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惜的心,幽幽悬着。说不来是什么感受,只觉茫茫然一片白雾荡涤心中。
屋外,阵阵寒风扫过,但听得新开梅花纷落,花开如雾,落亦如雨缤纷。
她的气息渐渐变得急促而激烈。他英俊深刻的容颜,近在咫尺,而他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面上。她的目光眷恋游离在他的面上,且痛且哀,字字认真道:“请王爷,回答我。”声音含着脆弱,渐次低了下去。
凤绝心头猛地一怔,他的沉默有如浩海的大海,波澜不起。只是低头看着脚下大红的锦毡,不发一言,那艳红仿佛要将他吞没般。
有没有一丝动心?这句话,兰元淇也问过他。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还有没有心。他的心,也许早就随着凤炎的死,一同灰飞烟灭……
其实,活着是一种痛苦。死,才是一种解脱。
洛云惜见他不语,眼圈又红,凄楚一笑,似风雨中不能蔽体的小鸟,缓缓道:“王爷,如果王爷只是因恩情和愧疚而娶云惜的。那云惜宁可自请回靖国公府中,终老此生。爹爹那边,云惜自会解释,王爷无需担心。”说罢,她伸手便欲摘下自己发上簪着的象征着侧妃之位的双结如意钗。
凤绝重重吁出一口气,突然握住她的手,他似下定决心道:“惜惜,你误会了。本王不过是想……罢了,良宵苦短,惜惜美若斯,本王岂能辜负。”轻轻一笑,那笑容好似三月春柳拂过,又好似幽梅盛开。瞬间并令洛云惜失了神,迷乱了心。
红罗帐中,他缓缓将她压下,烛火幽幽跳动,似在他面前腾起一层雾气。
眼前,一片迷蒙。鼻中,洛云惜秀发上传来的清香一阵浓过一阵,令人眩晕。
夜深沉,辗转中隐约听得遥遥的更漏声幽幽颤颤。耿耿黑夜如斯漫长,炭盆熏得室中暖洋如春,唯有窗外呼啸的风提醒着这暖洋的不真实。
他的心,跳动着,如烈焰翻滚。唯有手,冰冷如雪,触及洛云惜脖颈间,引得她一阵娇颤。心中,一时彷徨,一时隐痛。
他,终究要跨过心中那道坎。
横下心来,他缓缓解开洛云惜脖颈间的如意结盘扣,而身下之人,更是紧张得屏住呼吸,脸红得能沁出血来,灼灼发烫着。
此时,风声渐重,吹得棱窗“咯咯”直响。屋外,似传来一缕细幽如呜咽的铃声。不似平日里屋檐飞檐之上悬挂着的风铃轻响。仿佛鬼魅的欷歔,铃声起落转折,由呜咽而幽愤,直入云霄,又仿佛要刺入人的心中,听着便令人情绪低落。
凤绝立时警觉,他放开了洛云惜,长眸微眯,正待坐起身来。
洛云惜却突然伸出柔弱无骨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眸色含醉,柔声问道:“王爷,怎么了?”她的云袖朝后滑去,藕臂葱白,正散发出玉般柔和的光泽。她看得出来方才他的犹豫,无论如何,今夜她都不想错过他。不知缘何,她心中隐隐预感着,如果错过了今夜,那便将错过这一生。
然,“砰砰”敲门声骤然响起,带着紧迫的急促。
凤绝陡然起身,掌风一阵,他将案几之上的清绝剑纳入手中。袖袍一甩,身后重重帐幔缓缓垂落,将洛云惜隔于纱帘之后。
骤然打开门,不想站在门外之人,却是一脸肃色的祈奕。
凤绝有着片刻的惊诧,没想到竟会是他。
然,祈奕已是拱手回禀道:“王爷,府中方才有异常声响。卑职越权查探了一番,却发现了这个。卑职想着此事过于诡异,这才冒犯了。”掌心一摊,他将一枚冷硬的物什交至凤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