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府,在大明地志中:一府统七县,左为洞庭,右则彭蠡,囊山带江,倚连罔,面长江,沅汀衡岳接其前,汉沔荆岗带其后,兼有江尖之胜,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兰江前阵,仙洲外薮中荆曲,人间绝境,吴楚名区。()
文箐到达岳州岸上时,见周围住家,只有一个词:潇湘人家。初始住店为二层楼,近水,秋日之下,波光粼粼,映射得房间也明亮不少。周夫人奄奄一息,过了五日经了五六位医生之手,方才将烧完全退下来,周家是不计钱财,全力保其命,等得她稍稍好转,众人才舒得一口气。
忙着到到各药房去找燕窝,冰糖,一时未果。文箐有心无力,只得同陈嫂一起全力安慰于周夫人,好在姨娘的病离开了归州,似乎有明显的好转,这让众人多少又心安了一些。
李诚开始把在归州收来的东西带至集市或码头兜售。原来花了八十贯的,也能卖了百二十来贯,这让他终于有点信心,至少不会坐吃山空。又去给全家买了棉花和棉布,准备做冬衣,冬鞋。这日里,阿素阿静正带着文箐他们正拆掉布衫子,准备做布鞋。结果前院的曾婶见到了,忙可惜地叫道:“啊呀呀,我的小姐们,这上好的衫子怎的就剪碎啊?”
曾婶便是现在所住房子的东家。现在赁的房子,却是李诚费尽了周折才找到的两进院子,可惜不是独立的,同原来的主人共住,等于周家住了一进的院子。当时文箐见周夫人那般处境,自是作决定了赁了下来。
阿静笑着对她道:“原来是曾婶啊,我们这是拿掉衫子拆了,准备做布鞋底用。”阿素忙起来给她搬了个小板凳,她却捡了那一堆旧裳子拿起来左看又看,极婉惜地道:“这太可惜了!这可是上好的衫子啊!”
阿素看看阿静,又看看小姐。文箐哪里懂这个,便让阿静做主。曾婶怕人家嫌自己占了大便宜,便道:“既是做冬鞋使,我那里有专门的鞋底布,还能做上三四双,不知可够?”
阿静也心疼实上好的衫子需得拆了,见她可以换,自然同意。便道:“也好。只是我这还差了好几双。”
曾婶手里的衫子舍不得放下来,便道:“我拿些别的布同你换手头上的衫子可好?”
阿素忙让她拿过去。没过一会儿,她便取了些米粉过来,又提了半蓝子破布片过来,笑道:“今日太阳真大,是个好天气。便是今日就要浆布底吗?可有黄粗纸?”
阿静忙笑着接过来道:“多谢婶子费心,还准备了米粉面儿,纸我们已经买了。”
文箐原来以为做布鞋便是用几层布铺起来便是,没想到是先将这些碎布铺布在大纸上,一层又一层,中间再夹一层纸,再拼一层布。整个便是用米粉面儿熬的浆糊给粘起来的,然后放在风地里,由日晒风吹曝干。这才制成鞋底布。
然后依鞋样片儿,将这些厚鞋底布剪了,这样N多层底布再用浆胶了,然后晒制成鞋底儿,接着用粗线扎鞋垫一样,给扎得密密实实的,终于纳成了成品鞋底了。
文箐见这般费事,心想古代的千层底何止是千层啊,真是费时费功啊。这要是下雨天,又如何才能风干啊?
阿静见小姐跟在后头,一点一点地学,自然是乐意解答:“那便想法子啊,比如放火上烘烤啊……”
文箐一拍脑门,自己真是傻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她们如何做鞋面。
三寸金莲,鞋是真短啊,那足也是实在小巧玲珑。文箐见阿静手里托着给姨娘做的布鞋,正用楦子将厚棉鞋楦通。看着做鞋的工具真是一套又一套的,光是楦体,就是不同大小尺寸,看得她眼花缭乱。
曾婶时时来后院串门,见得阿素那脚虽然裹了些,却不够小巧,便同阿静嘀咕道:“不是我说你家小姐啊,这年龄也该到裹脚的时候了,再不缠,只怕以后缠的时候有得痛了。”
阿静只笑着道谢。过后方才与阿素提及这事。阿素却忙阻止她道:“你快别同小姐说这等子事。你不知,上次她见你给姨娘洗脚,居然吓得不敢吃饭了。”
阿静不理解地道:“这有何吓的?姨娘的脚多漂亮?便是小小的,手上便能托得起来,又白白葱葱的。你看,你我缠脚就晚,便是不能了。”
阿素白她一眼道:“你何不去同她说这些话?”
阿静作势打她一下,道:“不是你同小姐亲热一些,也好说这事吗?你要不说,我可同你阿姆说这事了。”
阿素忙制止她:“静姐,你可别找这事儿!到时小姐还不找生气才怪呢。这事儿,我也不是没同她讲,迟早终是免不得疼的,晚缠不如早缠。”
阿静点点头道:“是啊是啊。”
文箐正拿了一匹布过来,叫道:“阿静,阿静,快教我裁衣吧。我针脚终于练得平整了。”
阿静看她一下脚,便想着说也不说。看得文箐头上发麻,便一脸疑问地转向阿素。阿素指指自己的脚,见她仍不明白,便转过脸当作没看见小姐的求助。
阿静想着陈嫂如今顾着周夫人的病,自是难以想到小姐的事,自己便是大的不能不为家里着想,终于没忍住,便道:“小姐,你的脚该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