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士兰问道:“文森特,你打算怎么做?”
文森特肃声道:“方丹上校的军队驻地离这里有多远?”
“他的部队在马萨城东部的卡洛要塞,就算全力赶路,离这里也有一天的路程,现在出发,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返回。”夏士兰答道:“你准备去请援兵?这恐怕行不通。一是方丹未必相信咱们,二来时间也赶不上。”
“先不管这些。夏士兰,你有熟悉路程的兄弟吗?”
看到方丹点头,文森特转头道:“若拉,这事要交给你去办了。”
“我?”若拉一愣:“你想让我去报警?”
“对,你拿着巍恩的授权令,和夏士兰的弟兄们一起,从秘道出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卡洛要塞,向方丹说明情况,请他发兵救援。”
“为什么让我去?”
“你有王都口音,方丹是里约堡人,一听就能听出来。虽然路上会有危险,但以你的武艺,警惕一些对付几个马贼不成问题。”
“既然有秘道,干嘛不一起走?”
“这么多妇孺老人,一旦被敌人发现,就会被咬着尾巴吃得干干净净。”
若拉还想说什么,文森特断然道:“别争了。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出发。”转头对夏士兰道:“叫你的弟兄给若拉带路,马上就走!”
夏士兰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巍恩坐在一边保持着沉默。尽管情势危急,但有文森特这个老兵在,他就多了几分信心。他一直觉得此次罗德岛之行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看来真正的杀机现在才刚刚出现,教会既然处心积虑地想除掉他,这支马贼的出现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想到这里,他从怀里拿出巡行法官的授权令,看着上面的国王印章,摇了摇头,淡淡一笑。
十分钟之后,众人来到了广场破旧的马厩里,掀开一堆干草,拉开暗门,便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夏士兰道:“这条秘道通往山下,出了秘道后走上一会儿,有一个城外客栈,在那里可以换乘骑马。我的助手希曼会带你去。”
若拉点了点头,来到地洞旁边,希曼抢先跳下了地洞。若拉回头看了眼巍恩,欲言又止,眼神颇是复杂,既有不舍,亦有担忧。
巍恩呵呵一笑:“一路小心,快去快回。人民等着你胜利凯旋的消息。”
若拉叹了口气,无奈道:“文森特,照顾好这个讨厌鬼。”文森特含笑点头。
若拉转身正要跳下地洞,巍恩忽然又道:“等等。”
若拉停住脚步,巍恩从腰畔解下短匕,递了过去:“拿着路上防身。”
若拉摇头拒绝,巍恩脸色一沉:“你能不能听我一次啊,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若拉美丽的双目中露出一点晶莹,一咬牙接过短匕,不再说话,反身跳进地洞,健美匀称的身躯很快便消失在了阴影之中。巍恩怔怔地看着地洞,文森特走了过来:“兄弟,我没让你走,你不怪我吧。”
“怎么会?你就是让我走我也走不了,更别说骑马了。”
“不仅如此。你现在是大家的希望所在。你若一走,大家的心立刻就散了,那会死得更快。”
巍恩搂住文森特的肩膀,笑道:“兄弟一场,何必还解释什么?你让若拉离开,还有别的意思吧。”
“老图尔的希望全在若拉身上,我不忍让他以后伤心。”
“说实话,你觉得咱们有多少机会等到救兵来到?”
“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文森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九死一生。”
夏士兰命人把秘道重新掩好,问道:“文森特,接下来怎么办?”
文森特沉吟道:“你还有多少人有战斗力?”
夏士兰下颌一扬,示意四周的汉子,道:“全在这儿了。加上我一共还有十个人,都是我身边的好手。
巍恩心里抽了一口凉气:“十二对几百,如此悬殊的比例,哪来的胜算?”
文森特淡然道:“十只老虎,只要放手一搏,顶得上千百只绵羊,再厉害的马贼,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对不对,兄弟们!”
众人轰然应了一声,脸上全无惧色。他们清楚,明天的这一战,关系得不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身后的老婆孩子。夏士兰喝彩道:“说得好!不过,文森特,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接触阳光。”
“能接触最好,不能就和他们在黑暗中游斗,没准也不吃亏。夏士兰,你手上可有弓箭?”
“弓箭?我想想,对了,这个古堡以前有个兵器室,里面有不少武器,好像还有重弩机,都是黎塞留公爵留下用来守卫古堡的,虽然时间久了点,估计还能将就着用。”
文森特一拍双掌:“好!有了弩机,咱们的胜算就又大了些。
弩机从兵器室被抬了出来,很可惜,十多架弩机只有不是机关锈死,就是木质的扳机和弩架烂成了木屑,只剩下两架弩机还能使用。文森特试了试,用脚将三只弩箭蹬上弓弦,对准一株树干抠动扳机,“砰”地一声,两只弩箭入木三分,威力惊人。
夏士兰惋惜道:“可惜啊,要是所有的弩机都能使用,咱们居高临下,想必能熬到明天晚上。”
“有总比没有强。”文森特道:“把它抬到堡顶的箭垛上,咱们至少也要给这些马贼一个下马威!”
弩机被抬上了堡顶,架在了箭垛上。文森特继续带着人四处布置,忙得不可开交,巍恩帮不上忙,便主动留在堡顶照看弩机,顺便给机关上些润滑用的油脂。
巍恩站在堡顶放眼环顾,四面山峦的阴影一片黑压压的,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沉重的令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往下看去,山脚下的马萨城的城廓依稀可见,城中寥寥燃着几点灯光,算是为这黎明前的黑暗带来一点明亮。
巍恩凝视着,心里不由地有些感慨。人生际遇无常,昨天晚上他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今天晚上就变成了在这吹秋风,明天晚上自己会在哪呢?他苦笑了一下,只要不是在地狱或者天堂,在哪儿他都可以接受。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虽然谈不上像清铃一般悦耳,甚至还有些刻板,但对于此刻的巍恩来说,却无异于一根救命的稻草,简直比世界上任何美妙的歌曲都动听。
“你又遇到危险了?”
巍恩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