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必要杀他吧。」我悲痛欲绝。「应该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啊!」
「赫洛迪鲁为了除掉稳健派的我,不惜连好友嘉优斯一同杀害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哦?」
没有反驳的余地。也救不了赫洛迪鲁。莫尔汀将身体深陷椅背。
「事到如今,赫洛迪鲁会和殉职的护卫们一起,被视为暗杀悲剧的牺牲者发给遗族年金。而且,还将更进一步成为排挤激进派的追究理由之一。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我,他不得不走上绝路。」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将真相串联起来。
「然后,嘉优斯所说的真相稍微有点偏差。只有操控赫洛迪鲁的话,危险性太高了。」
「是吗」我的想法还太嫩了,要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形。「也就是说,暗杀者本身,也是您的」
「没错。暗杀的甲贺忍者也是我的人。十二翼将其中一名萩菈索.欧柏托.甲贺,我让他隐藏身分刻意接近激进派。忍者的各大流派分布在整个大陆,不容易被怀疑。再说,若不控制住暗杀者本身,也无法阻止冲突发生。」
莫尔汀带着微笑坦承自己的恶作剧。
「接着我利用萩菈索煽动胆小又光说不练的激进派。咒式狙击手布雷南堤不过是掩盖掉我单派出萩菈索的气息,以及增加紧张感和写实情境的赠品罢了。」
莫尔汀加深了笑容。
「送我归天的暗杀计划,自始至终都是我一手策划,顺利安全的以失败收尾。」
我被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的气势彻底压倒。这些阴险的计划付诸言语陈述出来,实在太可怕了。
「为此不惜让萩菈索等旗下的甲贺忍者和我们互相残杀,甚至让护卫送命是吗。」
莫尔汀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圣职者一样。
「送死是忍者的分内工作之一。护卫们也是一样的。少了死亡,事件就欠缺真实性。没有被害者也无法葬送灭国的激进派。」
坐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名人类。不管怎么看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但正因身为人类却做出这些事来,才让我打从心底感到恐惧。
「关于和平会谈,我已经向神,还有死去的双胞胎哥哥亚斯艾里欧发过誓了。而忍者和护卫们的死我也要负全责。即便能拯救更多的性命,我也知道这是不会被原谅的。」
莫尔汀认真的告白。
「这是战争。战争之前的战争、避免引发战争而挑起的战斗。我对这样的战役并不感到厌烦。」
坐在眼前面貌平凡的中年男子让我感到恐惧。
一切事情的始末都掌握在莫尔汀枢机主教长手里。
无论在哪里,杰农和有关人等都安全无虞,而不管发生什么,莫尔汀都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不论是赫洛迪鲁或激进派,都照着莫尔汀的剧本走。我和吉吉那不过是其中的小配角,被编列在死亡行列的其中一人罢了。连身为己方的七都市同盟也只是担任其中一个角色而已。
莫尔汀微笑着。
持续微笑着。
找不得不开口。
「故意牵扯到我们的理由是什么?让阿兹.毕达议员泄漏情报,引诱七都市同盟退至达耶夫线,皇国会给你什么好处?」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缓缓举起右手。
「雇用你们的第一个理由,是为了让背叛者赫洛迪鲁以为自己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有个让赫洛迪鲁产生可以自由运用的错觉的棋子是不可或缺的。」
他扬起戴着戒指的食指。
「第二,加上嘉优斯和吉吉那这些外人,整起事件就会得到第三者的证词。有了真正感到惊讶的人,才能增强真实感。」他又举起中指。「第三,经赫洛迪鲁证实,嘉优斯并非敢违抗国家极权的蠢蛋,更不是个勇者。」
他的无名指和小指相继举起,最后握起五只手指。
「至于最后的理由和皇国支付的代价先保密,敬请期待下回揭晓。」
「真是无比复杂又没有意义的策略啊。」
「这是我的兴趣嘛。穿穴在人与入之间的背叛与阴谋、斗争与死亡。以及爱情。你不觉得很戏剧性吗?」
我的背脊不寒而栗。
被莫尔汀的阴谋剧本卷入的人们,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以登场人物步上舞台。那份爱恨情仇,也只是剧本事先配置好的情节罢了。
「要是我说出一切会怎么样呢?」
「什么也改变不了,再说嘉优斯也不会为了没意义的事赔上性命。」
完全没有证据。利益隐藏在本人遭假暗杀的大义名分之下。即便我去告发以和平为名的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大概也会被认为是奇迹复活的我在胡言乱语吧。
告发不仅仅会造成国家混乱。对我个人画百,也可能给吉薇带来麻烦。
「我不仅要看紧哲贝伦龙皇国,也要看顾伍戈多大陆,以及这整个星球。」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补充说明自己的权力所在,正因如此,莫尔汀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不只我个人的命运操纵在他手中,连哲贝伦龙皇国、伍戈多大陆,甚至整个星球都是他的游戏场。
必须要有人杀了他。即便他可以被称为是救国英雄,也不能让这种人活下去。
我的右手从窗边移开,紧握成拳头。对方既不会使用咒式,也只是个弱不禁风的中年男子。我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徒手便能够解决他。
我非得这么做不可。
但是,我却连一步都踏不出去。
整桩事件的连带影响力实在太可怕了。我的一念之间也许会影响到历史、或某些我所不知道的事物。一想到这点我不住犹豫起来,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铿锵一声。
我抬头一看,才发现房门已不知在何时被打开。从门间的阴影可以看见一只握着魔杖剑的右手。
刚才的声响是隐藏在门后的攻击型咒式士收起佩刀的声音。
我差点忘了十二翼将的存在。既然已经决定葬送赫洛迪鲁,像莫尔汀这样思虑周到的人,不可能没有随扈便只身前来。
「是否和你所迷惘的相符呢?」
隐藏在门外的武士恐怕是为了阻止我轻举妄动的行为,才故意发出那阵声响的吧。
「真要说估计错误的一点,就是嘉优斯和吉吉那的能力比我预估的还要更强大。」莫尔汀吐了口气。「照我的预定流程是你们其中一个人死亡,另一个活下来的人则感情用事责怪激进派。在忍者全军覆没前我完全没想过你们两个都会活下来。」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注视着我。银框眼镜底下的眼眸,有着深思熟虑的色彩。
「我和你在思考方式上有些相似,却又背道而驰.我对你很有好感。或许正因如此才挑选你为观察者吧。」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的一宇一句伴随着寂寞的笑容飘落在病床上。
但显然他并不期待我的回答,他只是从椅子上站起。轻轻地举起右手代替行礼,走向病房门口。
「您知道艾里达那祭典的意义吗?」
阴谋剧作家的脚步停止,而我没有回头看向他。
「是指遭到吟唱少女艾里达那所陷害吧。」我想了一下后回答。「单从表面上来说,表示为了目的将手段正当化的悲哀现实。不过,你想说的是另外一个意思吧。」
「对。」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直率地断言,道出讽刺的事实。
「我的意思是你的所有行为,某人都看在眼里。」
「这答案真不符合你的作风呢。」
他简简单单用一句话就否定了一切。我的话对莫尔汀起不了任何作用。
「那么,我再告诉你另外一个意义吧。你之所以待在吉吉那身边的理由。」
我和他的对话竟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的话题。
「那是因为,他填补了你所欠缺的部分。恐怕你不管和谁交往,都是采取这样的态度吧。那也是你无法理解所谓的某种欠缺也是种断绝的事实。」
莫尔汀的话语掩埋在病房的空气里。
「给你个老年人的忠告,将欠缺掩盖在缺陷里,什么都掌握不到。不,这样一来你大概连手都不会伸出去吧。」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莫名奇妙的话语只说了一半。
「分析本身不存在意义。告辞。」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转向房门,但他像是又想起什么一般伫足在门前。
「我和你或许有某种缘分。」声音从背后传来。「应该很快就能再见面了吧。」
「你这话甚么意思?」
莫尔汀没有回答。唯有一只手从阴影伸出,安静的关上门。
我轻轻以背倚在窗上。与莫尔汀的对话让我觉得极度疲倦。
面对莫尔汀枢机主教长时,无论是咒式呼唤爆风烈焰、放射巨雷,或挥舞魔剑的咒式剑士力量全都无用武之地。
我在一个聪颖伶俐的人面前惨败。
我的后脑勺碰触着窗缘。窗外,赫洛迪鲁还在烈焰里燃烧着。
一直到现在才听到救护车及警车的声音由远而近。
「嘉优斯,你真的已经可以出院了吗?医院外面好像发生爆炸了你没事吧?」
吉薇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将我的忧虑一扫而去。我轻轻微笑。这不是自嘲的笑容。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步出医院大门。
停车场周围除了病人和医院相关人等,还多了一群围观的民众。在群众的对面升起一阵黑烟。消防人员从消防车里跑出开始灭火。警官们制止着看热闹的人接近火场。
莫尔汀和引发sao动的火灾现场,以及不断向前一探究竟的民众背道而行。
枢机主教长的左后方,有个彷佛影子般的人影随后跟上。他穿着黑西装黑皮鞋,以男人的标准看来是稍过纤细的背影。
「主公大人,有问必答实在有些过分了。」
背影纤细的护卫压低嗓音说着。
「萩菈索就是缺少了点玩心呢。我说的话要是能让嘉优斯感到懊恼,不是挺有趣的吗?」
「要忍者理解只是玩玩的游戏简直比登天还难。尤其这次牺牲了不少我旗下的人。」
「诚然如此。对了,什么时候可以品尝到妳亲手作的料理呢?」
「差不多快完成了,这次为了猊下特地将食材运到艾里达那来。」
「真是令人期待呢。」
「请您认真一点工作。」
「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是吗。不过可不能忘记随时保持快乐的心情哦。」
枢机主教长和护卫轻快的走着。穿过空地,步入小巷弄。一部和赫洛迪鲁开来的不同,回程专用的大型轿车停在巷内。莫尔汀的视线看着一只慢步前进的野猫。
枢机主教长的表情沉稳。
「真是庸人自扰。」
萩菈索正要打开车门,莫尔汀的视线穿过门扉看往别的方向。
视线前端。轿车前方的路上,站着一位甚至连影子都绝美无比的男子。
对方有着钢铁刀刃般的发色与眼眸,他正是高傲的屠龙族战士吉吉那。
吉吉那踩着稳健的步伐向前迈进。他的内心没有一丝动摇,莫尔汀直盯着越过门扉而来的吉吉那。
「你大概以为咱们很好利用吧。」
「难道你事先就算准了我会来这里吗。原来如此,真是意外呀意外。或许你比眼镜兄还敏锐呢。」
莫尔汀一脸佩服的向蔌莶索说明。吉吉那没有停下脚步。
「那个愚蠢的嘉优斯,更蠢的是他在中途就发现了你的计划还视若无睹。」
吉吉那没有停下脚步。萩菈索正想出手,却被莫尔汀阻止。
大道上,极限战士与普通人类正相互对峙。而吉吉那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那个男人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聪明。他不过是单纯为了祭典和糖果崭露笑颜的少女,还有想要相信你补偿替身的信念罢了。」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完全没有恐惧或退却,他只是默默透过打开的车门,淡然地响应吉吉那的话。
「感谢你的这份顾虑。」
「不过只用这点酬劳就想雇用我根本不够。」
吉吉那的眼光瞬间变得狰狞,举起他那彷佛从大理石而生的美丽右手。
「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但你太危险了。至少让我取下半颗首级吧。」
压迫着道路的杀气瞬间膨胀。横越过去的野猫发出悲鸣逃跑。
萩菈索瞬间做出反应,她拔出挂在腰际的魔杖刀,冲到主君面前。吉吉那的右手消失,却在下一个瞬间出现刀柄与刀刃结合的屠龙刀,吉吉那毫不犹豫地向前突进,与忍者的刀正面冲突。
强烈地金属冲击声回荡在空气之中,首先被这波冲击弹开的是魔杖刀。
吉吉那乘胜追击,他举起屠龙刀奋力向前一砍,为了护卫重要人物而强化过的车门便如同纸片般一刀两断。
车门掉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重的击地声。
这一把连装甲车都能轻易斩断的屠龙刀,停在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的喉咙前。
并不是吉吉那有意放过莫尔汀枢机主教长,而是即便吉吉那使出浑身解数,他所挥舞的巨大的刀刃也只能停留在莫尔汀的喉前轻震。
但当这把刀锋一碰触到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的喉头,他受到压迫的肌肤立即泛红。
吉吉那的刀彷佛被巨人的手给挡住一般,无法动弹。
「等同龙族的高位咒式千涉结界,是吗?」
吉吉那侧脸尽是惊愕,手中的刀锋被缠绕上细微的紫色电光。
莫尔汀报以幽雅的微笑。
「虽然你的确是咒式高手,但竟然认得优坎的结界,确实可怕。」
莫尔汀感叹着,他脸上的表情毫无惊恐,反而彷佛更早受着冰冷刀刃的触感。
「这其实只是单纯的空气压力。只不过是施加以数百吨的压力。」
莫尔汀的眼眸望向艾里达那的天空。
「真正的问题是,即便我的人头还没被你砍下,但你也碰到了我的喉咙。这是你的实力太过高强,亦或是优坎对我的恶作剧呢。」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将视线放回吉吉那。狂战士与枢机主教长正面交锋。
「你只取我半颗首级,是想作为警告吧?」
莫尔汀说着,完全看穿吉吉那的心思。
「你和嘉优斯一样,都知道夕阳西下的龙皇国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也因此你在迷惘的瞬间拔出了警告之剑。」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像是在采求自己的内心般,缓缓闭上眼睛。
「察觉到危险的共计二人。不过,采取实际行动的却是吉吉那。唉呀呀,无论思虑多么周密的对手都能一一骗倒,但碰上直觉思考的人真是没辙呢。」
这一大段说词听得吉吉那咬牙切齿。
「我讨厌就这样半途而废的人类。不管是你或嘉优斯,都只是为了侧试自己的性命能发挥多大效果而做着同样的事。」
吉吉那收回刀刃,并在瞬间折迭好放回背上,随后只用了脚部的力量,大幅向后方跳跃了几步,轻而易举躲过前方追过来的几支忍者的利刀。
萩菈索随即挡在主君身前。吉吉那被削断几根浏海,断落的发丝掉在柏油路上。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妳就一直盯着是吧。我本来以为能完全躲开的,妳动作遗真快。」
吉吉那感叹似的用左手拨弄着被削断的浏海。目光又回到莫尔汀枢机主教长身上。
「屠龙族以外的事情我都不清楚。这只是用来回报你将我们卷入无聊游戏的代价而已。」
莫尔汀露出困惑的表情,接着开口。
「看来你也不打算自己了结这件事。」
「废话。」
「你还不了解自己。乍看之下你对万物都握有主导权。但事实上是你依赖着各式各样的事物吧。」
似乎是被莫尔汀枢机主教长说到痛处,吉吉那挑了挑眉。
「无聊,文字游戏你自己到地狱去玩。」
语毕,吉吉那便转身背对着两人走出巷弄,最后消失在街头转角。
艾里达那街头,再也看不见危险的袭击者的身影。莫尔汀右手抚着喉头。
「真是耐人寻味的组合呢。」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看向仍在警备中的忍者背影。
「萩菈索,妳有办法杀了他吧?」
「若是您命令的话,即刻执行也没有问题。」
尽职的忍者纹风不动的回答。
「但我是指趁虚而入的暗杀情况。我可不想用决斗对手的身分,面对面以剑技一决高下。」
她纤细的手指紧握着魔杖刀。
「刚才接下那一击所造成的颤抖,到现在都还没停下。」
「嗯嗯,忍者的确不擅长正面对决呢。」
莫尔汀一脸高兴的说道。
「顺道一提,刚才萩菈索倒是有些放水了。」
「我并没有放水」
「无意识之下的放水。」
莫尔汀指着她胸前。上面有个银线缝在衣服上的超小型通信器运作着。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迎向结局的计划了。准备和饵贪玩玩,迎接客人的活泼孩子们到达的时间也快到了吧。」
莫尔汀枢机主教长的眼神越过艾里达那的市街,望向遥远的某个地方。
透过收信器的传达,女人和两个影子点了点头。
离开枢机主教长约十几分钟,吉吉那出现在病房门口。
正好在我和吉薇一起咬着刚切好的苹果两端的瞬间。
三人的视线面面相觑,刚好形成三角形的边。我的体内温度降到冰点,相反的吉薇脸上温度急剧上升。
壮大的寂静支配了狭窄的病房。
不知为何吉吉那却带着些许杀气,像是甚么都没看到一样,径自走到莫尔汀坐过的椅子上左下。
「不用在意我,你们继续吧。」
「怎么可能!」
我因为太难为情而放大音量。吉吉那的眼神浮现些许惊讶。
「怎么,你还知道这情境在某方面算是冲击画面嘛。」
吉薇专属于亚尔利安人的尖耳朵浮上红晕。
「我、我得出去让耳朵晒点太阳、光合作用一下才行!」
吉薇语无伦次地冲出病房。看着她全力疾奔,跑不掉的我只能在病床上惨叫。
「啊啊,在这最最糟糕的时刻出现的讨厌家伙到底是谁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吉吉那这个名字!」
我的脑里迅速寻找如何让吉吉那这个名字永远消失的方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我摸索寻找着应该放在床边的魔杖剑。
吉吉那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伸手拿起枢机主教长放在桌上的探病水果。并精确地挑了颗最贵的,连皮都没剥就开始啃。
这就是吉吉那找人麻烦的七大特技之一!其实他找麻烦的特技可能超过七个,但要是一个个数起来,很可能会多到我的精神会先崩溃。
吉吉那左手拿着高级苹果,边啃边看着病房的门。
「那个女人真有趣。」
「为了吉薇的名誉我话先说在前头,平常她可是个好女人。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
吉吉那轻轻笑着。我还是很在意她和吉吉那在图书馆里聊过的详细内容。
「别说了,倒是你居然还活着啊。」
「和你热切盼望的结果不同是吧。我的身体复原得很快。剩下的就是精神上的疲劳了。」
「是吗。我倒是早就痊愈了,已经开始处理事务所的工作了。」
吉吉那分明和我受了相同的重伤,我只能说他实在是太健康了。
和我负责身在远距离发射攻击型咒式的后卫工作不同,必须承受对手咒式再斩杀的前卫咒士那份顽强,实在是愚莽过人。
「你这家伙活过来,真的是太好了。」
吉吉那的嘴上这么说,但他看着我的视线,却没有含任何一点亲切婉约的温柔元素。
这真是非常令人反感的预感。我好像忘了某件事,于是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得更长,抓紧魔杖剑的剑柄。
「呃呃,以吉吉那当作狙击咒式的诱饵,那只是个战术而已哦?」
「我可没忘记你骗了我一千一百一十圆。」
吉吉那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的右手放上挂在腰际的屠龙刀刃柄。
「已经死了的话就算了,既然你还活着那也就另当别论了。」
「哈哈哈,你真是做出一个最糟糕的结论了。」
「我和你相处可久了,不用这么客气!」
屠龙族边说边将手绕到背后。连结刀柄与刀身、拔刀落下。
我握紧魔杖剑,两手举起。屠龙刀的刀刃连鞘一起砍下。刀鞘碎裂,刀身相互碰撞,病床四只床脚不住震动。
我两腕麻痹,隔着迫在眉梢的刀刃,凝视着对面的吉吉那。
「那个、吉吉那先生?现在这个、真的是认真的、想要把我给做掉是吧?这该不会是那个吧?比方说摇动铅笔就会以为它会弯曲、或是在相同的在线加箭头看起来长度不同,这一类眼睛约错觉?」
「我是认真的。尤其刚刚发生了件令人很火大的事,只是想把主因排除掉罢了。」
吉吉那的眼睛燃起地狱的业火。单手握着根本没有施加多少力气的吉吉那刀刃,就已经彻底压倒用全身力量撑住两支手的我。
巨大的刀锋一点点、确实地接近我的额头。吉吉那漂亮的啃食左手拿着的苹果,他嘴里仍咀嚼着果皮。
「放心吧,现在这把涅雷多的刀刃,可是使用天然素材制作的油重新磨过,相当环保的锋利刀刃哦。这样你就可以安心被砍死了对吧?」
「怎么可能!」
我大声喊叫。
「比起什么天然制作,你也对我好一点吧!好歹我也是你的搭档不是吗!你怎么能杀了大陆上少数不和吉吉那为敌的人类!」
「这么做会让我的心情变好啊。」
「然后呢?和委托人交涉或经营事务所之类的麻烦事要让谁去做?」
「啊。」
「你刚刚啊了对吧!而且这种事情还需要想才会知道吗?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啊?」
「没啦,一想到可以干掉嘉优斯这么开心的事,就没空考虑之后的情况了。嗯,眼前的快乐才是我最感兴趣的。」
「哇对于干掉搭档这种事感到目眩神迷,我保证天底下只有吉吉那这个人了啦。」
说出这种脑袋短路也该有个限度的蠢话之后,吉吉那总算收回屠龙刀。但脸上不知为阿却露出一副可惜的神色。
「没有个打杂的的确有点麻烦。况且春分的时候还有税务要处理,暂且留你一命吧。」
「居然还只是暂且留我一命啊。而且只到春天也太短了吧。」
我也把魔杖剑放回窗户和柜子中间。换抓了支木棒拿在手上。
「不过,吉吉那到底是靠什么在社会上生存的?」
「直觉。」
我被吉吉那自信满满的回答打败。
「虽然我想围绕你身边的女人会帮你打理好一切,但还真亏你活得下去啊。」
我实在无法想象吉吉那洗衣服或做菜,做家事之类的画面。
「我改变心意了,还是给我砍一只手好了。」
吉吉那的屠龙刀再度化为巨雷斩下。和预想的一样,我举起手里抓着的木材。吉吉那的刀刃砍到一半停止。以惊人的反射速度和自制力阻止自己切断目标。
「这、这这这、这是!」
「怎么,这不就是放在事务所,吉吉那钟爱的椅子西露露嘉吗?你该不会忘了吧?」
嘴巴像缺氧的鲤鱼般张张合合,吉吉那整个人倒向后方。刀刃抽出西露露嘉的脚座,落在病房的地板上。高亢尖锐的尖叫声在吉吉那内心深处响起。
大概是吉薇担心吉吉那把身体还很虚弱的我干掉,才特地从事务所拿来的,倒是真的救了我一命。吉薇,妳太棒了。
吉吉那的表情陷入混乱。
「这、这是件多么高尚的艺术品!西露露嘉的脚受、受伤了!」
「就是啊真是糟糕呢。砍坏她的穷凶恶极大坏蛋是谁啊?唉呀呀?意外呀意外,凶手就是吉吉那耶!」
吉吉那大理石般的雪白肌肤更趋苍白。
「让我教敦你屠龙族的复仇法,我要把嘉优斯藏匿猥亵存储元件的地方告诉吉薇妮雅。然后恭喜你.接着是收据大展览!」
「你最好哪个都不要做!」
「放心吧,作战早就结束了。」
吉吉那挤出威风凛凛的得意表情,随即便倒在地上。
wo靠着病床也忍不住感到一阵晕眩。算了,这就算平分秋色吧。
我从病床上起身,穿上平常的衣服,我想我还是快出院,病床就留给吉吉那吧,我小心翼翼地把吉吉那好好地放到床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