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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10 火鸟、海的彼岸、药袋(1 / 2)

 10火鸟、海的彼岸、药袋

那天夜里稍晚,我一个人吃完晚饭以后,就在练习贝斯。就在这时,门口的方向传来好大一阵东西崩落的声音。

「喔喔能够埋在古今中外伟大的音乐中死去真是莫大的幸福」

门口难得一身西装笔挺的哲朗被压在一堆崩塌下来的CD中,脸朝着天花板,恍惚地喃喃自语。

「请你存好足够我生活宽裕的钱再往生吧。」

话说回来,我记得我多少整理过了啊?不管我整理再整理,CD还是会不停地堆高,根本整理不完。我一边抱怨,一边把哲朗的身体挖出来。

「我死了以后,要把史特拉文斯基的《火鸟》放在我的棺材里喔。葬礼上也不要放安魂弥撒曲之类的,就放马太受难曲吧!我就改写耶稣基督的纪录,在两天之内复活给你看。」

「不要啦,你就好好地下地狱吧!不是说过如果有酒会要先打电话给我吗?」

「啊,嗯。好久没和几个音大的同学聚会了呕」

古今中外的伟大音乐加上哲朗唯一的一件高级西装,都被充满酸味的液体弄得脏兮兮的。这家伙已经醉得一动也不动了。

「啊这得送去洗衣店了。」

在厕所里吐得一蹋糊涂后,哲朗白着一张脸回来,看着自己沾了一大片脏污的西装,居然还一脸事不关己地这么说。只有一件要紧事会让哲朗打扮得整整齐齐的,那就是音乐会。明明因为工作的关系而有很多参加音乐会的机会,可是这家伙却只有一件西装。该怎么办啊?总之,我先去弄了一杯热柠檬汁来让他醒醒酒。

「呼呼,活过来了。我真是幸运啊。虽然老婆跑掉了,不过老天却送给我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儿子。」

老妈啊,你为什么不强硬一点,争取我的监护权呢?哲朗用胡乱掰的歌词,开始大声地唱起歌剧《弄臣》中的咏叹调女人善变。

「我受够女人了。五个同学都是单身汉,其中三个已经离过一次婚啦!」

我把垃圾袋套在他的头上,让他安静下来。考虑一下邻居的心情,别吵到别人啦!

「你也受够女人了吧?那把吉他什么的早就丢掉了吧?」

「我还在弹啦!你少把我当白痴。」我指着放在沙发上的贝斯。

「可是你弹得不是糟透了?」

「不好意思喔。」话说回来,声音还是会传出去吗?以后在家里练习的时候还是不要接扩大机好了。

「搞什么嘛,那女人有这么好吗?啊,是蛯沢真冬对吧?你好像跟我提过。她可是个好女孩啊。你知道吗,有个无聊说法只在我们业界里通用关于女性演奏家的专辑封面照片呢,一般都是拍侧脸嘛,钢琴演奏家特别是这样。如果漂亮一点的就往正面偏一点:如果是真正的大美女,就直接拍正面照。我这工作干了十五年了,自下往上的角度拍照的,除了蛯沢真冬以外,我就没见咦,小直弟弟怎么啦,这么安静?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吵死了。」

我拿起杯子,把水往哲朗的脸上泼。

「你在干什么啦小直最近好冷淡喔。该不会是讨厌我吧?」

「我说,哲朗」

「嗯?」

「你讨厌所谓的消费税吗?」

「什么意思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说说看嘛?」

「嗯,说到讨厌不讨厌我是觉得取消比较好,所以也许我讨厌。不过自从跟消费税打交道以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好像也已经忘记那种讨厌的感觉了。」

「嗯,那我对你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可以哭一下吗?」

「去外面哭啦!」

哲朗腋下挟着威士忌的瓶子,还真打算往外走。我怕造成附近邻居的困扰,便把他给拦住了。给我像大人一点,去睡觉啦!

「不过你啊,和蛯沢真冬大概是没机会了吧!因为你知道你是评论家的儿子嘛,她当然也知道。我今天就是从干烧虾仁的日本公演音乐会上回来的,本来也邀他跟我们去喝酒,不过他说要上现场转播的节目,所以当然是拒绝我了。不过酒宴上也有聊到这件事,听说他这个月都会待在日本,但是六月初又要到远方旅行了,大概是要回美丽国吧。」

「所以说你搞错咦?」

干烧虾仁真冬的父亲来日本了?

六月就要回美丽国。真冬说的六月就是指这件事吗?

「那真冬怎么办?你有听到这类的话吗?」

「啊?」

「没事。所以她也会一起去美丽国吧?」

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为止,真冬也是因为巡回演奏的关系,和父亲一起在欧洲和美丽国各地飞来飞去吧?不过,她应该不会做出只入学就读一个月这种没意义的事吧?

「她不会再回去弹琴了吧?我今天才听到的,好像是那边的评论家把她写得很过分。明明特地选择了一个与干烧虾仁完全没关系的比赛参加,而且也获得了优胜: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受到父亲名声的牵累啊。」

「啊」

我回想起那个时候,真冬充满敌意的目光。『评论家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困扰,因为他们总是写一些有的没的。』她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她的演奏方式的确比较容易遭到攻击。譬如说活泼度不够啦、太过平和啦、声部的呈现方式非常糟糕啦、音乐像爬虫类一样啦,或是太过耽溺于技巧啦就连我都能想出不少残酷的批评,真要写的话,大概可以连续写个三十页吧。不过真的写出来也很蠢,并不是什么曲子都要朝气蓬勃地演奏才算好啊。」

「真冬是因为这样,就不再弹钢琴的吗?」

「好像不只是因为这样。因为她是干烧虾仁的女儿,好像连一些无关紧要的**都被写出来的样子。你看,她的母亲是匈牙利人,而且现在又离婚。」

「啊她果然是混血儿啊。」

我突然想起那一天帮她修好录音机的事。匈牙利。

「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还是不要聊这个话题了。连我自己都快变成到处猎取八卦的狗仔了。」

哲朗打开威士忌的瓶子,直接对着嘴巴灌。我已经没有力气阻止他了。

当我在日本当个悠闲度日的中学生时,真冬就在海的另一边,在充满好奇与敌意的视线环视之下,紧抓着钢琴旁徨度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根本无法想像。

然而结果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了。假设她真的放弃钢琴了,又为什么开始弹吉他呢?

第二天早上,当我走进教室时,同学们正在讨论昨天的电视节目。

「是现场转播的节目吗?」

「是啊,听说现在已经来日本了。」

「访谈节目?」

「聊的都是些我不懂的话题,我又不听古典音乐。」

「长得像吗?」

「一点也不。公主大概是像她妈妈吧?」

光听他们对话的片断,我马上就知道是在聊干烧虾仁的事。我瞥了真冬空荡的座位一眼。

「主持人还有问他公主的事耶。」

「那对父女感情不好吧?」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你们这些家伙明知道真冬本人就快要来学校了,还这么大声地聊她的八卦啊?

「小直,你爸爸和干烧虾仁是同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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