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翦翦迷迷糊糊睡了一阵,似乎听到什么男子声音,带着悲伤委婉深情的意思,急切地反复说着什么。她这辈子都是和书做伴,从未听人用这么柔肠百转的口气和她说话,一时间觉得肝肺都拧紧了,平时刚强冷漠的心思竟然一阵荡摇,忍不住说:“你要什么?我听不清楚。”
那人一顿,幽幽叹了口气,似乎欲言又止。四面八方隐约有莫名的风不住吹拂,风声幽邃,冷雨如丝,他的话音越发隐晦模糊,难以分解。
白翦翦冷得不住发抖,隐约感到一种遥远而莫名的痛苦,让她的心牵扯不已,忍不住焦燥起来,又说:“你大声一点好么?我真听不清楚啊。你有事要我帮你吗?”
那人还是缓缓叹息,隔一会又说了句什么,声音随着风声送到她身边,白翦翦忽然听清楚了。
“原谅我。”那个模糊不明的人在不住地说:“原谅我!”
白翦翦哆嗦了一下,肺腑间陡然炸裂般痛楚不堪,似乎有什么隔绝了几个世纪的伤又阴沉地卷土重来,令她几乎灰飞烟灭,却又无法摆脱。那是一种死亡也不能结束的痛苦,极度渴切,极度绝望,极度隐忍,极度焦虑,极度纠缠……绵绵渺渺,竟似恒古一贯,无从结束。
“不——”她嘶哑地挣扎着叫出了来,摇摇晃晃后退,那个声音却不肯放过她,还是不住地说:“原谅我……原谅我……”
白翦翦低哼一声,心痛莫名,绝望至极,忽然惊醒。
霜白色的月光从小窗斜入,清清冷冷洒了她一脸一身,原来她还在阿家村的农家小屋中。赵登峰在一边的沙发呼呼地睡得正香,还偶然磨牙几下。
白翦翦一愣,轻轻叹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对自己说:“呵,还好是个梦。”
忽然听到那个声音清清楚楚地说:“原谅我!”
白翦翦大吃一惊,身子微微瑟缩,想起梦中那种无可言状的痛楚,下意识就想逃避。
那声音又说了一句“原谅我。”白翦翦一定神,忽然听清楚,说话的人是赵登峰!
她走过去一看,赵登峰皱着眉头正在说梦话。白翦翦一时间为之气结,忍不住打了他一下:“怎么是你吓唬我?”
不料赵登峰大叫一声,猛然一下子牢牢抓住她的手,颤抖着说:“见翔,你原谅我了?”
白翦翦痛得低呼一声,就想逃开,不想他梦中力气大得惊人,她气急无奈,一低头,忽然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赵登峰惊呼中猛然惊醒,一双眼睛带着渴望焦切的意思和难以言说的热情,定定看着她。
从没想过赵登峰会用这样的眼神,在这样的月色下看着她。
白翦翦的心又莫名地扭曲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