀身旁揍下去。正当对手认为失去平衡时,追击的蹴击就已经一脚踹下。
那股气势完全不知停止为何物,把从傍晚便开始累积的愤慨加入能够使出全力的喜悦,一鼓作气地彻底解放。
将近百人的「罪歌」们因为静雄那超越尺度的强悍而一时後退,为了进行合作攻击,打算交换眼神时
全员的动作突然变得一致。
在公园当中,除了静雄与塞尔堤以外的全员同时将头转向某个方向。
就好像水上舞蹈一样,近百人全都在同一时间将眼神看向同一个方向。
怎么了?
塞尔堤也跟著将视线移动过去,在那里只有公园的出口。
她们无从得知那个时间点,正是园原杏里将「罪歌」从手臂中ba出来的瞬间。
「该不会在这附近发生什么事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静雄这句与行动成反比的冷静话语,让思考同一件事的塞尔堤点头同意。
「这里就交给我来想办法,你去看看如何?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做吧。」
这句话是在替塞尔堤著想。换作平常,她一定会介意把静雄独自丢在这里。
然而对现在的静雄来说,似乎没有那种必要了。
当成饯别,塞尔堤从手中生出「影子」与那时候的安全帽一样,做出一双手套。
『这和镰刀同样拥有「特别性」,至少还能挡下刀刃。』
她迅速在PDA上将这些字打进去後,将手套丢给静雄。
不是因为担心。
只是自己多少希望能和眼前的「传说」有一些牵连。
「谢啦。」
在确认静雄笑著将手套戴上後,塞尔堤驾著机车将停止活动的砍人魔们打散,往公园外奔驰而去,转眼间便不见踪影。
「好了。」
这么一来,静雄便真的变成一个人了。
单单一人,要面对百人的砍人魔对手。
但认为自己没有一丁点输掉的可能性。
然後在周围的「罪歌」们不约而同想著同一件事。
就是对於这名男人「没有自信再爱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对手并非丝毫没有受伤。
静雄的身上有无数道切裂伤,但还是看不到静雄有接受我们的爱的迹象。应该只要伤到一次,就会以那恐怖与痛楚为媒介,立刻将我们的思念灌注进去才是啊。
真要去思考可能性的话就是静雄并非人类,或是
啊啊怎么会这样?
这位名为平和岛静雄的存在,完全感受不到「恐惧」。
不只是自己受到伤害。
现在的静雄,就连伤害别人也不抱有丝毫恐惧。
只投注著用喜悦来破坏我们的意识。
因为接受我们爱的语句。
这是恐惧?
是恐惧吗?
从应当要爱的人身上感受到恐惧。
这是多么讽刺啊。
面对接受爱的言词的人,我们却恐惧著。
感到恐怖。
可怕。可怕。
好可怕
接受我们的爱的言词的人对我们无所畏惧。
如果不畏惧,就无法灌注我们名为「支配」的爱。
无法爱他。
她知道这件事吗?我们的母亲有注意到这个事实吗?
然後,在母亲之上的生母,如同我们始祖般的存在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我们是如此充满矛盾的存在。
注意到妖刀之爱,在人类这存在的眼前,全都不过是虚伪罢了
即使如此,「罪歌」们还是逐渐接近。看著她们的静雄自然地笑了出来。
你们这些家伙可别弄错啦。
因为大家会害怕我,所以我不会被任何人所爱?别说笑了。
害怕的人是我。
是我才对。
对,我是世界上最胆小的人。
因为我害怕最必须信赖的自己。
然而那又如何?
我胆小跟要揍扁你们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
更何况
在爱著我的家伙面前,怎么可以倒下去?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从那瞬间开始的。
就算喜欢上某个人却对爱上某个人感到害怕。
杏里至今依旧还是会作梦。
作著在幸福中的家庭之梦,作著大家和乐融融欢笑的梦。
但是那终究是谎言。
并非因为那是梦。
因为园原杏里「根本没有那样幸福的过去」。
杏里自幼便在父亲的虐待中成长。
一见面就会被骂,生活被暴力相向可说是家常便饭。
虽然母亲总是会伸出援手但就连母亲也遭到父亲殴打。
这行为随著日子日益增加。在杏里十一岁时,暴力增加到让少女的身体总是遍体鳞伤。
不是因为喝醉酒,绝对不是那样。
父亲不曾殴打杏里的脸庞,在有游泳课程的时期,施加的暴力更会特意不留下瘀青。
那是经过计算的暴力,让施加的程度正好不会被学校通知警察。
杏里的心逐渐封闭,忧郁地度过无法摆脱的每一天。
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在城市中开始发生试刀砍人的事件。
「你那把刀是罪歌!」
春奈发出惊愕的声音,盯著杏里手上的刀。
「那把刀不会错的是五年前砍了我的那把刀!」
就如同杏里所想的。
春奈是杏里持有的「罪歌」的被害人。一点一滴成长的「种子」利用对那须岛的思念产生出「缝隙」,一口气在春奈心中成长。
正当杏里冷静分析之际,春奈愤恨地问道:
「你!难道你杀了吗?杀了自己的双亲!用那把刀!」
「是啊,也许那就等於是我杀的吧。」
她没有特意肯定或否定,只是静静将刀往上举起。
明明只是安静地往上举,刀背却正确击中春奈手臂的要害,匕首瞬间掉落在地面上。
「啊」
焦急的春奈为了将掉落的匕首捡起而弯下腰,做出完全是外行人的动作。
刹那间,日本刀那长长的刀身便靠在春奈的脖子上就这样让她动弹不得。
「那把『罪歌』的小孩没办法连战斗的方法都教你呢。果然就算继承目的和意识,经验和记忆都没有继承到啊」
杏里淡然分析对手,以困扰的表情对春奈开口:
「那个拜托你请你告诉其他『罪歌』,可以停手了只要身为『母亲』的你下令,『孩子』们应该就能收到如果你只是被『罪歌』附身,只要由身为母亲的我的『罪歌』来下令就会停止」
「不可能不会有这种事!」
杏里虽然提出希望能够不伤到人的「请求」,那段话却伤到春奈的自尊心。
「我赢过每天每天都涌上心头,想要支配我的罪歌!我用爱的力量压抑下去了!可是却被连爱都不知道的你我怎么可能会被你!」
她以悔恨的眼神瞪视杏里,杏里却只以悲伤的神情回应:
「费川学姊就让你稍微听一下吧」
「咦?」
「总是在我心中回响著的罪歌的『爱的言词』」
於是杏里轻柔地将刀由春奈的脖子上挪开,将刀锋渗入少女手臂中仅仅一毫米。
春奈的脑海中,出现像是针*般的痛觉
「爱的言词」从那里涌进她的内心
心
心
爱
爱
因为呢
欢喜欢喜
所以爱著你】
所以我能够原谅】这道声音。
不,正确来说,是感觉上似乎听到了。
「咦」
然而诅咒的声音已经回复成原本那样,并没有再回应杏里的疑问。
杏里发现自己被罪歌安慰了
这让她稍微感到有些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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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个我是从漫画咖啡厅上来的。}
{我在此对目前为止的这些事道歉。}
{我想我应该不会再上来了。}
{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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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这样也不错啊,对方都说不会再上来了。)
(不过,如果是普通的聊天,那当然欢迎喔,罪歌。)
(那么,我先失礼啦~)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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