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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第八章 归乡之魂(1 / 2)

 即便你行无所行,没有行为也是行为的一种。

即便你择无所择,没有选择也是选择的一种。

如果我不这么说,你就无法理解我的回答是「答不出来」吧。

吉格姆托.瓦伦海德回应「托里毕雷报」之提问皇历四九二年

眼前所见尽是一片空白。

我还以为这是死后的世界不,这种东西才不存在。在我的逻辑里灵魂不灭或转世都是不可信的。

我凝神仔细一看,视野扩展开来才发现这只不过是白色的天花板罢了。

在我的左边,有一扇窗户。朝窗户外俯瞰,可以看见一座庭园。女护士推着轮椅,轮椅上的病人在笑。从看得到病人和护士头顶这点判断,我大概位在二楼或三楼。

啊啊,所谓「我」这个概念为何如此难以运用。

我转头望右边一看,发现在我躺着的病床旁边,有好几台机器连结着。从机器和点滴伸出的管子,接在我的手腕和喉咙上。

从机器前端缝隙看去,门边有双皮鞋。皮鞋上有着一双纤细的脚踝。噢,是我喜欢的脚

型。

我将视线向上栘,看见一位女性用手握着门把,僵着一动也不动。

映入我眼中的是一双翡翠般的眼眸。是吉薇。

「妳好。」

「你、你好。」

吉薇连忙回应。真是个老实的女孩。

「请问这里是医院吗?」

「呃?是、对,这里是艾里达那市立中央医院。」

「好像外语敦科书上的对话哦。」

我真的这么想。

「不管怎么样,不是在慈珊的诊所接受怪异疗法真是太好了。」

才说几句话就觉得累了。我转头埋进枕中。

「嘉优斯!你复活了!嘉优斯!」

吉薇像原始人一样重复着单字向我冲过来,紧紧抱着躺在病床上的我。

「好痛。」

无视我坦率的感想,吉薇更加用力地抱住我,并把她的鼻粱深深埋进我的胸膛。但我真的太痛了,便举起左手想把她推开一点,才发现原本被切断的左腕已经接上了。我试着动了动床单下的脚,还好右腿整只都还在。

即便右脚还在,但我的疼痛并不因此梢有减缓。我抚摸着吉薇埋进我胸膛的脸。我正想把她推开,却因为她的眼泪而住了手。

从吉薇那碧绿眼眸中滴落的透明眼泪,浸湿了她的脸。「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呜咽不断。

这样的她反而使我举起的左腕不知该往哪摆,最后还是摆在持续哽咽的吉薇头上。

已经没事啰,我轻抚着她白金般的秀发。

专心一致地抚摸着。

吉薇有点像我的妹妹亚蕾榭尔。虽然外貌和个性两人是南辕北辙,某些地方却非常相似。

诅咒永无止尽。但是,爱却仍未死绝。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应该趁我还记得保险这件事时快去处理,还是干脆就拜托吉薇帮忙吧。

「嘉优斯先生,你陷入昏睡状态整整六天了。」

中年医师正在检查我的身体状况,他这么说着。

但我完全没听进去,恢复意识之后,脑袋一直想着其它事。

我看着护士们依照医生的指示,将我手腕及身上的测量器拆除。当我意识到身边被紧贴着白色制服的翘臀包围,我的思绪也不禁开始混乱。

对女性的臀部产生兴趣,就表示精神顺利地朝健全的方向恢复着。知道了啦!这可是我的本能啊!要思考其它严肃的事情等等再说,现在的我只需要把精神集中在臀部就好啦。

我受到臀部吸引而忘我的坐起身,医生看了我一眼,警告意味浓厚地咳了几下。迫于无奈的我只好先听听无聊的诊断结果。

「你的心跳一度完全停止,连脑波都消失了。根本就已经算是死亡状态。护士带我过来的时候,我简直以为是发生医学奇迹让你复活了。啊,娜洁,请妳采取血液样本。」

女护士用针筒吸取生理食盐水。将针头的空气押出、握紧。我把左手拿着的报纸放在一旁,伸出手腕。女护士消毒过左腕后,朝浮现的血管穴入。

针头刺进我的手腕。似乎穴偏了,好痛。

「娜洁,妳又来了?」

坐在椅子上的医生愕然。

「妳该不会是新人吧?」

「是、是的,我叫做娜洁。」名叫娜洁的女护士再度挑战。「其实是昨天才被紧急调派到这里来的」

「上面怎么会派这孩子过来呢。就算是人手不足,这也太」

即便如此医生还是交给娜洁来办。青涩的感觉真是不错啊,我硬是把感想给吞了回去。针头又偏了,她根本是外行人。

「真的很对不起,索雷尔先生,我会再努力的。」

这次针头终于cha进了血管。我的血液顺着针头流进针筒。装若采取小来血液的钊的,摇上长得像手机的检查仪器。娜洁的手指在仪器上游移不定。看不过去的医生这才从旁伸出手则作。小小的液晶屏幕显示出各种数据。医生若有所思。

「数据一切正常。才不过六天,就从可说是宣告死亡的状态又变回健康的身体,这果然只能称之为奇迹了。」

「奇迹、吗。没有发生经济奇迹反倒是起死回生啊。」视线转向娜洁。「会不会有恋爱的奇迹发生呢?」

面对我无聊的搭讪,女护士只是微笑着。医生无奈地翘起另一只脚。

「记得跟你的搭档吉吉那先生道声谢啊。连结左腕和右脚的咒式可真不简单。我只稍微处理了些细节而已。」

医生的语气充满感叹,让我不禁抬起左腕细看。

我左手的皮肤仍然相当光滑,完全看不出来有被切断的痕迹。连手肘内部的复原状态都很完美。

「虽然早就听说过他既是杀人的剑士,也是擅于治愈的生物系咒式士,对于治疗刀刃或咒式造成的伤害更是能媲美咒式医师。不过,真是难得看到有人能够治疗得如此完美。」

要不是多亏丁他,身为攻击型咒式士的我,大概全身上下都是缝合的痕迹了吧。

「毕竟我不想被女孩子讨厌,单单这点就得向他道个谢了。」

吉薇应该不会在意男人身上的伤痕,反倒比较担心受伤这件事吧。为了让她安心而说没

事,但身上却到处是伤就说不过去了。护士提起我的手腕和手掌检查。

「手腕和手指感觉如何呢?我们已经大致确认过骨头、肌肉以及神经都完全接合了。」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我动了动手腕,手掌顺势握住护士小姐的手。

「唔哦,糟了。吉吉那的治疗失败啦。我的手掌竟然违背我的意思摸上护士小姐的玉手?」

「看起来你似乎除了头脑以外没有什么异常呢。」

护士笑着甩开我的手。医生则是一脸无奈。

「出院之前,还是开给你些镇静剂以防唯一的患处有个万一吧。」

医生从椅子上起身,还当真叫护士给我开了镇静剂,只是处处对女性温柔这也算是种疾病吗。

我躺回枕头上,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在昏睡状态的时候,梦到了过去,但总觉得我最后是被一只黑色爪子拉回这里的感觉」

医生的脚步在病房门前停下。

「谁知道呢?或许是崩溃的精神为了自我修复,才将过去重新构筑成这段梦境。」

医生像是在瞬间想到了什么,他察觉到自己的不自然,保持沉默没有多做解释,不免俗的补上一句「保重一便走出了病房。步出门外的医生还不断嘀咕着「手腕和脚的确是咒式治疗没错,但还是无法说明从濒死状态里起死回生这一点」。

医生离开后,娜洁轻轻低下头。

「真的很对不起。结果让索雷尔先生想起不好的回忆了。」

「没关系啦,这没什么。还有别叫我索雷尔先生,嘉优斯就行了。」

「不、但是,」娜洁仍旧露出笑容。「虽然我没帮上什么忙,不过,恭喜你出院。」

「说的也是。」

娜洁将针筒以及检查仪器等,收回移动式的柜子里。医生坐过的椅子也推回到桌底。我试探性地发发牢骚。

「可是出院或许并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呢。」

「咦?」

从柜子间看得到娜洁惊讶的脸。

「因为就没有借口看到漂亮的娜洁了。」

娜洁忍不住噗嗤一笑。似乎消除了之前我说的话造成的紧张。

「我会告诉你可爱的女朋友哦?」

「那可就糟啰。」

「对了,警卫拦下了一个聒噪的女记者,是你认识的人吗?」

娜洁说话的语气像在怪我似的。

「记者哦~~安杰尔吗。居然找到这里来,鼻子可真灵啊。」

「穿着学生制服的女孩也来过了哦。」

「我可不记得我的花心对象包含学生,」话才刚说完,我就想到:「对了,是预备校的学生吧。」

「是个有着长长的红茶色秀发,青色眼睛的可爱女孩唷。」

我大概知道娜洁在说谁了。那是对我有好感的学生,杜拉丝。

「是在你女朋友来看你的时候来的。她停在走廊告诉我闲帮我转告,请他多保重就回去了。」

杜拉丝竟然还特地前来探病,就表示她还没放弃这段来自误会的感情。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也无计可施。

「很遗慨,我是不可能脚踏多条船的。我女友实在太可怕了。」

我十分认真地说,娜洁仍轻轻笑着。

「不不不吉薇妮雅真的很恐怖哦。之前我劈腿被发现,她竟然追杀到现场。而且还附上十字固定技耶。最后我终于受不了,就在接待椅上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娜洁装做没在听的样子,继续整理医疗用具。不过女人的耳朵是不会错过这类话题的。

「接着吉薇面向我和那张椅子,用温柔的表情说着:现在马上把那张椅子给我烧掉。真的就连我一起烧了耶。吉薇还边看着熊熊燃烧的椅子说感觉还满浪费的,烧椅子就限这一次吧。有够恐怖的啦。」

娜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我可是真心觉得没有任何人比当时的吉薇更可怕了,我打从心底感到恐怖。我觉得她想烧掉的不是椅子,而是我的花心,下次可就没办法保证被烧的会不会是我自己了。

「女生在大发雷霆的时候,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呢?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相信,男性和女性是同一种生物。」我的话题告一个段落。「搞不好只是凑巧同为人类之母所生,实际上男女是不同的种族。」

把医疗用具全收到移动式柜架里的娜洁,轻轻地笑着。

「你不要花心就好啦。」

「不、但是,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看到女人哭就忍不住想去安慰她嘛。」

「那你只会流于好色之徒。看来我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啰。」

「我比较想被称为温柔的男人说。」

只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是如何呢。虽然以平均标准来说我很容易被定位成好女色的男性,但又和吉吉那那种纯粹为了打发夜晚时间而去猎艳的心态截然不同。或许二哥优希斯教过的训示要帮助有困难的女性,被我的行动扭曲真意了也不一定。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让吉薇哭泣了。

向陷入沉思的我说了声「保重」,娜洁推动药柜。我清楚看到她的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我对女人的表情变化很敏感。

「怎么了吗?」

「话说,索雷尔先生的职业是攻击型咒式士对吧?还开了间事务所。」

推着药柜的手和跨出的脚步同时停止。

「是这样没错?」

我一回答完,娜洁便开始调整呼吸。只见肩膀上下起伏几次后,她回过头。嘴边挂着虚弱的微笑。

「其实,我身边遇到了一些令人困扰的事情。」她露出怯怯的笑容。「索雷尔先生出院之后,我可以到事务所找您商量一下吗?」

「可以啊。既然是工作当然欢迎,而且美女还有优惠哦。」

街坊上攻击型咒式士的工作内容,基本上都是这样。我在病床上重新面向娜洁。

娜洁陷入沉思,长长的睫毛贴在脸颊上。过了一会总算睁开双眼。

「事情有点复杂,我到时候再过去和你谈。」

娜洁推动移动式药柜往病房外走去。药柜在门前绊住。一只男人的手接住差点往下掉的器材。

「刚好换人呢。」

我清楚看见接住器材的那双手,手指戴着戒指。穿着黑色僧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病房门前。

是莫尔汀枢机主敦长。

「非常谢谢您。真的很抱歉。」

道过谢后,娜洁便先行离去。接着进来的是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和秘书官赫洛迪鲁。

「你似乎很有精神嘛。」

莫尔汀戴着象征枢机主教长的帽子,以及长袖僧服。这是正式的枢机主教长服装。赫洛迪鲁则穿着黑西装。脸上留着不相衬的胡子,露出一副很担心我的表情。

「嘉优斯,真亏你还活着。」

赫洛迪鲁迫不及待越过上司,往我这里冲来。枢机主教长苦笑着跟在后头。

「虽然很老套,不过这是点小意思。」赫洛迪鲁将左手提着的篮子放在病房里的柜子上。原来是水果拼盘,还有蔷薇与满天星的花束装饰。花束装饰得太过华丽,和冷清的病房成对比。莫尔汀浅浅地笑着。

赫洛迪鲁摸着我的手脚。

「手腕怎么样?还能动嘛。脚呢?站起来走给我看看。」

为了让赫洛迪鲁安心我只好下了病床,在病房里走几步路让他看。赫洛迪鲁还真是个容易担心的男人,也不顾上司还在场。我自在地走了几步路,也不忘瞪赫洛迪鲁一眼。

「赫洛迪鲁,你该担心的是自己吧?就算没我这么惨,两脚和肩膀不是也被射穿了吗?」

换我搭上损友的肩。隔着衣服看不出他好了没。

「经过吉吉那的紧急处理,我的伤势已经好很多,而且还请最高级的咒式医师看过,我现在的状态反而还比以前好哩。」他的笑容颇有余裕。「可惜申请不到劳灾补助款了。」

「是吗。」

我握紧拳头出其不意地往赫洛迪鲁腹部一揍。赫洛迪鲁被我揍得身体一弯。咳了几声。他惊讶地抬头望着我。

「怎、怎么了?」

「这是把我拖进奇怪事件,来自学院的传统回礼。」

突然受到攻击的赫洛迪鲁表情十分震惊。

我拿起放在枕边的报纸。将艾里西翁报、托里毕雷报的同一面拿给赫洛迪鲁和莫尔汀看。

整起事件引发轩然**。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和阿兹议员的暗杀未遂事件公诸于世。搜查行动立刻从狙击手布雷南堤的尸体,以及咒弹的人手管道等隐藏在背后的关连性展开调查。结果启示派教会的最激进派长老欧肯迪欧乌斯遭到传讯。

由于证据不足,虽然没有被起诉或判刑,但长老却因此失势,激进派因此失去了领袖。

被陷害与案件扯上关系,最激进派的宗教人士和军人也无计可施。不但垮台,下达暗杀指令的人等也被逮捕。

被视为是莫尔汀枢机主教长仇敌的古兹雷古统合幕僚次官,则完全不出面说明,也没被列入嫌疑名单。

事件之后国民舆论的主战声浪也大幅没落。反倒是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和阿兹议员两位所主导,关于圣地割让的两国暂定会谈顺利成行。大约春夏之时就能正式缔结条约了,报纸上这么写着。

凯.库优尔议长也会以幕后推手的形象,强化自己在政治上的立场吧。

在大厦顶楼发现了咒式狙击手布雷南堤的尸体。但是,那些可怕的甲贺忍者做事向来十分缜密,即便搜查的工作再彻底,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你事先告知,我绝对会回绝那份工作。」

「的确。不过,也正因如此才会委托你当护卫。」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耸了耸肩。赫洛迪鲁维持弯着腰的姿势别开视线。

「什么时候还我这个人情啊?」

我只是开开玩笑,赫洛迪鲁却严肃地保持沉默。

「包含刚刚说到的部分,我想和嘉优斯两个人单独谈谈。」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看向赫洛迪鲁。「车停在医院门口,会妨碍到病人出入的。可以帮我把车开到别的地方吗?你想想,移到没有人通行的医院停车场也比较好对吧。」

赫洛迪鲁点点头,从我身边离开。

「好啦,想切水果却忘记带刀了。」莫尔汀翻找着柜子抽屉。赫洛迪鲁打开病房的门,回头看向我。我隐约听到老友低声说了声「抱歉。看来无法补偿你什么了」。

收到那么严肃的道歉完全在我意料之外,但还是对好友的担心和情义感到很开心。

小小的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莫尔汀枢机主教长两个人。莫尔汀拉了张病房里的椅子屈身坐下。

「再向你道一次谢吧。」

这位皇族开口说道。

「这次多亏了嘉优斯和吉吉那努力工作,才救了我莫尔汀枢机主教长以及阿兹.毕达下院议员的性命。而且,拜会谈顺利成立之赐,也拯救了无辜的民众。」

银边眼镜下全知的眼眸凝视着我。

「我想要好好的答谢你,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事情请尽管说说看?」

「那只是工作。」

我感到有些疲惫地靠着窗,往外看。病人和护士在楼下正门玄关前进进出出。来往的人群里,我看到了赫洛迪鲁正打开轿车车门。赫洛迪鲁注意到窗旁的我,朝我挥了挥手。我也轻轻地挥手回应。赫洛迪鲁点点头坐进车厢。开往空地上无人的停车场。

虽然发生了许多事,但已经结束了。想起了这一整个礼拜的遭遇。简直是千钧一发的逆转秀。

「啊是吗?」

我注意到一些事情。

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了解,但我大概抓住这部剧本的大意了。

我转身面向室内,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冷静的眼神迎向着我。

有些事情不得不说。

没错,现在开始才足真正的战斗。

「那么就照之前讲好的,至少告诉我两件事情吧。」

得知真相的机会仅此一次。我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再从腹腔长长吐出。我必须要慎重选择每一个用字。

「初次见面,继承光荣龙皇之血的莫尔汀枢机主教长会议议长猊下。」

有那么一瞬的时间,我在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的脸上看见奇异的表情:与其说是讶异,反倒像有点高兴的样子,主教长的嘴角略为扭曲。

「真奇特的招呼方式啊,你的故乡都是如此问候吗?」

「不,我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因为这次的确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

我单刀直入地说。莫尔汀眼神反而充满了疑问,我配合对方的演技继续说道:

「我所认识的莫尔汀枢机主教长,从相见开始直至暗杀事件结束都是另外一个人。恐怕是十二翼将中的易容高手杰农.卡尔.达利伍斯所假扮的吧。」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初次露出了打从心底感叹的表情。

「正确答案。」

这么简单就承认了,早就知道他不好对付。

「不过,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件事的呢。杰农的变装可是能骗过各种识别装置,我寄予高度信赖的超高水平喔?」

面对提问,我慢慢缓了口气。接着回答。

「首先,对自身危险保持高度警戒,预备替身多达六人、有些偏执的倪下来说,无论有多重要,甚至也不是为了凯.库优尔本人,却亲自前往有暗杀危险的地方这点,实在是太不自然了。」

「但是,以个人兴趣来说不无可能呀。」

「我在那个时候也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某处有点奇怪。」

我继续说着:

「让我开始觉得不对劲,是在你吃冰品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在亚尔康多拉神殿你说过自己很爱热腾腾的乌鲁克料理这件事。这是我不久前才刚想起来的。」

枢机主教长侧耳倾听,而我举起右手。

「猊下和替身的杰农都是右撇子。」

我用高举的右手指向自己的眼睛。

「以心理学来说,当右撇子的人想起曾经见过的某个地方,眼球会往左上移动。」我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上角。「相同的,若想起热或冷之类和触觉有关的回忆是往右下。而和声音有关的回忆则大多往左下移动。」

我分别指了指各个方向。

「那时候,叙述对料理的喜好以及过去体验的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眼球是往左下移动的。而且不只一次,发生了好几次。」我指着左下角。「于是我才怀疑,那个时候的猊下会不会是个因演技所需,透过某人用声音告知事实的冒牌货。即便**清楚刻下相同的记忆,思考和反应是演不出来的。」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修长的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

「那么你怎么保证眼前的我就是本人?你觉得此刻在场的我是真的吗?」

「严格来说并没有证据。怀疑也只是怀疑,刚才说的反应也不过足大部分的情况罢了。」

我摊开手掌,表示已经没有底牌了。

「真要说的话,热爱戏剧胜过一切的莫尔汀枢机主教长,不亲手拉下布幕,我想这出戏是不会结束的。而且,我已经和替身的杰农约定过要说出真相。要是你违反了自己所答应的诺言,也不符合剧本的定向吧。」

坐在椅子上的枢机主教长,用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轻轻鼓掌。

「说得也是。如果把说出真相的约定当做无关乎己的承诺,就不符合剧情走向了。」他停止拍手。「对自己高超的演技引以为豪,抱有赌上性命之荣誉的杰农,要是知道他已经被你识破的话,大概会想要再挑战一次吧。」

「这还只是开场白,重头戏现在才要开始呢。」

我深吸一口气,吐出。再重复一次吐纳。

我拚命压抑着震动不已的声音,尽可能平静的提问。

「莫尔汀猊下,您为何要计划暗杀自己?」

我和莫尔汀,两人之间弥漫一股冰河般寒冷的宁静。

枢机主教长高雅的微笑完全没有一丝变化。

只是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欣喜。

「居然连这点都发现了。这可真出平我意料之外。」

「这是从推测中设下的陷阱。还有,不必刻意假装掉入我的陷阱没有关系。我会发现到这个地步应该也在您的预想范围之内才对。」

「本来想依约老实告诉你的,可惜演变成如此失态的说法了。」

对于我的答复,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的笑容却一点都没有消退。

「我很在意你的思考脉络,你是怎么想出解答的?」

出现在我心底的不是恐怖,而是畏惧。

我鼓舞着自己逐渐却步的心试着说下去。

「暗杀者们对猊下的行动太过了如指掌了。甚至在七个替身混淆视听之下还能掌握机密会谈的时间和地点。这不得不让人想到是否有内贼私通。」我反证自己的推理。「但是,他们却不是选在祭典途中或停留在饭店的时候下手,而是挑我和吉吉那跟同盟国攻击型咒式士都在场,护卫最严密的时候发动袭击。即便如此还是以失败告终,而且还如您所望一举清除了政敌与对龙皇国有所威胁的障碍。」

综合这些条件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总而言之,故意泄漏情报并在幕后操控时机导致暗杀失败的,就是您自己。」

面对我的指控,莫尔汀枢机主教长一脸泰然自若。

「很遗憾,严格来说你的推论并不算正解。」

莫尔汀眼镜下的瞳孔闪着冷光。

「内贼并不是我。」他像是要侧试我的反应一般,刻意地缓慢说着。「是嘉优斯你的老朋友,赫洛迪鲁哦。」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烈风撞击着已经离开窗户旁的我。我踏出一步支撑住差点弹飞的身躯。爆炸声足以撼动整间医院。

眼前的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只用手指整理了一束被吹乱的浏海。他无视于突发状况,缓缓走近窗户。

没有任何人在的停车场外.一部车熊熊燃烧。

我的损友,赫洛迪鲁一等咒式秘书官正坐在那台燃烧的车里。

车子再度爆炸。车顶被炸飞,拖曳着火苗的零件掉落在停车场。医院的病人和护士、医生们大声尖叫。

大火冒出浓浓黑烟,车子只剩下焦黑的轮廓。

「骗人、赫洛迪鲁死了赫洛迪鲁才是背叛者?」

我对好友突如其来的死亡感到一片混乱。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的爆炸,应该是赫洛迪鲁带给嘉优斯的水果和花束造成的吧。」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对定格在窗前的我说。回头一看,中年圣职者正啃着苹果,那似乎是和赫洛迪鲁带来的东西对调过来的。

「真相总是无趣且平庸的。」

找不到水果刀的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干脆直接啃起苹果,他说道。

「我可没有品尝装有高性能水果的闲情逸致,于是就中途调换过来了。让赫洛迪鲁尝尝他自己带来的礼物滋味。这还真是刺激的口味呢。」

莫尔汀边听着慌张的人们所制造的混乱背景音乐边说道。相较于他的一派悠闲,我还是无法正常思考。

「为、什么。赫洛迪鲁他没有背叛你、背叛我的理由啊?」

刚说完我就惊觉到答案。莫尔汀像是看穿我的内心般点点头。

「结果,赫洛迪鲁还是没能忘却,拉贝多迪斯七都市同盟所造成的未婚妻的死。只能说是因为复仇冲昏头了。」

莫尔汀口气带着遗憾,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赫洛迪鲁刚进入军部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是最激进派的古兹雷古统合幕僚次官的走狗了。假装反对军部而接近我。军部对我虎视眈眈的消息,基本上也算是事实。」

莫尔汀语气平淡地告诉我。

「我假装上当信任他,让自己这边的情报流进激进派,诱导对方采取行动。本来就是为了牵制敌人而暂时养着备用,既然丑角的戏份已尽,也只好尽快让他从舞台上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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