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不得停歇，一段路接一段路不断前行，重复着在历程上打下一个个象征着大小事件的节点……过去数十个纪元其实没这样的情况，那段时间，起源也好混沌也罢，都处在一种近乎沉寂的安静状态中，就算所属混沌的那群鬼东西要办事儿也是安安静静地办，几乎不让人知道——她和小冰雕都在众神界上，确实没感觉到与混沌有关的事儿，但，由大笨蛋所说的亲身经历却让她们知道，那些年那群鬼东西确实是在众神界上暗戳戳办了点事儿……就像现在一样，忽然就在秩序虚空里鬼鬼祟祟不知道整了点啥。她们刚从混沌虚空回来，刚坐下来连口白开水都没喝上就又上路了。
刚说的生命历程上的节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数十个纪元都比较空白，所以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给她们戳了一大堆节点就当做是“补偿”，那些节点的数量啊，就像在踩缝纫机在那“得得得得得”地打节点，密密麻麻，看都看不清——这种“补偿”真的大可不必。
呼……算了，还是少说两句抱怨的话吧，自己都听着累——一会儿找到溟溟她们可能还要帮着处理那件不知道怎样的事情呢，在抵达目的地前就先把自己给整到疲惫不堪了可不行……虽说刚结束战斗、刚从混沌虚空回来她确实有点不大想动弹。
所以说大笨蛋那个劳模什么时候才能起来呀？
“上位面边缘，根据溟溟她们留下的记录所指引的方向……”
她们刚传送出来，小小意识就马不停蹄检查此处的起源神殿，那活力满满的劲儿看得她也是格外羡慕——说起来，世界意识的精力什么的，该不会也是无限的吧？只要世界本身的状态不变糟糕，世界意识·造物型生命的精力就不会下降？可以一口气办事儿办到天荒地老去？反正照她现在看到的情况来看，她觉得就是如此。
她正胡思乱想放松思绪的时候，小小意识忽然就停止了搜寻，抬起头望向上方：“哦，一目了然的痕迹，根本不需要寻找。”
源空回过神望向小小意识，然后跟着抬起头对着虚空望了一眼，立刻也哦了一声明白过来：脚下这座起源神殿被安置在一颗金色的十字星芒的中心，那个屹立在虚空中的巨大图案，是用十二座能量塔布置成的，光看外表什么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图案，得仔细分析内部的能量流动与布置才能明白，这是一种组合型的节点，她们以前也用过类似的组合型节点，但不常用——当年虚空游弋小队在虚空中布置了数以千兆计的节点，若是每个节点都要用组合型的节点进行布置的话……的话……那能量塔的消耗量就会增加……很多……然后，后勤的伙计们会果断暴走的，甚至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库存里的家伙事亲切问候大伙儿。
呃，所以，他们也只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方布置组合型节点……嗯，一些地方——从整体上来说的话，组合型节点的量级只占整体的十分之一不到。
目光越过这颗巨大的十字星芒往“上”看去，能在无边的黑暗中见到一颗金色的星点，那颗星点与她们现在身处的这颗星点相呼应，应该就是下一个节点所在的位置，如果她所想没有偏差，溟溟与小刻应该是一路上都布置着这些金色的组合型节点——虽说消耗量会增加，但是这些组合节点确实好用啊，尤其是在连续深入未探查的范围时，可以清楚指路，尽可能避开各种误差、各种风险，然后节省时间。
她们沿着那一颗颗的金色星点飞速往前，一路连跑带传送快速朝着前方追寻，小小意识在追寻的时候顺带利用起源神殿探查现在的情况，并用汇报的语气淡定、快速地说道：“对比三年前的信息，我们现在深入的地方，全都是尚未探查的地域……中间忽略一部分情报，我直说结果，她们在此处新添加了三十七个虚空地域——三十七个起源神殿标记了三十七个虚空地域，最后布置的那部分起源神殿正处在‘标记’的状态，前面一些的，则已经完成标记了。”
“三十七片虚空地域啊……倒也真是迅速。”源空通过起源神殿的记录与视角打量这周围虚空地域的情况，看了一阵忍不住咂嘴，“这一时代我们所知道的可观测虚空范围特别小，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成果倒也很好理解，等添加了一定数量的虚空地域、让已知疆域变辽阔到一定程度后，想要再寻找新的虚空地域就比较麻烦咯。到那时，已经记录的‘已知’会变成自己的束缚，阻碍自己向着‘未知’探寻。”
“当然，到了那个时候，只要虚空的活动是正常的，处在视界范围外的‘未知’自己就会往聚成团的‘已知’汇聚过来，只不过速度稍稍慢一些而已——与‘坐享其成’相比，速度慢一些不算什么麻烦。”
听着源空用过来人的口吻说着丰富的经验之谈，小小意识稍感好奇问道：“听你这么说，你以前办过类似的事情？”
“是啊是啊。”源空笑了起来，轻点头回应，“虚空游弋小队，虚空前线里，负责在虚空中开拓疆土，尽全力扩大可观测虚空范围，将更多的虚空地域纳入封锁圈的范围里，让冥界他们想钻漏洞在秩序虚空里搞事也无处可钻。然后，还负责在秩序虚空中搜寻起源天神们所留下的起源的后路……呃……就是……这里有个非常微妙的‘就是’……第二个任务吧，那个吧，虚空前线所有游弋小队找了几个纪元都没有找到称得上是结果的东西，有点白费劲的感觉……但是不找也不行，我们不找，那些东西可能就会落到冥界和‘它们’手里了——你以为他们手里的起源造物是怎么来的，都是靠撬开那七百七十一条路偷偷摸摸弄过来的，弄到了起源一系的力量反过来对付我们，实在是好算计啊好算计，而且起源造物在揍我们的时候，也不见威力有减少。”
“我以前就是一支小队里的，不过，队伍里只有几个大笨蛋的熟人、老朋友，不像其他小队，全都是拖家带口一大票人外出行动，走哪都带着一股浩浩荡荡的气场，说是外出探路更像是外出远征。”
“以前的时候，虚空前线所探测到的可观测虚空范围可大了，从‘表象’与‘显化’等可以比较清楚描述的方面来说，可比现在知道的范围要大几万倍——当然，现在的可观测虚空范围也不是很小，毕竟是三个位面齐备，但，确实说不上大，毕竟，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怎么在虚空里活动，不管是我们还是秩序里的生命都一样，基本都窝在家里。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负责任地说，不管往哪走都能去到未观测到的地域内。”
“而现在这种‘初始状态’嘛，虚空地域间的联系都是虚空自然而然连在一起的——按照我们当年的说法，这算是‘虚空地域的初始连接状态’，表示这部分虚空地域是自发连接、挨在一起的，就像是邻居一样，然后，跨虚空地域就跟去邻居家串门没什么两样。”
“这部分‘初始连接状态’的虚空地域其实很容易就能纳入节点的范围内，甚至不需要刻意把节点给布置过去，只需要激活某个虚空地域内的节点，让它的能量顺应着虚空的活动扩散出去，然后分别包裹每个虚空地域，如此一来就能把这部分虚空地域都给收拢在一起，它们就是封锁圈里最早一批的住客——当然，这样做只是粗浅将它们收在一起而已，虚空地域里不布置节点的话，防御力终究是差些，所以该布置节点还是要布置的，每个虚空地域怎么着都得布置三座起源神殿，以及相应的能量塔阵列……嗯，这是当初的标准。”
“我们那个时候啊，整个秩序虚空里都挂满了起源神殿以及能量塔组成的节点，用于加固封锁圈，防御混沌……呃，虽然说是‘整个秩序虚空’，但实际情况只是指当年的上中位面加起来的情况而已——当年可活动的范围也就只剩下上位面和中位面的一部分了，那是虚空前线疆域最大的时期。至于下位面，那会儿的下位面早就凉了，在虚空前线出来之前，下位面就已经被冥界他们给摧毁干净啦，只剩下无尽的死亡与枯寂。至于在他们的可观测虚空范围外的下位面啊……早期可能还有东西留存，后面么，随着‘虚空动荡·毁灭浪潮’的活动不断推进，那部分‘可能存在的东西’也一定是被拆掉了。”
“再后来，随着毁灭浪潮的活动、随着冥界的活动，慢慢的，一部分已经被我们探索到的虚空地域就被毁灭浪潮给吞噬了，也被冥界的活动给遮蔽了，只剩下上位面的地域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个领地缩小的情况一直都在发生，我们的防线会一点点后退，到后来，就只剩下上位面‘一半’的地域了——嗯，从概念上来说，上位面只剩下一半的地域还是完好无损的状态，其他地方都没了。”
“不过等事态发展到了那个时候，也基本是到了最后阶段，没过多久，秩序虚空仅剩的地域就被拆了个落花流水。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哎，曾一度被摧毁的秩序虚空、曾一度失去的那一切，到底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将它们都拼凑回来呢？”
她说着说着露出了惆怅无奈的表情，忍不住长叹、摇头叹息：忽然间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想起了一块在虚空里游来荡去的那几个丫头……嗐，真是发神经，她什么时候变成了多愁善感的性子？
姚光、道天她们……不知道此世还有没有能再见的机会。
相处的往日仍历历在目，置身在虚空中踏足未知的疆域，又在此刻说起了这些话题，没由来的，故人们的音容忽然跃然眼前，仿佛，她们未曾离去——嗐呀，都是旧日的亡灵啦，就别用鬼影探头来吓人啦，有什么话到时候再当面说吧。
她长舒了一口气摇摇头，那些在眼前飘着的生动的影子便像是被一阵风吹散的云雾那样消失了。她看着那些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幻影消失，甩甩头抱紧了小冰雕加速向前追赶：还是先把当下重要的事情先做完再说吧。
小小意识看到源空忽然加速也是稍稍一怔，也连忙提了点速度跟上，随后还偏头用那双斑斓的眼睛望着她，看了一阵便收回了注意力：情绪与精神方面忽然波动了一下，但不是特别剧烈的波动，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情感上稍有反应。
她本不打算在这方面说任何事情，但却鬼使神差地开口了：“想他了？”
“呃……”源空怔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叹道，“是啊，也确实是在想那个大笨蛋，一直一直都在想……嗐。不过刚才不是在想这码事，刚才啊……不是和你说了虚空游弋小队么，提起这个话题忽然就想到了以前那群笨蛋家伙了……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她们回来。”
小小意识回过头凝望前方，淡定开口：“指引回归的起源之光的效果……原理等……复杂，情况不好判断，估计，谁也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源空咧嘴苦笑：“说来，他们都已经离开这世间快有一百个纪元了吧……混沌概念体好歹在这时间……在黑暗时代的时候活动过，怎么的他们就完全都……呃……就……就是说，好歹要冒个泡吧？好歹让我们知道，他们还没放弃秩序虚空……现在这样完完全全不冒泡的模样，不就好像在和我们说，‘其实秩序虚空已经被我们放弃啦，不重要啦，哈哈哈哈’……什的么……哎，是我在瞎想。”
“你是在指起源天神？”
“除了那群秩序的根源、秩序的大人物们，还能说谁啊。”源空点点头苦叹一声，“咱们帮忙看家都看了快一百个……哦，看了快九十个纪元了嘿，他们倒好，轮回一趟就没了声音，比大笨蛋还要杳无音讯——大笨蛋好歹偷偷摸摸回来过，然后偷偷摸摸又走了。”
小小意识沉思一阵，说道：“也许，他们也曾回来过，但，没办法被任何人探知，也没办法告知任何人也说不定——轮回之事，同样复杂，不可控，这是轮回了无数次的他所给出的答案，我认为，靠谱。”
“呃，身为秩序根源的起源天神们，也会有变成小透明的时候吗？”源空呃了一下，连连摇头，“感觉那种情况有点奇妙，不好想，不好想。”
“还是别胡思乱想了，赶紧赶路吧。”
“不用特别赶。”小小意识摇摇头制止了源空还要加速的动作，紧接着抬起小手往前方指去，“我们一路赶来跑得非常快，再有几个节点就能赶上她们了——我们现在正处在封锁圈外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