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们等了好久啊……”释放完心里沉淀的激动与委屈后，随之而来的，是几分落寞与哀伤，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得黯淡了一些，“一直等一直等……都以为你们不准备回来了……”
“有机会肯定会回来，但是……轮回这事，我们都没法控制好，谁也说不好，所……”
他话没说完，源空头也不回，反手摁住他嘴巴，抱怨道：“今那些理论不理论的事情了，你就当我在发牢骚在抱怨吧，不要说那些话。”
云诺星默然一阵，点头：“嗯。”
“等了好长时间，心里都快放弃了，差点就疯了，差点就冲到混沌虚空那边和那些神经病拼命……有一段时间，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源空往后用力靠了一下，拽着大笨蛋的手让他失去支撑躺在地上，自己也随之侧身躺在他怀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你还是想到了姐姐，忽然就从濒临失控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一个人的日子好难熬啊。”
“大笨蛋，我好想姐姐……嗯，也很想你。”
云诺星翻了个白眼：“听这说法，我应该是顺带的吧？”
“说你是大笨蛋还来劲了。”她抬起脑袋，不满地在他胸膛上撞了撞，“我很想你，尤其是，在六七十纪元的那段时间里格外的……众神界里一直残留着你若有若无的气息，似乎在告诉我，就算暂时分开，你终有一日也会重新回来，也是让我决定在此守候的最重要的原因。”
云诺星脸色变得略有点精彩：六七十纪元的时候他人确实还在，就是……在的是“弦月”而非“枫绫”。那时候的观察者的力量还有，但非常弱，甚至是二神职之位混在一起，一半观察者一半守护者，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总觉得这话说出来要挨揍，所以……
“那什么，我跟你说点事儿……”所以他还是说出来了。
源空瞪着眼睛，呆滞听完大笨蛋所说的那漫长的几十个纪元的事，有点犯傻：“……你，结果你还真在众神界上啊，就是……灵魂没苏醒所以是你又不是你……弦音姐还见过你，也没把你当成你……但她好歹认出来了是你。”
“那也没办法啊，你刚也说了，轮回的事情……哎。”
云诺星默然，搂着这丫头，忍不住提起一些以前的事：“对了……黑暗时代末那场战争最后……发生了什么？就是，我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你战死后没多久，战斗就结束了，虚空动荡砸了下来结束了一切。”源空露出了回忆的神情，“只是，当时的情况也许和你所料有点……不太一样，应该会出乎你的预料。”
听源空说起最后那一段他没能参与到的事情，云诺星表情顿时变得异常精彩：“……她弄死了我，自己引导了虚空动荡最后一步……可……可还行……这能更戏剧一点么？——弄死了我刚好醒了过来？还是说，因为弄死了我所以醒了过来？”
“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源空摇摇头，“那位尊神的事情你不知道的话，我更无从去知道……唔，还有就是，你们消失后，我就没再去思考过那些事了。”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小声道：“大笨蛋，姐姐可能……没有死。”
云诺星一怔，下意识想要弹起来，但又很冷静摁住了自己的动作，现在蹦起来准要让这小丫头咬一口：“啊，刚刚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毕竟，你还活着，和你同样性质的她，在最后的时候还与姝寒她们待在一起，所以，也有很大的概率……”
“再加上，我在那时踏入轮回路的时候，驿站的管理者说‘查无此人’，要么就是没死要么就是魂断大元界，所以基本可以确认她还活着。但若是这样……唔，看来你这些年也没有找到你姐姐，那她会去了哪里？”
源空细想了一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这些年下来，一直没有感觉到姐姐的气息，我也只是猜测……唔，怎么说呢，我和姐姐之间有一种感应你知道吧。”
“嗯，就是那类个体之间的感应，你那时还说，就像双胞胎好像心有灵犀能彼此感应一样。”云诺星笑着点点头，“也就是说，这样的直觉感应告诉你，她还没有消逝。”
“嗯。”源空连连点头，又露出了苦恼的表情，“虽然如此，但还是找不到姐姐在哪里。”
“虚空动荡爆发的一刻……那感觉，就像是世间的所有概念都被擦除、被抹消了一样，那时候就算还有幸存之物，也会被缩小得只剩一个点。身处中心，能很清楚感觉到两种感觉：第一种感觉是亲眼看着世间万物包括自己缩小至一个点，是感官与认知上的感觉；第二种，自身保留的视觉等则仍然停留在‘世间万物一切正常’的情况下，只是有某些事突然发生。”
“当万物缩至一个点时，虚空动荡就会进行压缩后的爆发，那时，会把被概念压制缩小的所有东西还原成原状给喷吐出去。”源空说着，思考了一阵，摇摇头，“唔不对，不是还原成原状，而是：幸存的物体本身带有的概念与规则，让它们自己熬过了虚空动荡的压制恢复了原状——不是因为虚空动荡爆发恢复的，是自己的本质让自己恢复了过来。”
“在此过程中，整个世间经历了一次‘无限压制’与‘无限扩张’，内部的东西就会因此被抛洒到源初的各处……大笨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云诺星哦了一声：“也就是说，活着经历了虚空动荡之后，可能会被虚空动荡这种压缩又扩张的‘冲击’给卷到源初之地的角落里。经历了冲击再醒来可能就不知道身处何地了。”
“嗯，就是这样。”源空点点头，“我当初在众神界上抓得比较牢，想靠众神界本身的力量尽可能减弱受冲击的影响，但在‘冲击’结束后，也依然是被甩到了犄角旮旯的地方。当我苏醒的时候，状态非常糟糕，灵魂接近彻底破碎，幸亏我们和你亲近，对源初很适应，才没有在源初之地里消散。后续用了好一段时间才整理好自己的状态，又在‘失去方向’的源初之地里找寻了很久才找到了已经破破烂烂的众神界。”
“我回到众神界后没多久，虚空就重塑了，所以……应该是在源初之地里沉睡了很久吧。”她细想着当初事情的所有细节，尽量把事情完整还原，“后来，又在众神界里继续沉睡，等彻底解决了自己状态上的问题才重新活动，那时候的众神界已经恢复生机了，好像是过去了……过去了三四个纪元——算是我睡得最久的一觉。”
“虚空动荡的影响，对生命本质的抹消远比你所想要严重，你那三四个纪元的沉睡，就是在补充自己缺失的东西，而且进度缓慢。”云诺星想了想，点点头，“就像是熬久了在补觉一样，一觉就睡了三四个纪元。”
源空：“……忽然就想起你当年熬死自己的经历了。”
云诺星：“……”
他露出一个优雅而不失尴尬的笑脸，捏了捏源空的脸蛋，抱着她坐起来：“正好，你还在的话和你说件事——元始之境不受此方衰败的天地的规则影响，有你在的话，我就能安排很多后面的事情了。”
源空沉默了一阵，抬起头用非常古怪的视线看着他，小声嘀咕：“我就知道，我一露面你肯定会说这样的事……”
云诺星讪笑：“……呃这个……”
“你那天打出‘罪语·枭首’和‘源初崩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正式苏醒了。”
云诺星脑海“叮”了一声，忽然说道：“然后，一个人在暗地里哭鼻子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找过来？以为过来的时候就不会哭唧唧了，没想到……嘶诶疼……你轻点……”
源空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几秒后轻哼一声扭过头：“是你不好，我就在众神界上你都找不到我的气息，明明是个观察者，观察起来却一点都不仔细。”
“……不是，你的气息跟当年相比都变了，唯有近距离感觉到灵魂的时候我才能把你认出来——众神界上带有厚重时间沉淀气息的东西太多了，就比如那一群大块头。你身上虽然也有时间沉淀的气息，但我下意识觉得，那场虚空动荡砸下来指定是无人生还的状态，所以把你当成了那群世界级生命——没细看，细看肯定……应该能分辨出来，大概……呃，最近事儿比较多所以……”云诺星说着说着忍不住苦笑，“好吧好吧，我的错，我确实是因为忙着没有细看……肯定能分辨出来，肯定。”
“哼。”
他哭笑不得，揉了揉这丫头的脑袋：“你这气息，都接近元始绝巅了吧？”
源空默然片刻，摇摇头：“没有，在巅峰七转这一境界卡了好多年，因为大环境规则太破了——起初的那些年，即是太上古时代之时，大环境规则虽然已经被削弱，但，还能将就用一用。越往后，随着秩序的环境受混沌潮汐影响的次数增多，秩序的大环境规则也变得越来越残破，突破所需要的时间，甚至禁封的时间都因此延长了特别特别多。”
“以我现在的情况来算，要晋入巅峰八转，至少要四十二个纪元，现在还差好几个纪元呢。而我禁封的时间，上一次的禁封，封了我差不多二十个纪元那么久。”
云诺星：“……”夭了个寿的，虽然元始境界不受阻，但这受压制的情况也太离谱……
“没事没事，过几天，源初规则就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就放心晋入八转吧。”
源空咧咧嘴，双手拉着大笨蛋的俏脸，捏成各种滑稽形状：“好了，先不管我的事，说你的事。你是要完成当年约定好的那些事对吧？如今冥界再次出来搞事，如无意外，你应付完这件事之后，又要死一死？然后，秩序就交给我了？”
云诺星沉默一阵，慢慢点头。
她想了一会：“换个条件呢？想办法让你尽可能安全应对此事，然后……”
“有这样的想法，但，一时半会还没想到该怎么处理。”云诺星轻叹息，“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一起想想，如果没办法的话……那就……那就继续按没办法的情况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