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牛老三把板车顺在路边,板凳支撑着他微胖的身体,每当有人问价时,他的一双小眼睛不老实的在人家身上乱飘,吓跑了一个又一个的卖菜妇女。
别的卖家,比他来的还晚,却比他卖的快。这让牛老三很郁闷,天天给人查黄历,却没算准自己出师不利。一车青菜如同被他耽搁了的出阁姑娘,人老竹簧了还没有找到人家。
牛老三随着烈日挪动了好几个地方,菜还是没有卖出去。他用手扇着,微弱的凉风,没有让他脸上的汗水减少。
忙活半天,一捆菜都没有卖出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他没有心情再瞄来瞄去,此刻他看清了自己,要不是仗着老爹和俩哥哥帮衬,估计家里的日子也就黄了。
富贵儿。
听有人喊自己,牛老三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崔晖出现在他身边,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牛老三沮丧着脸:“晖叔,我一捆都没卖出去。”
意料之中,和崔晖想的一样,这牛老三就适合跑腿,涉及实际的事情,就不靠谱了。他笑着说,“老三啊,卖东西呢,要吆喝,卖什么吆喝什么,你跟尊大神一样,见人就乱瞄,谁还敢买你的东西。”
“富贵啊,说实话,你在临县烟草局是不是因为女人,被撵回来了。”
说中牛老三的丑事,牛老三也不否认,男人吗?初到县城哪里经得住诱惑,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就好比杨玉珠,崔晖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只是自己有了媳妇,她又是刘正明的小姨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好了。你也别沮丧,慢慢来。”崔晖没有指责埋怨,这让牛老三有些意外。他保证道:“晖叔放心,经过这一次磨练,我明白了很多事情。以后就让我跟着你跑跑腿,打打下手,我也没有怨言了。”
崔晖拍了拍牛老三肩膀:“这菜咱不卖了。”
“走,去买点东西,咱们就回去。”说着,崔晖就向前走去。
牛老三收起板凳,拉着板车跟在后面,也不觉得丢人了。谁认识谁啊!离开了县城兴许一辈子也见不着了。
崔晖来到卖盆子的那条街,找到那个老板。把没有卖掉的菜送给老板:“老板啊,生意兴隆。感谢你上次照顾,我们农村也没有啥好东西,这些菜是早上掐的,天太热,有点蔫了,不过,不当误吃。”
老板一看是崔晖也笑起来:“老弟客气了,做生意吗?免不了有难处,只要不是太过,就当交朋友了。”
“这次来盆还是茶缸?”老板笑着问,他没有想到,一次优惠就换来客户的真心。这菜虽然不值钱,但心意又岂是钱能相提并论。
崔晖扶了扶劣质的眼镜,露出憨厚的笑意,他默算一下,对老板说:“二十个盆,二十个茶缸。”
老板清点完毕,帮着装上了板车后,说:“上次的优惠就抵这次的菜钱了。你们种地也不容易呀!就当我们相互捧场了。”说着,两人都哈哈的笑了。
牛老三看着崔晖和老板谈笑风声,心想,我好歹我是烟草局待过的,你门聊天也不能把我晾一边啊!他走过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大官庄的牛富贵,也叫牛老三。”说完,他伸出手,和老板握了握。
“噢。你是……”老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想不起来这是谁!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有点莫名其妙。
“这是我的同伴,一起进城的。”崔晖算是介绍了下牛老三。这时老板也反应过来:“幸会,幸会。”
和杂货铺老板寒暄了几句,牛老三又飘起来,又找到了在烟草局的自信,他拉着车快走几步追上崔晖,嘿嘿笑道:“晖叔啊,我不适合和城里的买菜得人打交道,你看我和这老板聊的多好,以后这种给老板打交道事儿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崔晖停下脚步,看着牛老三:“你确实是做大事的人,跟着我屈才。要不这样,下次,我们带着鸡去临县,由你打头阵,要是你把鸡卖出去,以后和老板打交道的事,就交给你了,怎么样。”
“好。没问题。”牛老三一阵兴奋。
“老三,你先前面走,我去买点点心,放心,也给你捎上一包。”崔晖说着就走了。
这时,一辆套着骡子车从对面过来,由于路面窄,正好和牛老三对上。这一人,一骡子,就这么互不相让。
赶骡子车的人很神气,没有让步的意思,牛老三拉着板车,感觉这驴也轻视了他,他有些赌气就是不让,一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姿态。
路窄相互礼让一下就过去了,骡子主人一脸傲气:“我的车大,不好掉头,你就退一步吧!”
“什么意思,你赶一副骡子车就了不起吗?凭什么,让我让路。”牛老三气愤的说。
大家相互退一步,也就过你了,你们顶着,谁也走不了,耽误事。
是啊!小伙子你就让一步吧!你这人不高,人家骡子大,真顶上去,这牲口受了惊,还不是你遭殃。
围观的群众都各自说着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