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成年人都无法做到。
不,或许那些久经世事的成年人,才会是在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更为脆弱的那一方。否则,在现下的这种环境下,为何那些明显持有更强自救能力的成年人,却一个也看不到呢?
畏惧于他人的暴力,畏惧于将要降临的死亡,因而选择叛逃,或是自绝,又或是慌不择路……最终,反倒是心思尚未受到太多污染的孩童幸存了下来。
摇了摇头,樊海挥去脑中零散的思绪,将目光放至眼下。
将冰铸的冻骨撤去,多次重复将右手张开再握紧的过程,又再次检视过其他几处创口恢复的状态,樊海终于长呼出一口气,多少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虽说昨日受到了对于一般人来说堪称惨重的伤势,不过好在这对他来说尚且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同时也因为有在第一时间内进行基础的治疗和碎骨的纠正,之后也没受到过进一步的冲击和伤害,一切都还被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尚且没带来太过严重的影响。
当然,作为快速修复身体的代价,体内早期储存下的诸多能量被大幅度消耗了,如果得不到及时的补充,那么他将然无法再次吃下同样的伤害。
简单来说,如果之后再遇上需要战斗的情况,他需要再多分一些精力在规避大额伤害上,从而减少受到的伤害。
至于昨天晚上同他还有嗜血徒一同拼斗过的那个小姑娘——也就是阿莉雅,在经过粗浅的检查后,得出的结论也与樊海的状况类似——身体的耗能过度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长久无法得到正常的饮食所造成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昨日的争斗中,展开的羽翼受到了大幅度的损伤——根据她的自述,这种可以自由展开收拢的羽翼,是由生长出的羽绒,外加体内展开的能量所凝聚的,若是损伤过度的话,虽然对身体不会造成太过严重的伤害,但负担仍是存在的。
而在得到后续的补给之前,她自身的战力也就和一个正常的同龄少女类似,又或者还要不如——因为她的身体并没有经过系统性的锻炼。
“这样看来,似乎也只有我,还有能力可以和你一起去查看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站在残存的二楼高台,遥望着远方,云桦原本凝重的面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怎么了?”
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樊海发出疑问。
云桦轻笑着,摇头:“不,没什么。只不过忽然想到,我似乎很久都没有和你站在同一个战场上了。”
“之前那次不算吗?”
“之前那次怎么能够算呢,最多也就是餐后的消食活动罢了,即便是没有我们,四周还有其他人等着将他解决。”他说道,“反倒是这次,我们再次回到了对将要面对的敌人一无所知的状态。”
“……还怕吗?”
“怕,怎么不怕。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和这次出现的事情之间是否会有联系,其背后又是否会有更加棘手的幕后黑手存在。”
“那你还要去吗?
“就像最初的那样,去选择拥抱苦难,去选择,寻找一个可以让自己的血液重新焕发出活力的答案?”
托着腮,遥望着远方的赤红的光柱,樊海发出询问。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唯有不息的风,仍在那残存的废墟瓦砾间窜梭吹拂。
他没有进行催促,仍旧耐心地等着,等待着一个注定的答案。
于是,便有声音伴随着轻笑在身边响起:“我想了一晚上,再一次地,做出了那个决定。
“是的,危险仍旧存在着,甚至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所能够依靠的仅又自己,而这里仍旧有未知潜藏在事件的背后,但,那能又怎么样呢?
“就像是我们曾经所看见的那个背影那样,即便是明知危险仍旧会选择迎面而上,最终战而胜之。哪怕是明知力有所不及,仍旧不会畏惧于困苦,拼命地寻找可行的方法,甚至会做出以己身替代他人的选择……
“所以。”
银发的青年伸出拳头,向着自己的友人展露微笑:“加油啊,海。”
“……你才是,不要拖我后腿了。”
无奈地摇头,即便如此,樊海仍旧伸出右手,同他轻轻相碰:“当然,记得要把保护自身安危放在第一位,就像是你之前做的那样。虽然看起来狼狈,但至少是活了下来。
“嗯,我们也不需要再等很久了,想来,后续的增援也该来了吧?”
这当然是假话。
他心知,但却仍旧这样喃喃说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以此,假借虚无的期望。
于远方,血色的光芒越发暗沉。
一如终焉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