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身体沉入有些偏热的热水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唔,重新活过来就是指这个吗,泡澡对适度疲劳的身体来说是多么的畅快,就这么睡过去的话脑子说不定会融化掉。
就当我在澡盆里「嗯~」地伸了个懒腰抬头看向天花板时。
「水温怎么样?」
冷不防传来的这个声音令我吃了一惊。
不知何时近卫出现在玻璃对面。
多半是过来接着洗衣服吧。
「哦哦,感觉挺不错」
「是吗,那就好。那么,我进去咯?」
「啊啊,嗯」
等,喂。
刚才这家伙是不是若无其事地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来着当我重新推敲起这句话时已经晚了。
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的近卫昴一脸难为情地走进了浴室。
「呜喔喔喂!?你,我说你!干干干干干什么啊!」
呀啊啊啊啊是怎样啊这种状况!恋爱喜剧中自古以来的经典桥段,没想到我居然会亲身体验!
「什么干什么为主人擦背不是身为管家理所当然的义务吗」
近卫绷着脸避开了我的视线,用蚊子一样细的声音嘟哝道。
哪门子义务啊,你真对我做了那种事的话我可是会恐怖症发作确实地失神过去的。
话说为主人擦背什么的诶?什么?就是说凉月她每次都和近卫一起洗澡吗?不知不觉就开始想象两位同班同学(女生)一边开心地谈笑一边为对方擦洗身体的情景。
「」
不妙。
当真不妙。
我当场就在脑内开始用大音量连续不断地播放般若心经。在这种情况下考虑不正经的事情会招致什么样的误解啊。脑中所想之事很快就会暴露这点正是思春期男生的悲剧本性啊。
「真,真的不用啦!身体的话刚才就洗过了!」
敢再被近卫喊一声「主人」你就试试看,平凡的入浴景象一瞬间就会变成变态Play场景了。何等戏剧性的大改造啊。
「不,不是啊,我也是有身为管家的自尊的」
那种东西给我丢进废品回收站去。
映入眼帘的是如薄雪般白皙的肌肤。从浴巾下露出的弹性适中的大腿。被羞耻心染红的双颊。哇咧,难道这就是所谓穿着的工口(孤影:原文是着エロ,纯洁如僕完全不知其在中文里的对应词-v-)吗,明知不可以看,目光却不自觉地移过去!
「别,别那么盯着看」
似乎是静不下心来,近卫按着浴巾扭扭捏捏地弯曲起她那纤弱的身体。
亚美蝶,不要摆出那种微妙地**的姿势。这样下去我的下半身会变得很不得了的。
「不用担心,次郎虽然什么都没穿不过这不成问题。看,只要这样做问题就全解决了!」
说完,近卫居然拿起放在浴室里的擦手巾像劈西瓜那样把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快住手笨蛋。
再怎么说这也太过不妙了。和蒙着眼睛的女孩子一起入浴,这是什么Play啊,怎么想都只有犯罪的气息好不好。
「来,来吧,次郎。坐到那去」
近卫蒙着眼睛指向浴室里的椅子。
「」
看这样子无处可逃了。
我下定决心,从浴缸中站起。
明知她蒙着眼睛,我却根本保持不住平常心。明明只是出浴却感觉自己快变成煮章鱼了。
一边安抚着烦死人的心跳,一边背朝近卫坐到椅子上。
呜哇,脑袋快要变得奇怪了。就算是坐在电椅上的死刑犯都不会紧张到这程度吧。
「好,接下来,是洗浴海绵和香皂」
近卫的声音从离耳朵很近的地方传来,看来是跪坐在瓷砖上。
「不要紧吗?还是把蒙眼布拿掉比较好喂,等一下近卫!不对!不是那个!那怎么看都是钢丝刷和Bath是花王公司推出的家用洗涤剂系列,Bath就是用来洗浴缸的)好不好!」
「呣,真啰嗦。这点事我还是明白的。瞧,这个是」
「不是,那个是浮在浴缸里的橡皮鸭」
「假装是那边,其实是这边吧。不要紧,我明白,我可是很明白的」
「啊错,错了!那个错的最离谱!你要抓了那玩意的话真的会出大事的啦啊啊啊!」
主要是我的下半身。
近卫那在浴室里摸索了好一阵的纤细双手好不容易找到了最初的目标。总觉得超不安的,刚才那就好像在浴室里开了一场意想不到的沙滩抢旗大赛一样。
「那,那么,我要洗了?」
「啊,啊啊,拜托你了」
进行了一次充满不安的交谈后,我的背后传来海绵的粗糙感和香皂的粘滑感。
手法有些生硬,看来近卫也是相当的紧张。她以像在摸高级外国车一样的感觉搓过我的后背。我的心脏因此几乎要熄火。
「不,不过,那啥。次郎的背挺宽的啊」
「算,算是吧。毕竟也是从小锻炼过来的」
我们的对话也生硬得几乎要发出咯吱咯吱的金属声。
而且,被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女孩子触摸肌肤这一状况也不能算好。
感觉血液正向身体的某一点集中。
对毫无疑问,是女性恐怖症的发作前兆。
「近,近卫,不用那么热心地去洗也可以的啦」
由于脖子一带正被擦洗,我的声音不由得变了调。
手法生硬,加上力道大得奇怪,这刺激实在是强烈。就好像电流顺着皮肤流过一样。
「没没事的,背后差不多洗完了」
近卫把手伸向墙上的淋浴喷头。
似乎是想冲一下背后。个人觉得就顺序来说这种事最后再做比较有效率来着,不过她应该正混乱着吧。
我帮助看不见的近卫调整温度。
这样就回避掉被滚烫的热水浇到这一常见的包袱了。
就在我如此放松警惕的瞬间。
「呀呜!」
背后传来一个可爱的悲鸣。
背上微微感觉到有冰凉的水滴。
果然蒙眼睛这一做法是有问题的。
貌似是想朝我背上淋水,却搞错了喷头的朝向结果朝自己脸上猛喷了,而且还是温度还没升上来的冷水。
但是,真正的问题不在这里。
最为深刻的问题,应该是我因为刚才的悲鸣而猛地向后转过身去吧。
「唔!」
我因眼前的光景倒吸一口气。
大概是被水温惊吓到了吧,近卫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瓷砖上。
而且浴巾由于被水淋到而紧贴到身上,身体的曲线浮现了出来。
带着水珠的细腻肌肤和有着明亮颜色的秀发,因浴巾湿透而微微透出来的肤色,还在成长途中的纤细身体。
「」
不好。
这种景象就算恐怖症不发作也会喷鼻血的。
「快,快停下你这变态!别看这边!」
似乎隔着蒙眼布也能感觉到视线,近卫她坐在地上使劲挥着胳膊。
然而这却造成了反效果。
因为,这么胡闹的话浴巾会一点点地滑下来。
「哇,笨蛋,别乱动!」
条件反射地。
我抓住近卫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行动。
「不不要」
似乎是因自己的行动突然被束缚而受了惊,昴大人发出了和平常那种要强态度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虚弱声音。
「次郎?」
大概是我不说话给她造成了不安吧,她不放心地呼唤我的名字。
怦通。
心脏大大地跳动了一下。
几近剥落的浴巾,微微泛起粉红色的纤细身体,从互相接触的肌肤上传来的有弹性的柔软感触,被拘束的双臂,以及夺去视野的手巾。
现出不成体统的姿态的,近卫昴。
「次,次郎别,别不说话,说点什么啊」
像缠着母猫的小猫一样的虚无的声音。
我太阳。
理性已经快完蛋了。
明明没有在泡澡,思维却在沸腾着,头也晕得过分,然而现在就连这是不是女性恐怖症造成的都搞不清楚了。
就算如此。
唯一值得安心的,是除我以外没有别的人目击到这一状况。
为了平静下来,我大大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没错,敢让近卫的粉丝看见这个场面你就试试看。绝对会跳过法庭宣判直接被送进毒气室的。考虑到这一点,这种状况还要好得多啊。
而且,现在红羽也不在。
啊啊,那家伙去参加合宿真的是太好了。那个摔角狂人,如果被她知道我在咱家浴室里和女孩子做这种事的话真的会被杀。
「我回来咯!哥哥!现在回来了哟!」
突然。
这难以置信的幻听一直传到浴室来。
接着传来的是「啊咧?哥哥你在哪?」的声音和某人在走廊上啪嗒啪嗒地走来走去的声音。在我听来那就是挥舞着镰刀的死神的脚步声。
糟透了。
咱家的小型怪兽竟然在这最糟糕的时机回来了。
坂町红羽。
毫无疑问这正是最强的挑战者乱入!
「次,次郎!这是怎么回事!红羽妹妹不是要后天才回来吗!」
我刚不由得放开手,慌张地大喊大叫着的近卫就最先把手伸向蒙住眼睛的毛巾,
「呜哇啊啊啊!快停手!先别摘下来!」
千钧一发。
在蒙眼巾即将被摘掉的瞬间,我扑通一声跳进浴缸。
本想呼~地吐一口气表示安心来着,但最为根本的问题完全没有得到解决。
状况确认。
只围一块浴巾坐倒在地的女孩子,和全*着泡在浴缸里的我。
嗯,不管事态怎么发展都免不了死刑呢。
这样下去我家的浴室会变成涂满鲜血的处刑场!
(****)
「啊,什~么啊,在洗澡啊」
噫咿。终于给我找到更衣室来了。卧槽,早上那个拥抱算什么啊,不是连银河的彼岸也能到达吗。
太阳的,这样的话只能上了。
无论如何都要利用我的口才回避掉修罗场!
「哟,哟,红羽。怎么搞的啊,不是从今天开始去合宿吗?」
我尽可能保持平静,朝毛玻璃对面的红羽说道。
「嗯喵,是这样没错,不过因某些理由被强制遣返了」
「强制遣返?」
什么意思?你还想逃亡国外不成。
「其实呢,手臂,断掉了」
「哈?」
「所以说,我骨折了。哎呀,好久没坐过救护车了。医生的诊断说是痊愈需要两周时间」
「」
头好疼。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没想到居然会因受伤而中途弃权。
「没事吧,还有没有受别的伤?」
「嗯,还好只伤了一条胳膊,我还挺幸运的」
「还幸运」
「再怎么说对手的体重轻轻松松就超过100公斤了嘛」
「你到底跟什么东西战斗了!?」
「嗯月轮熊(孤影:学名Ursusthibetanus,主要栖息在亚洲大陆温带地区。特征是全身黑毛但胸口一带有月牙状白毛)?」
「还真的跟熊打架了啊!」
金太郎(孤影:金太郎是源赖光四天王之一坂田金时的小名,也是日本民间故事。传说金太郎天生怪力,生长于相模国(今神奈川县)足柄山,在山中与动物为友,与熊相扑。)吗你是。不会还跟熊一起开开心心地玩相扑吧。
「刚到合宿地就好像一不小心闯进它的领地来着。真的很强哦,没想到熊先生居然还会使用过肩摔」
「熊先生到底多有才艺啊」
「不过,还是赢了」
「还打赢了!」
「月轮熊嘎嘎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那不是彻底的虐待动物吗」
「没办法嘛,当地人都说『呜嘿嘿,小妹妹,把熊消灭掉的话蜀黍就给你布丁吃哦』了」
「不要紧吗那个大叔!总感觉超变态的!」
「我还算好的。副队长可是大喊着『进山打猎啦!』一个人冲进山里,然后就这么遇难了」
「」
「现在山地搜救队是在搜寻他来着,嘛那个人的话估计会做尽了破坏山林生态的事然后像没事人似的回来吧」
不过第一天就半途弃权还真是舍不得啊,红羽很遗憾地闹起了别扭。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啊浪岚学园手艺部。从对话的气氛来看就像外国佣兵部队似的超讨厌。
「话说回来哥哥」
老妹以极其冷静的口气。
「为什么这么早就洗澡呢?」
「!」
来了。
终于来了。
一直担惊受怕的审讯时间开始了。
「没,没怎么,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汗流得多了点」
我可没说谎,我现在也是冷汗直流。
「这样啊。不过为什么这里会有叠得整整齐齐的道服呢?」
「!?」
糟了。
近卫脱下来的那件吗!
怎么会这样居然会在现场留下铁证!
「啊,哎呀,其实突然想穿道服来着啦」
「明明尺寸不合?」
「嗯,嗯,小了一点所以就没穿上去」
「。嘿,那么啊」
「旁边为什么会有叠得同样整齐的女性内衣呢?」
「」
完了。一直抗争到现在的我的脑细胞们也留下一句「已经不行鸟」后纷纷跳崖自杀了。
「难道说,突然想把女性内衣穿到身上之类的?」
「嘛,嘛啊,差不多吧」
「明明尺寸不合?」
「哈,哈哈,是小了一点没错,也不是穿不上啦」
「啊哈哈,这样啊,那可太好了。话说回来哥哥,我能跟你一起洗澡吗?」
「什」
「合宿时出了好多汗嘛,可以吧?」
「当,当然不行的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去你那边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
「呐哥哥,现在正和哥哥一起洗澡的女孩子究竟是哪里的谁呢?」
老妹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着。
南无三(孤影:南无三即南无三宝的略称,三宝指的是佛、法、僧。整句话是在危机时刻乞求帮助的咒语)。
我下定决心,从浴缸里伸长手臂把浴室门锁上。
闭门死守。
固守作战,虽然是个苦肉计。
「啊咧,哥哥,为什么要锁门呢」
敲打毛玻璃的咚咚声回响在浴室里。
恐怖。
记得『闪灵』(孤影:《闪灵》(TheShining)是1980年发行的恐怖电影,根据史蒂芬?金的同名小说改编)这部电影里有个类似的镜头,要不就是希区柯克的『精神病人』(孤影:《精神病人》(Psycho)是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于1960年执导的恐怖电影,根据罗伯?布洛奇的同名小说改编,灵感来自于美丽国威斯康辛州著名连环杀手艾德?盖恩所制造的一连串案件)。弄个不好接下来会被匕首猛刺一通也说不定。
「哼~嗯,你要这么做啊。那么我也有自己的考虑」
红羽无比冰冷地说完这些,把手放在门把上。
「嘿,Bill(孤影:原文是バイキルト(Bikill)是勇者斗恶龙系列中经典的辅助咒文,效果是攻击力加倍)!」
应着这吆喝声,门把手猛地转动喂,呜喔喔!?门,门把手啊!门把手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声渐渐变形了!何等的怪力!话说这个绝对是用了魔法吧!
「抱歉,近卫。如果我死了,拜托在学校的樱花树下为我建个小墓。可能的话偶尔也来上根香」
说完遗言,我坐在浴缸里回顾自己短暂的人生。
今天早上被红羽捏死的苹果尸体在我脑中鲜明地闪回。
啊啊,几秒之后我也会变成那样吗。我的尸体肯定会比红勇士(孤影:就是战队类特摄片里领头的那个红衣战士啦)更加通红吧。
「别担心,次郎」
但是。
状况如此紧急,近卫却很冷静。
难道说,有什么打破这一状况的秘策。
「好好谈谈,总会有办法的」
「有个屁办法啊!」
「呣,说得真是过分,红羽妹妹可是次郎你的妹妹啊」
「正因为是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才最了解她啊!」
「只要好好以诚相待的话,她肯定会理解的」
「那种和平手段对她根本就没用!」
再怎么说都是虐待了我十年以上的妹妹,都这时候了根本无法认为和睦政策会对她有效。
「交给我吧。保护主人也是管家的职责」
近卫说着面向正发出咯吱咯吱声的门。
嘎吱一声,门锁最终被破坏,曾经是门把手的东西喀啷喀啷地滚落在浴室的地上。
最终防卫线被突破。
正当我因极度的紧张而吞唾沫的瞬间,浴室门嗙地一声开了。
「呜哩啊!你被捕了你被捕了!案件不是在会议室而是在现场发生的!(孤影:这句话出自日本富士电视台的《跳跃大搜查线》(踊る大捜査線)剧集系列,是该系列电影第一作中主人公青岛俊作(织田裕二饰)的著名台词)」
红羽以强行搜查麻药交易现场的刑警一样的气势闯了进来。和早上一样穿着运动服。似乎是真的骨折了,右手手肘以下都缠着绷带。
「等,啊咧?」
刚走进浴室,红羽的眼睛就睁到大得不能再大,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物。
「近近近近近,近卫鞋掌?」
从张得大大的嘴里拼命挤出近卫的名字。
相对地,近卫虽然只围着一块浴巾,却非常冷静。
互相注视的两人。
沉默。
让人说不出一句话的紧张感充满了整个浴室。
「欢迎回来,大小姐」
华丽地露出营业微笑,昴大人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
再次。
经过数秒钟的沉默之后。
「喂,喂!红羽!」
红羽干净利落地倒了下去。
不行了。
眼珠转个不停,而且还口吐白沫手脚痉挛,看来是受到过大的冲击而昏过去了。
「看吧,只要谈谈总会有办法的吧?」
诶哼。
管家君得意地挺起她那搓衣板。
「」
绝对没这么容易了事。
总之先为安然度过这次危机而长舒一口气。但同时,我又对这已化为一片混沌的黄金周的将来感到了一丝模糊的不安。<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