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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堂溪走了后,吕承宗便开始着手打点前往韩国的生意,让人行车备船,一应货资等,又唤来几名得力的家宰,一连数日秉烛商议。
吕纬纬在大院里听了这动向,心想何不趁机跟着出去游历一番?于是缠着父亲:“爹爹这次远行,路途遥远颠簸,不带个贴心的人在身边伺侯怎么行?女儿不自量力,愿跟随爹爹左右照顾打点。”
吕承宗噗的一声笑出来:“你不让我操心已是不错了,还说什么帮我打点照顾的?”明白女儿这番不外是想跟他出行的心思。不忍拂其意,但顾着她年纪小在外头跟着他跑只怕会吃不消的。
沉吟片刻:“为父此去韩国乃是打点关系,带着你恐怕有所不便。不如这样吧,等我从韩国回来,下次再带你如何?”
吕纬纬心头一喜,上下通关系就是结络人脉,那是非去不可了。于是撅嘴摇头,拉着父亲的手臂又晃又荡的,又是哀求又是撒娇:“不嘛,我听卫英说那里有个很有名的荀夫子,我也想去见一见”
恳求再三,吕承宗拗不过,只得同意了。
吕夫人听了后有些不乐意,这一去至少得个把月才回得来。路上行船走马的,女儿怎么吃得了这折腾。但老爷是一家之主,既是发了话也就不好违拗他。
只好拉过来女儿,一旁细细嘱咐,亲自挑备女儿日常衣物饰佩,又命下人备了她日常喜爱吃之物等等,事无巨细地检审查视。
如此几天后,吕家的行船终于准备要起程了。
码头上仆奴们在工长的呦喝下将一筐筐的食货、行李一一搬上船仓。岸上两排立了十数名仆人,躬身侯等老爷。他们是吕家中稍有些地位的仆人,都得跟着路上侍侯的。
吕纬纬换了一身轻装,压抑不住的欢喜,拉着父亲的手快步而行,兴奋溢于表。
吕承宗对留守在岸上的家宰嘱咐了几句,正要打算上船。
远处便有人叫唤起来:“哟,那不是吕家老爷嘛,可巧你们今天起程要往哪去啊?”
吕承宗张目一看,见隔壁的船阜泊候着一艘气派豪华的大船,船桅下垂手站着一众数十家仆。一名衣饰华都糜丽的少年推众而出,他容貌清秀,丰姿翩翩,可惜一双眸子流里流邪的,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吕承宗心微一沉,随即遥遥拱手:“原来是卫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呢?怎么不见卫大人?”
就听身后有人呵呵而笑:“吕公。”
正是濮阳大夫卫泶,身后还跟着小儿子卫英。原来他与儿子卫燕有要事前往洛阳,正好顺道将小儿子送往阳翟进学。
吕承宗赶紧转过身来,作揖而笑:“卫大人,多日不见。可巧遇着了”
卫英从卫泶身后探出头来,满面欢喜笑容,朝吕纬纬举手打招呼:“韦儿!”
吕纬纬衿持的朝卫英点点头,以微笑作示。
卫泶拈须顾盼:“听说吕公今日起程去韩,可见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吕承宗心跳了跳,面上不动色声,仍然陪笑道:“哈哈,卫大人说笑了。不过区区糊口持家之未,那说什么生意,这还不是得仰仗大人的恩赏嘛。”
卫泶嘿嘿一笑,俯身对吕纬纬:“韦儿,你这是随爹爹去哪处啊?”
吕纬纬瞄了一眼卫英,她心中早已有数,父亲对卫泶是表面奉承,但实质早就想摆脱他的压制,以免处处受他剥削,只是一直苦于无摆脱的机会。他这次出去韩国正是有这层意思,希望能拉拢些宗室关系,以便将生意主业迁往他处。
她听得出卫泶话里玄机,装着天真无邪的模样:“听说韩国来了个很有名的孙夫子,我求爹爹能准我去求学。”
卫泶眉一扬:“哦?”斜看了吕承宗一眼,笑道:“这消息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得知的,你听谁说的?”
荀卿在韩国客居是相当隐蔽的事,连他也是几重关系托下来才得知,吕承宗竟也收到这消息,莫不是早就暗中和韩国宗室的人有什么来往牵系不成?
吕纬纬说道:“我听卫英说的。他那天来我家说要一个人去韩国跟荀夫子求学,心里难过着哩。于我也求了爹爹的准许想去求见老师。”
卫泶哈哈大笑:“韦儿真是用心好学,比起英儿可强多了。不过我听说荀夫子不轻易招学生呢”心头轻松,暗笑自己多虑了。于斜眼看了看小儿子,见他不胜欢喜的模样,这大半个月里还头一次露笑哩。心中也是高兴:英儿若是争气,日后和吕家的女儿能成一对倒是桩美事。
吕承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暗抹了一把冷汗。
两家互相客套了几句,便各自携儿登船。
卫英冲着纬纬招手叫道:“纬儿,不如你过来我这边吧,我们这厢地方大得很。”
吕纬纬皱了皱眉,假装没听见。
哨工见主人令下,当即举手扯缆,众舵手一声呐喊,桨起水落,大船缓缓出了码头。
驶入到江心,那船帆趁风便鼓了起来,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