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吕纬纬果然命人取来二十金,却花了她好一番口舌。
原来吕纬纬虽被父亲托付于乌家,但身边仍自安排数名吕家细心的随从打点生活,家宰乐牙受命于家主,除了照顾小少爷的起居饮食以外,还教她经商营生意之事,这位老人家善于精算处处周全,负起一切资度费用之事。
他听吕哥子传话说少爷要二十金,眉头便皱了起来:“小少爷年轻不懂事,定然是让那奸滑之徒骗了。”磨磨蹭蹭的,只推说借口,怎么也不肯拿钱出来。
不得已吕纬纬端起了大少爷的架势,他这才勉强奉了命。
少年带着小女孩坐在堂下一直默不作声,眼睁睁的看着吕纬纬大发雌威,一个劲的为钱奔忙,等钱终于到手后,他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抛了两片竹简在地上,然后拿起刀子铰了一段头发摆在案几上,以示已将性命交给主家了。
随即揣了钱袋,一手拉着小女孩,就要离开。
整个过程他不曾说过一句话,乌倮在旁冷眼观望许久,忍不住上前堵住了他:“你既然已是吕家的人了,走前总得跟主人交待几句话吧。”
乌倮身材高大壮实,脸若重寒,在大门稳稳的一站便如一尊神石像。
少年沉默不言,只静静地与他对立,身子却挺得笔直,脸上有着少年人独有的倔强与坚忍。
吕纬纬捡起少年扔在地上的竹简,看了一眼,扬声道:“他若不说定有他的难处,乌哥哥,让他走吧。”
乌倮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微哼一声,缓缓地侧让过身子。
吕纬纬道:“一个月后我们已不在此处了,你若要找我的话,得到邯郸来。你走吧,我不拦你。”
少年黑眸掠过异色,显出稍略迟疑的神态,缓缓转回身子:“公子,你却为何不问我底细原因?”
吕纬纬微笑:“你姓名生辰包括父母的都留在竹签上写着,我又何必再问。”
少年侧了侧头,表情甚是怪异。
过了一会,他才轻声道:“我是答应了这女孩儿的父母,要将她安然无误的送到赵国邯郸去,这过程所花的时间足需一个月。”
吕纬纬了然的点了点头,她一开始就觉得少年不是那奸滑之辈,所以选择了伸手助援。至于他卖不mai身,反倒并不在乎。
乌倮道:“你若是去邯郸,何不与我们一起上路?”
少年人又不作声了,眉头皱扰,双唇紧抿如线。
乌倮心底冷笑,这孩子实在是奸狡,去邯郸那里要得二十金的费用?况且两个小孩子也花不了什么钱。心里认定了他想要蒙钱骗人,只苦于这是吕家的事,自己不便于穴手。
吕纬纬看那少年神情模样,猜想他疑心过重。于是也不作相劝,只说:“深秋寒重,我是怕这女孩儿路上受不住。嗯,随你决定吧。”
少年踌躇片刻,便即拉起女孩儿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吕哥子在堂下看着真切,暗自跺脚:唉,小少爷白给人骗了,还连个谢字都没有。心中打定主意,待会暗中缀跟看他哪去,再另想法子讨回这二十金。
那想才刚要动作,吕纬纬就已经在堂上吩咐了:“你们莫要背着我去找他,我瞧他是有说不出的为难之处,这才相帮了他的。”
众人大眼小眼互看,只有无言。
车队第二天大早便拥拥攘攘的离了城。这一路行走,只见得车窗外树枝零落,田陌枯黄,景物十分萧条。
乌倮半倚在车厢中,眼皮半合半张,目光不时的扫过吕纬纬,若有所思。
吕纬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乌哥哥,你是否在惦记着昨天那件事?”
乌倮收回视线,懒懒地道:“二十金虽说挣来不大容易,可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你年纪是小了些,可平时处事行为也算有度。嗯,你且说说你自个的道理。”
表面似赞,实际已经隐含批评。
吕纬纬低头想了一下,说:“这一大一小两孩子……”才说这么一句,乌倮就忍不住斜了她一眼,心想:你还不也是个小孩儿?静听她下面的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