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回想昨日隔着校场院墙听到的侯莫豢楚轻柔空灵的声音……
心跳突然加速,脸上跟着滚烫起来,意志仿佛不受控制,身体从座位上站起,不由自主地左右盼顾,判断琴音的来源,寻找抚琴之人身在何处。
父王与司马乘风都是擅长音律之人,自然也听出琴音不同先前,抚琴人的情绪,又见我突然失态,俱都判研地瞧着我。
父王眉宇沉着紧锁。
而司马乘风似想到什么,神情一派怔惘,无意识地脱口,“侯莫豢楚?”
当伯父疑虑地唤“绾绾”时,我已经从座位离开,从司马乘风身边擦肩而过。
离开了筵席场地,在御林苑到处走着。仿佛在找着什么,然而自己清楚地知道,其实什么也没找。什么人也没找。或许只是出来冷静一下?
听着琴,抱膝坐在地上,“绾绾。”身后传来低唤,是父王。
却不回头,也不想搭理,父王叹口气,蹲在我面前,将我拢于怀中,温柔道:“还在生气?”
推出千金,将千金推上死路来庇佑我的方式,确实让我无尽胆寒,父王道:“我是为保护你。”
望著父王,“保护我,所以牺牲千金?”
父王道:“千金牺牲了吗?突厥的人可是决定了要千金和亲?”
我说不出话来。
“什么都没有改变不是吗?”父王道:“我只不过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一定要在你与千金中选一个人和亲的话,那个人一定是千金!”
这样笃笃的话,这样对千金的态度,是恼恨父王的,然而又有另一种感动油然而生,心中一片暖化,不自禁唤一声“父王”,终于投进父王怀抱。
“啪!啪!啪!”这时只听三声拍掌声,与父王分开,俱是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量魁梧的男子从七八步开外的榆树下昂首迈进。他着一身藏青色金线密丝突厥王服,虬髯掩映下的面庞极富棱角,剑眉横张飞逸,折射出苍茫霸气与锋芒,黑沉沉眸子深沉如鹰啄在父王与我的身上。
“好一个父女情深!”他抚过掌,右手随意按于自己金丝纹海藏青腰带上一把七宝匕首上。
“他钵可汗?”父王冷沉沉道出,手已拉着我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