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箐听得,心里一阵暖,眼泪便滴了下来。自己费尽了心机,总算是遇到好人家了,至少不会恶肚子了,可能也不会再被绑了。
柱子与文简在旁边只看着人家如何去摘桃子,就要有吃的了,心底是万分高兴。
陆三婶走过来安慰道:“这饿肚子,也是常有的事,倒不羞人。你可是有别的为难事?就是急着赶县里,也得吃点才行,婶子给你去找点吃的来垫垫肚子,可好?”
想来,这个陆三婶以为她是羞惭掉泪,文箐被这样一安慰,突然觉得心里那个时刻处于警戒状态的堡垒就被攻克了,一下子控制不住,大声地哭起来了,怎么也压抑不了,明知自己这么大岁数了,哭是很丑的事,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陆三婶简单的几句话,给说到心坎里去了。
这一哭,把本来在洗衣洗菜的妇人们,给吓了一跳,要么停下活计抬头张望,要么就是围拢过来问道:“这小娘子,怎的啦这是?”
“怕是给你每吓的……谁叫你编排那些吓人的精怪什么的……”
“我看,是饿得,饿久了,见有吃的了,一时之间便……听我娘说老以前饿肚了,也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时见到吃的便掉泪了……”
“三个小孩,能走到这儿来,说胆大嘛也是胆大,便是大的这一哭,两个小的也跟着哭,估计也吓的。如今见我等这么多人,倒是好了些,哭了也好……”
……
“我说诸位嫂子媳妇儿,别凑热闹了。都说人家饿的,不去拿吃的,倒是围拢过来笑话人家,快散一边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在这里起什么哄?我且安慰了这小娘子,去给她取些吃的来。”这个时候,还是陆三婶把周围的人赶走,摸了摸她的头,给她擦了把泪,小声安慰了她几句。
文箐这个时候也醒过神来,哭了那么一大下,也明白丢脸丢到家了,只是刚才真是情难自控。现在却是觉得这个陆三婶倒是值得将自己的故事说一说,也许她真能帮上忙,至少去县里可以让她帮忙联系车马什么的。
止了哭声,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家关心,刚才一时想到爹,想到自己迷路了,今日里赶不到县上,再加上饿得不成,也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让大家见笑了。”
又低声对陆三婶:“三婶,可否这边借个地打听一下啊?”
陆三婶见她一双泪眼迷蒙地望着自己,可真是个楚楚可怜的小人儿,身为母亲,本来有意相助,又见人家说得如此客气,哪里会推拒,道:“小娘子,怎么还这么多顾忌?”但还是走了七八步远到了柳树下,看着离旁边的人有点距离不致听得多清楚,“有甚委屈只管说与三婶听,三婶能帮的一定帮,就是去县里,且叫我当家的明日里送你一趟便罢。我看小娘子这般委屈,莫不是有别的事项?”
文箐听得这番话,心里终于是定下来了。可是有些话,也不能一古脑子全和盘托出,总得先打听了,知道个大约情形,才好把自己的真实事情说出来。毕竟谁也不会相信几个小孩子的话,居然能逃出三个大人的手心。“三婶,打听一下,这里可有识得赖家坟的人家,有他的亲戚?”
“赖家坟离这村里也就两里半的地,只是赖家村倒是离这里有三里多地不止。赖家坟除了坟地就是祭田,哪个要认得那地方的人家?赖家村嘛,倒有几个媳妇子儿是娶的那里的,毕竟都是邻村,总得要来往你娶我嫁的。只是我们这里,吴家岭那才是通往县里的正路,所以与那边结亲的倒是多。小娘子打听这个,可是认得赖家的什么人?说来,也许可以帮你找找去。”陆三婶介绍的很是详尽。
“没!没!不认得!千万别找!三婶……”文箐先是听得有亲,后来听说要去赖家找人,急得不行,哪里能让她们找去,说的话都急得不行了,语音里带点颤音。
“你这是……”陆三婶上下又打量了一上文箐,也不明白这个女孩何以这么怕赖家的人。
“三婶,可认得赖二这人?”文箐小心翼翼地提出来,盯着三婶问,也不礼貌不礼貌了。
“赖二?!你认得他?那可不是个好人!偷赌嫖坑讹的,可是有名得很,真正败家子一个,刁猴一只!想当初他祖上也是大家子,有个百来亩的田地,只是到得他爹和他手里,全败光了,如今就他每族里一份祭田分了份子养着他,给了他看坟的房子住着。这上下村里偷鸡摸狗的事,不说全是他干的,也是他支的招,缺德鬼一个。就是咱们村里与赖家结亲的,如今也是绕着他远远地走的。你与他有亲戚?还是有嫌隙?”陆三婶一提这个赖二,嘴里也没好气,但多少顾忌着这是个陌生人,还是个小女孩,出言已是注意了一下言词。
文箐听得明白,知道赖二是为大家所不齿的,心里又吃了一颗定心丸。“三婶,我与他便是有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