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筠这说这句话,文箐没听到,她一个心思放在文简身上,生怕弟弟摔伤了。()
小西见四小姐脚伤不便走动,很是机灵,几步赶过去,扶起了地上的文简。
文箐把弟弟唤到身边,一边替他拍了拍衣衫,一边轻言细语地道:“你怎么欺负起你四哥哥来了?兄弟姐妹间要谦让,孔融让梨的故事,不记得了?”
“我没有……”文简委屈的嘟起小嘴,“我给哥哥们吃点心,还让他们先挑。”抬起黑玛瑙似的大眼晴看姐姐,见她还要训自己,立时眼中泪水充盈,伸出小手来,“姐,你瞧,我手……都红了。”
他方才摔在地上时,便用手撑着青砖地面,如今真个是掌心红红一片,文菁一阵心疼,赶紧用帕子轻轻擦拭干净手上的灰尘,又细细地检查一遍:还好,皮没擦破。暗里松了口气,又问他身上可还有哪处摔痛了?
文简本还想说屁股痛,可见得姐姐此刻满脸都是担心状,立时乖巧地摇了摇头,噘嘴道:“笈哥哥总这般欺负人,方才我都喘不上气了……”
事情始末尚未分明,文箐当着四婶的面自是说不得其他,只好同弟弟讲道理:“文简,方才你摔倒,并不是你笈哥哥故意的,他不过是一时情急,手下轻重把握不当。可你要这般说你笈哥哥,想在姐姐面前告状,却是有失厚道,对兄长不敬。正回莫要再犯了,否则便是你摔伤了,你要这般说,姐姐亦不可怜你。记住了?”
文简虽不服,便也答应了一声“哦”。
文箐心想,关于弟弟同文笈与文筹相处的事,自己且得私下里他上一课才是。要不然,三个男孩再加上长房那边的,来来往往,日后定是免不了小打小闹的,要是哪家在意了,护犊子计较起来,这家里哪有安宁?
周邓氏自文笈摔门而去,便脸上挂不住,此时听得文箐教弟,更是有些后悔,一脸问罪状转向跟着文筹的丁娘子:“不是让你看着他们的嘛怎么回事?”
丁娘子便道五少爷推四少爷的那会儿,自己正巧去倒水了,未曾见得。
周邓氏恼怒地道:“你只需将你晓得的说出来,其他的我自是问文筹”
丁娘子这才道出始末来。
原来,一进屋,文简高兴地从桌上取了一份舅姆送的杭州点心,同两个哥哥分享。文笈文筹素来就爱较劝,此时自是想方设设法兑相讨好堂弟,以便拉拢到自己这一边来,且非要文箐表态,到底谁对他最好。
文简并不笨,虽对文笈的印象不好,可也晓得不能当面说,自是说两个都好。而二人非逼着他选一个——
文筹首先笑着对文简邀功道:“七弟,你要同我好,我姆妈今日中午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芋头。”
文笈要揭穿真相一般马上说道:“是我姆妈吩咐的。”
文筹不乐意了:“那也是我姆妈同你姆妈说的,你姆妈才吩咐下去的,要不然你姆妈会让人做?我早上想吃,还道厨房忙不过来。”他说的是象绕口令一般。
文笈生怕文简误会,便道:“一个芋头,你便同他好?那你还没到家前,我便同姆妈说你喜欢吃年糕还有糍粑,我姆妈可是就让人做呢。”
文筹掀他的底:“你姆妈管家,自然甚么都是你姆妈说给下人的,功劳全归你了。简弟你别信他的。吃年糕,也是我前次同他说的。”
文笈说不过六岁的文筹,便有些着恼:“你就晓得吃,你跟头小胖猪差不多了,还吃吃吃,过几天比你爹还胖。”
“我胖我吃得少你吃得比我还多,没良心的才不长肉呢。”文筹反驳完,才发现“胖猪”太贱了,便推了一把文笈:“你才是瘦猴呢,你骂我猪,还说我爹……”
文笈不提防他来这么一下,于是头便磕在一旁的几角,痛了,就更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会好生说话?偏我好心与你们玩,你要这般,我走了。”说完,捂着脑壳却没往外走,反而走到隔间冲着周邓氏告状:“四婶,筹弟打我,我脑壳都撞痛了……”
文筠数落弟弟:“这下好了,三婶最疼文笈,要是晓得了,又……”
周邓氏瞪女儿一眼,揪了儿子耳朵一下,道:“不会好好说话?你推他作甚?这要是摔伤了文笈,哪个不说你殴打兄长的?走,回屋罚跪去文筠,也回屋去,让你四姐歇会儿。”
文筠念念不忘四姐的故事,急等着听下文呢,此时哪里舍得离开。撒娇:“姆妈,不嘛,我在这里陪姐姐说说话。四姐,你要歇息吗?”
文箐自然只能摇头,说:“还好”。
文筠便歪着脑袋对姆妈得意地道:“四姐说不累。我在这里玩,到时我陪四姐一块去吃饭。”
周邓氏见女儿不看人家脸色的,也没法子,在文箐屋里自然不好训她,只扯了儿子回屋去。
她方走,郭董氏却颠颠地跑过来了,讨好地道:“哎呀,四小姐六小姐你们可回来了。先时我来过一趟你们还在长房那边。方才我跑过去,没想到你们已经回屋了。”
文筠没想到来一个人又打断故事,便皱眉问道:“你不是在厨房的吗?有甚么事?”
郭董氏心虚地道:“也无事。就是过来看看四小姐这里可要帮忙?”
文箐瞧她一眼,问道:“现下厨房不忙吗?”
郭董氏忙摇头道:“不忙不忙,我方才都忙完了。得闲了过来看看四小姐这边可有事吩咐。”实际上她来到门口时,几番犹豫,要不要将陈妈来了事的告诉四小姐,可见得六小姐亦在屋内,便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打定主意,选择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