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车队哐啷的,终于到了濯阳。
正如怕她会担心的,乌家才刚刚落了脚,吕纬纬就收到吕家新郑的快役带着吕老爷亲笔所书的竹简来报平。
看到父亲那熟悉的笔迹和语气,她终于放下几分牵挂,当即也了一叶竹简交递过去。目前的无他,言外不过想告诉他,无论多少的财富、多大的仇恨机会都比不上他能健康平安的回来好。
乌家在此地有商号经办,置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宅,就设在城西一角。地处虽不太热闹,但后院却有一大片用木竹做成的栅栏,原来是给乌家围存牛马蓄牲所用,一到牲易时,这里便热闹沸腾。
吕纬纬自然也是寄住在乌家的商院里,与乌倮同一间居舍。那居舍格局类似乎两房一厅的形式,乌倮居于左首,她住右室,中间只是着一块大木板罢了,稍有一点动静便听得到。
不知不觉,住下已十数天,乌倮遵守对吕承宗的诺言,对吕纬纬照顾无微不致,去哪都带着她,不离视线左右。
正是这样亲密无间的十余天下来,吕纬纬亲眼所见乌倮的经治手段。
他为人虽甚是低调谦顺,却极精于计算。表面看似乎温和淡泊,却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则绝不退让,不仅如此,对其所领域非常霸道,更不容人窥染。
但是,商意场上便如国家的疆土一般,争纷裂割时有,岂能没有战争的?
一家来自赵国胡塞边关的马商,就有意想要与打破眼前乌家在韩国经营牛马独大一家的格局,带了数匹上等的关外好马,打算亲自献给韩国权贵,其意寓不言而语。
魏国出好剑,赵国出好马,是当时的战国最有名的大众认知。
西凉虽然也出好马,却不如赵。
“少爷,那赵国的马商,还有意要将马价放低了,比我们的还要低下一成,摆明就冲着我们来的。我听说韩国的国相是心动了,想要采进三百匹上马呢。”乌家的商掌忧心忡忡:“这缺口一旦打开,我们乌家十年来在韩国打下的基业,至少也给他分了一半去,这可怎么办呢。”
乌倮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无防。由他。”拿来一片锦布,在上面写了两行字交给老家宰:“飞鸽传书,将这东西送至赵国。”
过了十天左右,商掌兴冲冲的回来禀报:“少爷,赵国那马商昨日打道回府了,走得很急,行李什么的都没带齐。”
乌倮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商掌道:“据说是家中出了事故?”
乌倮冷笑:“赵国固然是出好马,可是赵国的君臣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将自家的好马卖到其他国家去。”马匹是战国最重要的生产战斗争工具,经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赵国的马匹自与鲜卑的野马交pei改良后,脚力强健,迅度快于中原各国的,所以才使得赵国骑兵横束天下,驰骋无敌。
瞥了一眼在堂下安静地倚在门外晒太阳的吕纬纬,心想她只得十二岁,也不加以设防:“韩一时与秦国相好,一时又对楚国巴结,最近还与魏国开始有了往来,赵国是生怕这三百匹好马是他拿来送作他国作人情的,危及赵力。君臣若得此消息,岂有准他交易的?”
商掌连连点头:“少爷高瞻。”
难怪这马商急匆匆如奔丧,他许了韩相国的承诺,却交不了货,韩相国若得知真相,那真是性命难保哇……当然是急着连夜逃出韩国,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咯。
乌倮说:“我们只需要将他与韩国的交易在赵国略是显扬了一下,附上几句时局点评,便即能引起赵国足够关注。”
吕纬纬一旁听得清切,暗自心惊他对事局明如指掌,各种利害关系利益了然于心。
一名健役门下告禀:“少爷,罗氏两兄弟跪在门外已是一天一夜了,至今尚自滴水不进,说只求能在我们乌家效劳半分之力。老家宰吩咐小的请示少爷,要该如何处置打发。”
吕纬纬一惊。
乌倮沉声吩咐:“传他两进来吧。”
少倾,两名高大的壮汉蹒跚着走进来,正是罗达罗有两兄弟。
两人虽则浑身是伤,却难掩脸上喜色,竟是为了终于能见上乌倮一面而觉得十分高兴,两人跪在地上,异口同声:“我两兄弟誓死是要追随公子,那怕是为公子牵马执绳,我俩就算死了乐意。公子若不答应,我们就再到门口跪着不起来”
两人都是蛮汉,说话也俗直。
吕纬纬在一旁看着,眼也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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