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到了岳州后,低烧了两三日,幸亏没出别的事,调养了五六天,郭三郭着急回家,文箐也怕小绿在周夫人面前露了马脚,忙打发他们走了。刘娘子在岳州呆了七八天,见这一小方天地,尽是病人,又怕过了病气,得了陈嫂的暗示,自是高兴地走了。
客人走了,周夫人经过此次大难九死一生,却晓得自己真的可能是时日无多了,便着急想教导文箐管事一切事宜。只是陈嫂料理内外,自然也是苦累不堪,一不小心便得了个重风寒。阿素这时不得不顶替她来照顾周夫人,阿静又要照顾姨娘,还要下厨,再加上还有陈婶要照顾,李诚本忙着推销布匹的也只得停下来,帮着一起忙里家中事务。女人们家务事多,这躺下一个,少了一个人手不说,还需得另一个照顾,真是愁煞人也。
所幸,这时曾婶帮着一起下厨,这让文箐大大地舒了口气,实在对她感激不尽。曾婶这人为人极热忱,却没有郑家大婶那般寻热闹,也不是个将周家的事往外大肆宣扬的人,懂得低调一些。文箐虽然觉得住得挤,但幸亏是找了她做房东,原来想再换房的心,便也没了影儿,再说此时人仰马翻的,谁还顾及这个?
好不容易,到了十一月底,陈婶的伤寒是好利落了。这一段时间,有病的没病的,全跟着瘦了一圈,等大家都反映过来,见三个男孩同小姐一般,衣衫不合适时,才想起来,都是长个子的时候。
这样一来,布匹是再也不能堆在家里了,文箐同陈嫂合计,不如稍微便宜一点,赶快趁年前卖出去,要不然隔了年,只怕便要堆到下一年,实在不妥。这般合计完,请示了周夫人得了她同意,忙知会李诚赶紧去找铺子,能批发的便批发了,不能批发的,便尽快零卖了。文箐特别拿出五匹布来,给曾婶,以感激她的帮助。
周夫人见她这段时间处事也得体,安排有度,便更加放了心。只是这段时间忙得不开交,自是帐本都无人记了。便交待阿素,快教会小姐记帐才是。
阿素也晓得万一以后到了沈家,当家的话,只怕不会记帐是不行的。想来表少爷只怕是被二舅老爷给教得只讲琴棋书画,要是小姐再不懂经营,自是不行的,便更是尽心尽力教她这些。
可是陈嫂这时却心中另有想法,想着二舅老爷只怕同老太爷一样,既喜欢琴棋书画这般雅致的,到时教的表少爷也是这个样儿?那小姐岂不也不会得表少爷钟爱,真走了夫人的老路了?要是也同姨娘一般,干脆撒手不理这事,只倾心如何讨老爷欢心上,合了老爷意,便是个万事不愁的主。可是又想小姐要真这样,小姐会不会欺负?姨娘是因为夫人仁慈,且对老爷没有独占的心思,才能如此周全安然地享了这些年的福分。小姐,能吗?
她这一时担心,一时又自我打气,却也犯愁到底该教小姐如何一样才是,免不了就同自家女儿阿素商量。
阿素见她娘这般为小姐着急犯愁,便想到小姐对世俗亲事总有七八分抗拒,也不好说她娘的主张是对,因为要是她,她是赞成小姐到沈家去的。便安慰自家母亲道:“要不,我私下里透个话给小姐?总是让多学些女红,琴的话让姨娘清醒的时候教几手?这书画方面自有夫人提点不是?再说沈家既然男人都这般爱好书画,要是小姐比他还出色,只怕也不好?只是了解些,便也成了。”
阿素是万般肯定小姐只要学哪样,便是哪样难不倒小姐的,担心表少爷不如小姐优秀,怕小姐把表少爷比了下去,只怕就弄巧成拙了。
所以说,烦恼是会传染人的,一个人的不开心,讲出来没能解决,于是成了众人的不开心。人人都想让小姐为周家争口气,不能在沈家被人看轻了,便想着在一般女儿受得教养基础上,需得再高上两筹不可。恨不能文箐是个全才,样样拿得出手,不会有个短处,想着小姐往常便是个能的,在此事上更是万分关注。
所以,在文箐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关于她的教养问题,已是难倒了一帮人了。
愁肠寸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