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见了来自西域几国的使者,本有些疲倦,正支着青玉案揉额头,内侍来报,白国小固城有来使求见。
我吃了一惊,缓缓坐正,吩咐传入。小固城?那是白见翔镇守之地,她一去年余不通音讯,这时候忽然来使,倒是……什么缘故?
这使者一进来,我不禁暗自吃惊。此人满面胡须,风霜憔悴,却不改英武昂然之气,竟然是我昔日一起镇守泰州的同僚王飙。我们本是过命的交情,只是后来我决心西征开国,他却要留下效忠白铁绎,青托罗盖大会避而不见,从此分道扬镳。想不到这次竟然是他亲自从小固城赶来见我。
一方大将万里出行,难道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变故?
我的疑惑一闪而过,急忙下座应接他:“王兄!”王飙对我微微一笑,还没开口,背后忽然传出一声小儿嘻笑。
我心下一震,某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难道……这念头太荒谬也太疯狂,令我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定定神,我勉强说:“王兄,你这是……”
王飙呵呵一笑,小心翼翼解下背上之物,却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儿,看上去不够一岁,他被王飙惊醒好梦,手舞足蹈十分烦恼的样子,瞧着甚是可爱。
王飙把那孩儿对着我轻轻抱过来,笑呵呵地说:“好教赵兄弟欢喜,你看这是甚麽——”
我跨前一步,盯着小孩儿粉团似的面孔,心跳猛然疯狂似的加急。这张脸太熟悉了,不用看镜子,我也知道,他长得极像我幼时模样。
“是……公主为我生下的孩子?”我吞了口唾沫,声音还是发干,双手哆嗦着。我怕抖得太厉害抱不稳当,一时竟不敢接过孩子。
不用他回答,我也知道一定是的。想不到,白见翔这匆匆一别,竟然是带着我的孩儿一起离去的。怪不得会是王飙亲自不远万里送来,这个孩子,是我西丹帝国唯一的继承者,干系巨大,白见翔自然不能容丝毫出错。
原来那时候她已经身怀六甲,还双目失明,可还是不顾一切走了……
王飙喜滋滋点头,我却活像听不太清楚似的,耳朵嗡嗡作响,极度的欢喜和痛苦令我有些不能自持。
木了半天,我才听到王飙在说甚麽。
“公主说,孩子的名字要父亲取,所以小公子至今只有乳名,他是公主大雪天在甘凉道上生下来的,叫雪生。如今这孩子总算见到了爹,真是可喜可贺,赵兄弟可要好生给他取个响亮的大名啊。”
我默默点头,一声不吭抱过雪生,亲了亲小孩儿发红的脸蛋。
这孩儿本来还眉开眼笑,被我胡子一戳,忽然哇哇大哭起来。我手忙脚乱一阵胡哄,眼看雪生哭得越发厉害了,正在没做手脚处,还是王飙帮我哄得小孩儿睡了过去。
王飙笑道:“看你,还不够三十岁,留这么部大胡子做甚么,搞得小孩儿一见到你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