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干得仿佛要裂掉了。
我原本、想与、真冬一起去、那个现场演唱的。但是、那就是、学姐说要参加审查的、那个现场演唱。
在说这件事时,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愈来愈热。害怕地差点又要将视线移到膝盖上,所以我撑住脖子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原本想要、两个人一起、过圣诞节但是……
为什么?
真冬突然提高音量。我吓得将脸往后移。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眼中的光芒在水面摇曳着。
不、不是,可是、学姐已经排定了现场演唱呀。
这跟那没有关系!你还是要说呀!
对不起虽然我并不知道她为何要生气。呃、那个,那如果审查没通过的话,再一起
笨蛋!
真冬用力拉着我的领带。好痛苦。
我们一定要通过!如果敢故意乱弹,就算是直巳我也不会原谅的!
不、抱歉,不用担心,我不会故意乱弹的。
只要通过审查,就能一起参加现场演唱了不是吗?
图
真冬的话让我愣了好一会儿。
即使身份是演出入员,也还是能与真冬一起去圣诞节现场演唱。确实如此。此外,还可以省下票钱。不,但是
我想现场表演。
真冬的双手贴在我的胸前,看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贝斯琴身,喃喃自语。
我想与直巳与千晶,还有响子,站在同一个舞台上。永远永远。
你那么喜欢现场演唱吗?
真冬的话语中流露出来、仿佛烧灼着皮肤的感情将我压制住,我不小心将这愚蠢的问题脱口而出。真冬缓缓点头。
每次上台,我都会觉得很难过。
咦?
因为就要结束了。
真冬的话语冻结成霜,散落在夜空中。
总有一天会结束结束,那令人感到难过若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真冬将十只手指放在我的手臂上。在假想的键盘上,跃动着不安的节奏。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我知道这首曲子。真冬的指尖敲着皮肤,音乐藉由那触感传来。是艾瑞克。萨提,永无止尽的〈探戈〉。
在我只知道钢琴时,完全无法想像自己会有这种心情。
我无言地点头。我也一样,在我只会听别人的音乐时,连这世上竟然存在着那种热情或鼓动都不晓得。
我还想继续弹,我想让响子歌唱,想与千晶一同前进也想听你心脏跳动的声音。
嗯。
想到自己刚才苦恼的事,我突然觉得非常丢脸。与真冬对乐团的澄澈想法相比,我所想的事多么愚蠢呀。
但此时,真冬却闭上嘴,转过头去。
所以,对不起。
什么意思?
圣诞节。没、没办法两、两个人一起过。
咦、啊、不会。企图仿佛被她看穿,我慌了手脚。没有关系,我不在意的。
你不在意吗?为什么?
反正我也还没买票好痛好痛!真冬!放开我啦!
真冬不知为何,突然将放在我手臂上的手指使劲掐进皮肤。为什么我这么说会惹她生气呀?
我不懂。应该在意比较好吗?
我不是指票的事!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不,我当然会觉得可惜,不过也没办法吧?
就算没办法也要真冬啪啪地拍着我的上手臂。很危险耶,会掉下去啦!追根究底,要是你早一点告诉我圣诞节的事就好了!
呜对不起。
真冬说得没错。都是我迟迟不表态,学姐才会判断我们没有预定行程而排了现场演唱咦?
我突然想到。我当时询问阿友哥圣诞节现场演唱票价的事,学姐知道了吗?她似乎也想了解详情,不过是谁告诉她的?不,如果她晓得,就不会将现场演唱排入预定行程了吧。应该是我想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礼物得重新想了。虽然送奥乃格的唱片也可以,但我已经说出来了。既然要送,还是希望能给她惊喜。如果按照原定计画,只会显得我很无趣。
此外,若是以演出人员的身份参加,或许得在后台准备,无法听到阿友哥他们的演唱也说不定。如此一来送〈圣诞清唱剧〉也没有意义了。既然真冬希望,我也想通过审查,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我总觉得能够及格。真冬的吉他技巧一天比一天厉害。是由于她热切的渴望找到了出口
所致吗?
真冬的愿望。永远不会结束的、梦想的舞台。
啊
我突然想到这一点,下一秒钟,便想起自己曾做出的蠢事,惊愕地抱住垂下的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怎么了吗?对不起,很痛吗?
停下原本敲着我的手,真冬担心地探头询问。
咦、啊、不,不是那样。
我放下手,但头仍几乎埋进两膝之间。
我刚才想到要送你什么了
以我来说,还真是聪明的主意。真冬一定也会高兴的。但我已经送给千晶了。披头四的〈Sgt。PeppersLonelyHeartsClubBand〉。而且一定得是英国版的黑胶唱片才行。虽然不晓得能不能找得到。
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一定会想办法赶在生目前找到的。
生日我的吗?
嗯、嗯。她不会感到困扰吧?而且我只会带去学校偷偷送给她。
那天是星期日。
咦?啊、啊啊啊!我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点太糟了吧。我又再度将头埋进双膝之间。但这时,真冬在我头顶上方说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话。
你要来我家吗?
咦?
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来,真冬满脸通红,从她颤抖的嘴唇可以得知她很努力不移开目光。
生日那天,要来我家吗?如果、直巳、不、不忙,可以的话。
咦、啊、呃、嗯,我去,当然可以。真的吗?我可以去吗?
我还是难以置信。去真冬家?话说回来,干烧虾仁不在吗?没关系吗?
爸爸要彩排,不会在家。
说到这里,真冬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害羞地将视线转向夜晚的黑暗。但即使在黑暗中,仍看
得出来她的脸颊一片绯红。
我也有东西,想交给直巳。没办法带过来的。
有东西想给我?
没办法带过来?
我的脸像烧红的气球似地轻飘飘的,之后说了些什么,我其实不太记得了。后来查看手机,才发现我连过去拜访的时间都写在那周目的行程表上了。
为什么真冬总能马上找到小直在哪里?
当我们打算回练习室去而下楼时,正好撞见千晶。看样子她似乎与真冬分头找我。
因为我听见贝斯的声音
真冬以微弱的声音解释。这么一说,我想起她有一对顺风耳。怪不得就算我躲在平常不会去的地方,她还是能找得到我。千晶板起脸,目光从真冬移到我身上,碰地让我的肚子吃了一拳。好痛。
好啦,快点回去,时间不够了!学姐还在等着呢!
千晶拉着我的手,真冬则在背后推着我,我不得不抱着贝斯在走廊上跑了起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