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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第六章 应该守护的(1 / 2)

 身体上的伤能用肉眼判断。

但心灵的伤却是无法用肉眼确定的。只有本人不,有时候连本人都难以掌握。

昏睡的华鬼总是伸出手,彷徨地寻找着什么似的。这时候神无就会握住他的手。想到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求助,那种悲伤就让神无痛彻心扉,眼泪也忍不住落下来。

几个小时后,华鬼的呻吟声终于变得稍微平稳。那优越的自我治愈能力让人惊叹,虽然持续高烧,但起码算是越过一道坎了,神无松口气,拿着脸盆走出房间。迷路了好几次,总算走到厨房,拿了点热水,再次边迷路边往华鬼的房间走。华鬼还在沉睡。但似乎跟她外出时有所不同。仔细看看,原本放在被铺上的兔子玩偶位置改变了,被放在枕头上。那从被铺中探出来的手,可以推测是华鬼把兔子放在枕边的

那平常绝对无法看到的情景让神无不由得微笑,华鬼像把脸凑到兔子玩偶身上一般沉睡着。

因高烧而沉睡的他,让神无联想到可爱这个词。她慌忙摇头甩掉这种荒唐的想法。打开毛巾放金脸盆中,确认了温度,再把另一条毛巾放进去。面对意识不清醒的人,在不触碰其伤口情况下为他清洁身体。更换新浴衣并不是容易的事。尤其神无的体力跟腕力都比正常人差。但她不想把这事交给别人,于是深呼吸一下,来到他身边。

掀开杯子,热气扑面而来。也许这样的热度是理所当然的,但浴衣被汗濡湿的程度远超想像。擦汗、换衣服、换被子、一系列动作都需要大量的水。

她边想着,边揭开他衣服,华鬼的身体突然颤抖,炽热的手腕放到坐着的神无脚上,迅速抓住她的衣服。

华鬼?

吓一跳的神无注视着他,一直高烧不退的男人似乎没睁眼的征兆,而且还呈现出一副安心入睡的神态。神无慢慢地、恋爱地抚摸着他的头,想到冷空气会跟高烧一起夺走他的体力,便试着拉开他的手腕。但他完全不为所动。于是她就想到压他的手腕,却反而加重了他手腕的力道,让她狼狈不已。

他不送开手腕根本没办法给他换衣服。她看看急救箱。急救箱中有剪刀。虽然很犹豫该不该剪掉衣服,但这样下去会让他伤势加重。想到为了止血死命按住肩膀的他,神无探出身子,揭开浴衣的带,摸了摸汗湿的浴衣。

这是不是太奇怪了,她把手放到华鬼肩膀上,歪着脑袋想,突然房间的纸门传来激烈的声响。

不知有没有用,这药

粗暴地敲门后,手持茶色小瓶子的忠尚拉开纸门,又马上关上,然后再打开。

我会让其他人别靠近。

忠尚以极度认真表情诉说着交给我吧,神无吓了一跳,知道自己确认华鬼伤势的动作招来误会,脸色一片赤红。

不是的

神无慌忙解释,但在她说话之前门就关闭了。忠尚肯定是误会了。神无慌张站起来想要解释,脚被华鬼抓住,害她一时失去平衡,整个人趴在榻榻米上。看来动不了了。

神无叹息,重新坐好,看着在华鬼手中的脚踝,感到烦恼。多用力也无法拉开华鬼的手。思考着要怎么办时,不知不觉就轻抚着华鬼的手。那种轻柔的动作让他力道有所缓和,这样就能追上忠尚解释了,神无把脚从他手中抽出,站起来。才踏出第一步就发现华鬼身体跟着仰起来,她赶忙转身握住他的手。

但他挥开了神无的手,自己站起来,盯住地板某一点。

华鬼?怎么了?

神无想着该逃走还是该留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华鬼只是盯着某一点,只是站着。神无奇怪地打量他的脸,发现他的瞳孔平没有焦距,再回头看看纸门,确认目前的状态是安全的。还是趁华鬼再躺下前给他换衣服比较好,神无走到他身边。

我给你擦汗,然后换上新浴衣

不知道他有否听到,神无递出浴衣,华鬼的视线稍微动了动。因高烧而焦距模糊的瞳孔来回看着浴衣跟神无,然后伸手拿过浴衣,小心护着行动不太利落的左肩,让人意外的乖巧地把身上的浴衣脱下来。但似乎没办法完全理解神无的意思,只是张开要换上的新浴衣。神无慌忙拧干毛巾的水,边说明边递给华鬼。正当神无怀疑他是否听到时,华鬼接过毛巾开始擦拭身体。

神无尽可能低着头从华鬼手上接过毛巾然后浸入热水清洗,再交给他。虽然跟预料的情况大大不同,但华鬼能自己动实在太好了。暗自松一口气的神无,为榻榻米上那外衣跟内衣尴尬不已,耳根通红地拿起衣服递给华鬼。华鬼没说什么只是按照她的指示行动,换好衣服好就摇摇晃晃想要钻回被子里去了。

神无阻止他的行动,把给自己准备的被铺换到他睡的位置,然后再让他躺下。虽然还想要处理他的伤口,但不知道是否有意识的华鬼无法忍受长期站着吧,因此她只能放弃换药的行动了。

钻进被铺后,华鬼陷入沉睡状态。毒素影响还是伤口影响呢,他始终高烧不退。摸了摸他的额头,神无判断该让他降温,于是拿起换下来的衣服走出房间,被聚集在房间门口的忠尚的新娘们吓一跳。

换好衣服了?

我们没其他意思的,只是来看看情况。

嗯,其实我到庭院有工作,就想着顺便过来看看你。我不是在担心你哦!

反正我们有空,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吧。

她们边戒备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看到她们的样子,神无的表情缓和下来鞠躬。

没问题的,谢谢你们。

说完,想起要晒干被铺还有需要准备冰袋给华鬼退烧用。神无鞠躬,拿着换洗衣物和被铺,想要寻找能晒干衣物的地方。但被子比想像中重,让受伤的脚无法支撑,整个人往前倒。

危险!

几个女人大叫着支撑住神无倾倒的身体,其他女人从神无手上抢过被子。

要晒被子吗?衣服我们给你洗了。还需要什么?应该是冰袋吧?

放冰的东西就在橱柜的里面。你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带点吃的来。想吃什么?

聚集在房间前的新娘们包围住神无,神色认真地询问,神无紧张地回答后,新娘们点点头就走出房间了。

大家,被忠尚大人发现就会骂我们了,要安静点鬼头的神无,后面那个人,你先让他睡下比较好。

神无吃惊地看着四散的新娘们的背影,发现华鬼站在背后,赶忙走过去。应该睡着了的他,现在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神无干净把华鬼带回被铺中,使他睡下,然后对着纸门深深鞠躬。

被打得很惨呢。

光晴捡起丢在水羽身旁的衬衣,看到上面的伤痕,丽二苦笑。衬衣上皆是赤红的血花,裂开了好几道口子。尤其是心脏附近的痕迹比其他地方要深得多。

傻瓜也知道拿刀的疯子有危险拉不开距离呢。

水羽不高兴地回答,不甘心地别开脸。虽然避开了多次攻击,但对方的能力不弱,以速度见称的他也难免受了几刀。即使说用惯了武器也不可能让水羽陷入如此苦战。

作为鬼头庇护翼的水羽,没能击中响一下。

那家伙,身体机能比我想像中好。

不甘愿承认响能力的水羽坦白地对两人说出自己的观感。虽然雷雨一战时已经有这种感觉,但一对一果然还是很吃力。他的能力跟他们并不相当,而是

原本他就是三翼候选者。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操纵情报的男子,得知了原本被隐藏的候选情报淡然说出来。

三翼候选?他吗?

原来如此,他就是五个人选中的一个,够强的。那家伙的庇护翼功夫也不错,但不成问题。

水羽点头,光晴沉默。那种绝对能力差距的感觉,跟面对华鬼时产生的太相似了。堀川响候补的也许不是三翼而是更高的位置吧。尽管心里觉得疑惑,却无法用言语顺利表达出来,水羽表情复杂地叹息,看向休旅车,却无法用言语顺利表达出来,水羽表情发杂地叹息,看向休旅车。车内的桌面上放着从响庇护翼手上缴纳到的刀子。跟在学校射向神无的类型相同,涂抹着同种毒素。

华鬼中的毒也许非常厉害。

光晴脸色大变。

中毒?

嗯。他守护着神无,没让她被箭射中。连肉带血地把箭ba出来,但毒素应该即时反应了。华鬼似乎失去了意识。

守护住了,真是乱来的家伙。

光晴低语,粗鲁地挠挠头。

把自我意志跟本能放在秤杆上衡量,多数时是本能取胜。一直以来都想要杀死神无的华鬼在危急中守护着她,那肯定是他一直隐藏的本能。

以伪装来保护自己的鬼,过去曾经展露于人前一次的心灵碎片并没有消失只是隐藏于心底,等待时机再次出现。

现在已经无法相让了。

光晴的想法似乎跟水羽一样,丽二也深表同意。

是啊,不能把神无交给华鬼他们也这样想吧。

丽你的笑容虽然爽朗,但眼神非常认真呢。

是错觉吧。本来我的立场就尴尬,即使认真也对了,回到学校要调查一下辞职信的写法才行。

辞职信?

我辞掉工作的话,大家就是平等了吧?好期待呢。

脸上挂着奇妙笑容、架着望远镜的丽二的话让另外两人跳起来。水羽走到坐在大石头上的光晴身边,皱着眉头来回打量他们俩。

你该不会想做回学生吧?

是吗?

两人想到丽二穿上制服的样子,表情不由得一变。一直以来都以保健医生出现在学校的他,如果以其他身份进入学校,他本人也觉得怪异吧。第一,学生们都认定他是保健医生的情况下,学校不可能给予他学籍。除了教职员以外,其他事务员也是不可能的。原本学校就是看中他的医术,冒着风险把他聘到学校去的。

我否决。

是啊怎么办?

既然都是无法实现的,就别管了。

两人窃窃私语,互相点点头。无所谓地观察着大量情况的丽二,歪着脑袋看向水羽。

如果连肩膀的肉都剐出来的话,华鬼的伤应该很严重才对,但大屋的人很平静。就像是明知道有人监视也无所谓的感觉。

尽管大屋附近有未知的敌人,但大屋内的人还是安安静静毫无行动。听到丽二的问题,水羽悠然地以望远镜观察全屋。

寄居到华鬼家不久,他就马上发现这家庭的异常。生活了十年的大屋,即使是鬼头的住所却不是华鬼的住所,华鬼在家族中总是被孤立。一开始水羽对这状况深感困惑,但渐渐地也就见惯不怪了。

以前就是这样了真奇怪,因为华鬼是鬼头所以不能引起骚动吗?

华鬼是鬼头。身为鬼族之长的他,不应该依靠旁人,而是凭着自己力量生存所以忠尚严厉要求众人无论华鬼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手帮助。受到这句话的影响,华鬼心怀死的领悟生存者。

因为是鬼头?

光晴不由自主重复那句话,水羽点点头苦笑。过去,看到满身是血的儿子,忠尚表情不变地说出这句话。在光晴和丽二的注视下,水羽无法释怀地叹口气,明白自己说出的话是多么难以理解,转头看向森林。

远处传来干枯树枝细微的响声,森林营造出的安宁气氛中还有别样的色彩。那鲜明的颜色,是熟悉少年的不熟悉打扮。

雷太?

边摇晃着明亮栗色长发,边粗鲁地往这边走来的少女。为了不让树枝勾到裙摆,少女把裙摆提起来,那动作大胆得跟她可爱的容颜一点都不相称。

别摔倒了。

知道了。啊,水羽!

少女对后方怒吼后才发现水羽在场,马上绽放一抹如花笑容呼唤主人的名字,手却猛烈颤抖。声音跟容貌相差极远。不说话的话就是位美少女,但一说话就是朝气蓬勃的少年。

少女雷太看到站在休旅车前目瞪口呆的三翼,不由得皱眉,马上就察觉他们的意思,脸色通红。

这!这是工作!!

雷太后退三步,愤怒地吼叫。看到他的打扮,光晴爆笑。

哎呀真是看不出来。满可爱的哦?

我一点都不高兴。

本想要帅帅地保护好新娘的雷太,不安地走过来回应道。

风太跟他是同个打扮,两个人并排像人偶。

穿着忠尚庇护翼服装的郡司饶有兴味地对光晴报告,雷太眉毛倒竖。

如果我再高个二十公分就能跟郡司穿同样的衣服了!

那真是遗憾啊,我也想看看呢。

郡司夸张地耸耸肩,雷太不甘心地跺脚。因为外表关系,再加上可爱的打扮,身边的人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要潜入大屋就必须变装。大屋里面情况如何?虽然外表还是一片平静。

终于忍住笑的光晴清清喉咙问,雷太跟郡司互看了一眼,马上就严肃地看着三翼。

正因为必须报告给你们知道,所以我们才离开了岗位。

郡司的声音比平常更冷硬,光晴眯起眼。面对他无言的疑问,回答的认识雷太。

我也有些事必须亲自对水羽说。

什么?

感觉到雷太不寻常的气息,水羽简要地发问,沉默一会儿后,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请暂时让我们卸任。

跟三翼同样伺候上级鬼的庇护翼,接受选定后就任。被选为强大的鬼的庇护翼是一种荣耀,不需要任何特别的理由,庇护翼无条件服从主人的意志,若亲自开口要求卸任实在意外不,也许说例外比较好。

在主人允许下,卸任不当庇护翼的事情也是有的。尽管非常罕见,也不代表没有。

但反过来的话,可以说是前所未见般罕见。

卸任?

是,我们四个。

光晴看着两人,郡司以紧张且生硬的声音回答。比任何人都知道背板主人后果的鬼们,有点动摇地抿着唇叹息。

理由呢?那不如永久卸任。

水羽那严厉的话让雷太浑身颤抖。他悄悄抬起头,凝视着主人,像要控诉什么似的睁大眼睛,握紧拳头。

不是水羽的命令,我

是忠尚大人的命令。他对住在本家的全部庇护翼只有一个要求。

郡司以平板的声音接着雷太说下去。

守护鬼头和他的新娘。

郡司和雷太背后,被樱花树包围的大屋周边出现了无数的黑影。很多黑影朝四方散去,部分就转移到建筑物房顶。控制大宅四周的黑影,边保持一定距离边设置覆盖建筑物全体的机关,当死角位置也被取代后静止不动。

接下来没有得到忠尚大人许可的人,都是排除对象。

郡司的眼睛染上一层金黄色。

即使是三翼。

庇护翼的首要任务是拼死守护新娘光晴从郡司语气中感觉到一种讨厌的敌意,也无法再质问相爱去,只是安静地点头。

对不起,水羽,我走了。

雷太脱下假发,交给水羽,低着头快步走回大屋去。相反,郡司却是一脸沉着地鞠躬,然后跟随雷太身后走了。

看到那样的表情,也没办法解雇他们吧?

水羽的视线从远处的背影上转开,看着手上的假发。如果他不安得连声音都颤抖,那么就没必要服从从未曾宣示忠诚的鬼,即使认为那是正确的判断,也是能够提出kang议。但既然他们想要试试看,熟知以忠尚为顶点营造出的特殊空间的水羽也无法阻止。鬼头本家是不允许他人介入,完全孤立的世界,一旦融入其中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其一部分。

那也许不是道理。

水羽发假发放在桌子上叹息。

看来回程的目的地已经确定了。

只此一次。真是的。

水羽对苦笑的丽二耸耸肩,站在隔壁的光晴挠着头坐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忠尚大人的称呼方法不是太奇怪了吗?他们不过潜入去两天了,却似乎完全习惯了那边的生活了。

鬼族中即使面对自己上级也不使用敬称,若在名字后加上大人二字实属稀有。比起郡司要求卸任的事情,光晴更不能接受这一点,自言自语地抱怨者。

因为行动暴露了,反而被对方捉住痛处。

只会在称呼新娘时才加上大人二字的男人推测到,光晴靠在附近的树干上,郁闷地思考着。看到他那哀愁的样子,水羽无奈地笑笑,转向大屋。

华鬼父亲哈市第一次守护华鬼呢。

忠尚的庇护翼二十人加上新加入的四人,从四面守护着大屋。丽二微微一笑。

是妄撞还是过度保护呢?

水羽吃惊地看着他,沉吟附和着丽二。丽二的笑容更深刻。

我觉得他只是考虑到自己的立场,然后选择最好的解决办法而已。当然嘴巴上当然说是爱护孩子了。

怎么说呢。

不否定不肯定,水羽跟丽二互看一眼,想到那对剑拔弩张的父子不由得苦笑。

华鬼伤患康复前,那护身符还是有效的。

我不认为堀川响会善良到等华鬼康复再出手。他似乎打算趁华鬼跟神无在一起时进行攻击。

他有那么坏心眼吗?

原本低垂着脑袋的光晴听到丽二的话,猛然抬起头看向大屋。

我觉得有。如果他要个别攻击,应该早就出手了。现在华鬼无法行动,我也担心神无的安全,也许我们也潜入大屋比较好。

潜入?但是太起眼

不,没问题!马上去吧!?

光晴双眼闪耀着奇异的光芒,水羽不由得感到惊讶。要躲过忠尚的庇护翼耳潜入大屋的确很不容易。

今天无法打破他们严防的阵势吧?

那就明天!

光晴说,身体探进休旅车一会儿,满脸笑容地回到他们身边。

他手上拿着潜入大屋借用电话时使用过的大纸袋。光晴把东西递给一脸不可思议的丽二和水羽。

来,明天穿着这个出发!

那是一件点缀着众多蕾丝的可爱洋装和一件高档的女用西装。

经过跟华鬼庇护翼一战却毫发无伤,持续监视大屋的响,冷然地看向手腕受伤的由纪斗和脸容瘀肿的律。响跟水羽战斗的地方,有几棵树倾倒了,地面也多了几个窟窿。

响毫发无伤的样子,显示出他一如传闻的实力。

能动吗?

被响一问,由纪斗动动肩膀,确认伤势。虽然跟三翼战斗时负伤了,所幸不算太痛。

我没事。律呢?

没事。

为瘀肿脸庞冷敷的律简单回应。全靠涂毒的刀子,成功阻挡了丽二跟光晴的脚步,但无法让有着隼之名的少年停下来。响对他们寄予厚望,然而他们却没有完成任务,由纪斗和律羞愧得无法直视响的眼睛。两人早就有被斥责的觉悟,紧张不已,但响似乎沒责备他们的意思,只是俯视着大屋。

然后,轻轻喊了他们一声。

两人不解地跟随他的视线,望见一个壮年男子正转向他们这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越过樱花树丛朝他们靠近,两人身体自然戒备起来。

来者是华鬼的父亲忠尚的庇护翼首领渡濑。不理自己的地位身份,丝毫不感觉羞耻对最下层的鬼屈膝效忠的随和男子。

想在这里开战吗。

说着,响悠然地笑了笑,把手伸向由纪斗。由纪斗把折刀给他,壮年男人预测到他们意图似的停下来。

想见血的话,我不会客气。

雕刻品一般的脸上挤出一个让人感到恶寒的美丽微笑。这男人不会让私人感情影响到自己吧,由纪斗心思复杂地看着响。连面对唯一应该能使他一直动摇的新娘,也丝毫不见堀川响的怜惜之心。

有问题吗?

响揶揄地问,渡濑则轻轻叹息。

只是警告。接下来没得到忠尚大人许可的人将成为排除对象。作为我个人,不希望大宅附近发生任何麻烦事。

这样也算是鬼吗?

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好战。如果你明知故犯,我们也不会客气。

渡濑背后的樱花树丛中,隐约看到几条移动的黑影。

响眯起眼。

最下层的鬼守护鬼头真是笑话。

并不是守护鬼头。

那答案让凝视大屋的响的眼神扇动了一下。

那要守护什么呢?

渡濑冷硬的表情瞬间崩溃。他看到响手上的刀子,垂下头转身离开了。

由纪斗和律看到站在不远处,无防备地背过身子安静地垂下手的响,不由得感到疑惑。响讨厌麻烦、平常待人也算是有礼的男人,但也有着鬼与生俱来的异常残忍一面。身为他的庇护翼,由纪斗和律很清楚他平常稳重的面具会因突发状况而崩溃,而现在就身处于突然状况中。

但响收起刀对律说:

律,能动吧?

是。

会学校去,我有事情需要确认。

俯在困惑的庇护翼耳边轻声交代完,响朝他点点头。去吧,简要命令完,响转向神经紧张等待他吩咐的由纪斗。这几天响的心情很差。手机无论怎样都收信不良,随着时间过去,他的不悦度与日俱增。就算站在他身边也能清晰感觉到他的不满。

响的眼神中流溢着恶意的光芒。

由纪斗。

由纪斗无言向前踏出一步,表情复杂难解的响勾勒出一个微笑。

潜入大屋。

简要命令完,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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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全所未有的急速,全身颤抖是因为自己的脆弱吧。夺过东西,凝视天空,他系着领带,大口吸气。

抱歉,借来用用。

低声说完,他由纪斗俯视着脚下衣服被扒光,失去知觉的男子。虽然男人的西装尺码有点大,但也不算太难看。

潜入大屋偷出西装给响,调查大屋的构造和强度,确认撤退路径,掌握鬼头的情况。

整理好衣襟,确认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重复说出自己接受的命令,由纪斗苦笑。如果单纯这样能解决就太好了。无法阻止三翼之一的水羽的行动,响多少回生气吧。这是给无法回应主人期待的由纪斗的惩罚。只身深入敌阵,绝对不是好意的命令但想到响的性格,这或许也有着某种温情。

然而在没事先调查的情况下潜入建筑物内,危险难免大增。虽然能打倒另外一个忠尚的庇护翼,得到西装,然后要调查大屋构造和敌人身体状况就不是那么轻易了。现在即使多想也无法改善状况,由纪斗下定决心,四处打量。幸好有樱花树丛营造出一个死角。必须对守护大屋的庇护翼、还有三翼隐藏行踪的由纪斗,慎重地在树丛中移动,来到了有着手垢、古老的木门前。虽然能清晰看到建筑物外部,但内部情况始终无法把握。小心不弄出声响的由纪斗探身进去,确定没有人才打开木门,潜入大屋中。

他心底低喃真是麻烦。

如果中毒了,鬼头应该无法走动了由纪斗这样判断,忠尚的庇护翼首领前来警告更加印证了他的推论。必须潜入大宅确认发生什么事。

现在问题是响的性格。尽管会准备周到,但一旦判断机会到了就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哪怕要跟所有庇护翼战斗也无所谓。

试着说服他吗

他要求自己偷一套西装回去,就是打算潜入大宅时用吧。这句话真的可信吗?他脱下鞋子往客厅移动,边走在不知道延伸到何处的长长走廊上,由纪斗边思考对策,想到主人那狂热的脸庞,由不得叹息。

等一下。

叹息之后,背后的地板突然发出响声,然后传来叫唤声,由纪斗身子一缩。在心底责怪着潜入敌阵却戒备松懈的自己,由纪斗感觉那股气息渐渐靠近。

你是不是偷懒了?快点会岗位上去听到了吗?

婀娜的女声有点不高兴地命令他。得不到他的回答,女人快步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子窥探由纪斗的脸。

你,女人不可思议地说。困扰的由纪斗握紧拳头,发现女人怀中抱着婴儿迅速抑制住自己。鬼之子本能上认为该守护的对象,看到鬼之子,他心底的战意甚至警戒心都消失了。

我没见过你呢。尚忠大人也是的,有新的的庇护翼加入就要跟我交代清楚啊。

女人叹息着往前走。

听说有四个还是五个新庇护翼加入呢,你快点回去工作呢。

女人留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就离开了。本该陷入困境的由纪斗,舒了一口气也知道机会来了,他拐入女人离去的转角。呈现眼前的十字路口让他倒抽一口气。从外面看也知道大屋规模宏大,当然内部构造也庞大而复杂了。尤其他生活的环境中不经常看到日本式大宅。没自信一次过就能把握大屋的内部构造。

大概的路线必须确认鬼头房间的地点。

由纪斗思考。虽然问人会比较快速,但整座房子都有安放设置,作为安抚设置一部分的庇护翼发出如此问题,实在太不自然了。即使模糊不清也没办法了,情报太少导致无法采取行动的由纪斗,判断在被纸门间隔开来的大屋中、确保退路是没问题的。然而他还是没办法开学起来。

这种情报,响不会高兴的。

必须要更加有效的情报才行。他叹息,决定在达到目的前继续走下去,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道谨慎的声音。

打扰一下。

由纪斗被吓了一跳,扭转头一看,不由得咋舌。端着脸盆喘着气走过来的是传闻中的丑女、被至高无的鬼选中的新娘朝雾身无。若擅自回答暴露身份就糟糕了,由纪斗无视她的叫喊,快步穿越走廊。但身后的人却惊讶地追上来。

那个,请问,厨房在哪里?华鬼的房间在哪里?

在他忧郁着改继续无视她还是停下来回应时,细瘦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无奈地询问着。本想说不知道,但自己身穿庇护翼服装,这样回答太糟糕了。由纪斗无法理解身无为什么这样问,她红着脸含糊地说我迷路了。

看来身为鬼头新娘的少女在丈夫家迷路了。深觉滑稽想要发笑的由纪斗,察觉自己也是同样的立场,脸色一沉。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少女诉说着,他在心底吐槽说别问我。两人同样是迷路了。

他要掌握目前自己所在地方的情况,完成响给予的任务,没时间跟你耗这样想着的由纪斗,突然直视身无的脸。

响什么都没说。没说杀了鬼头的新娘、没说别对她出手、任何关于她的命令都没有。尽管她是自己所憎恨男人的新娘。

那么

就是说交给我决定了?

他低喃,抓住他手腕的白皙小手同时松开了。

是吧,鬼头新娘?

必须要考虑主人的希望、怎样做才能使之高兴。响不需要只懂得完成他交付任务的机器。他要求的是懂得随机应变、反应灵敏的同伴。

看着由纪斗泛起的笑脸,身无突然领悟了什么赶忙后退。由纪斗看着惊讶又混乱的她,拿出别在皮带上的刀子。闪耀着尖锐光芒的刀刃让身无睁大双眼,更往后退一步。她的眼神随着刀刃上下移动,不一会儿,眼睛睁得更大。

由纪斗皱眉。尽管面对这样的状况,身无的注意力却只停留在刀子上。由纪斗用来握住刀子,想她不害怕吗。她还是露出怯懦的表情比较有趣,或者哭叫的模样也不错。

鬼与生俱来的狰狞血统觉醒的刹那,他背后突然升腾起一股不知名的气息。

连回头都来不及。

一只手掌从背后伸出来,握住他刀子的同时,由纪斗的后脑勺也受到猛烈冲击。

身无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双手捂住嘴巴站着。充满敌意的鬼站立的地方,出现另一个鬼。脸色不寻常的他握住刀子低垂着头,正眼都没看脑袋卡在纸门上的由纪斗一眼。

握住刀子的手鲜血直流,滴落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华鬼。

毫无预警出现的手,握住了从由纪斗手上夺来的刀子,立即染上一层鲜红色。

身无慌忙朝华鬼跑去。一靠近他就感觉到一阵热度被高热蔓延、能站起来也算奇迹的华鬼,眼神虚无地盯着地板。

由纪斗呻吟着站起来,听到远处传来慌忙纷乱的脚步声,然后伊织就从拐弯出现了。

怎么了?鬼头!?

应该不能动的华鬼竟然出现在这里,伊织吃惊不已,再看到被破坏的纸门,眼睛睁圆了。扶着虚弱华鬼的身无看向同个方向,凝视扶着倒下家具站起来的由纪斗。

看来毒药很有效呢。

吐出口腔中的鲜血,由纪斗眯起金黄色的眼睛。像是感觉不到痛楚、,茫然注视地板的华鬼,甚至无办法摆出应战的姿势。

华鬼。

身无叫唤着华鬼,拉拉他的手腕,华鬼身体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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