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仪式,而后敬献牺牲。
颂唱福音,恭请深空瞩目。
于流动的万事万物中寻求永恒之物,于永易的变化中捕捉仅有的不易存在。
最后,投入残躯,拥抱神启。
自此,褪去旧时之血,一瞬便至恒久,斩断心锁,超脱自在。
“明明……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失魂落魄地跪倒在满是碎渣的地表之上,即便是身着的暗色长袍已然破碎成不成段的布片,即便是膝盖已然因为在地上长距离地移动而满溢血色,即便是胸腹部被巨大的洞窟贯穿,面色苍白的男子仍旧失神地望着自己手上残留的最后那几滴纯粹的血色,长长无言。
他是最初听闻神启之人,亦将是最后的守秘之徒。
确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一切皆如他所计划与预料的那般顺利地进行着。
无论是最初将城市中的大部分幸存者召集,在给予他们希望的同时让隐藏于暗中的嗜血徒将他们一并斩杀,凑齐精血,供奉神迹,亦或是将刻画下的字符填充补全,激活蜕变之仪……
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住对于象征生命之源的存在的诱惑。
即便是对于他们的教义并不感冒的那些虫豸,在目视神迹的一瞬间也将不可避免地遭到侵染,接受召集,继而狂热而又虔诚地甘愿奉出自己的生命。
哪怕是再冥顽不灵的人,也无非是程度的轻重而已,甚至在控制好一定的度量后,仍旧可以使他们完全听从于他的暗示,接受他的指挥。
而这些人的存在,也恰好帮助他制成了一层表面精美的包装,继而吸引更多的愚笨之人前来,接受更多的神启灌输,不断接近他那越发壮大的野心。
一切的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进行着。
至于那个自己找来声称能够帮忙的,自持高贵的嗜血徒?
不过是贪图小利的走狗罢了。
只不过有着提前定下的契约制约,因而彼此都不敢发难。
待到一切结束之后,即便是对方再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想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对已然完成升华的他来说,世俗的攻击将再也无法造成半分威胁,甚至连隔靴挠痒都算不上。
他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美滋滋地盘算着之后的收益和计划,哪怕是要为此而做出一些小小的妥协,需要为此去讨好一些他早已看不起的存在,他都毫不在乎。
不过是从指尖漏出的残渣罢了。
迟早,也都是能够收回来的。
等待了这么多年,筹划了这么久的仪轨,如今终于要收获甜美的果实。
那么多年打下的基业,在他将要超脱的现在,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无用饵食。
之后,只要再把那几具从天启城运来的天之使徒的胚胎敬上即可。
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最开始和他接触的用意是什么,但对于他计划的进展无疑是加快了不少的步伐。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了。
他这样期待着,然后迎来了破灭。
眼前的世界开始垮塌,最终陷入沉昏。
最后的瞬间,他仍旧不敢置信地瞪视着自己白净的双手,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我不过是个傀儡啊……”
……
变化发生在突然之间。
在注意到远端出现的异状后,樊海等人花了好一阵功夫,才总算完成对众多稚子的安抚。
无需更多的思考,不谈保护无辜之人,亦或是探明源头的想法,哪怕只是为了回应那股自心底突然而起的那股冲动,他们都需要去此地的中心去看上那么一眼。
之前同樊海战斗过的那名少女本也是想要一同前去的,但不知是昨日的消耗过于严重,还是受到了那道血色光柱的影响,即便是休息了一晚,她仍旧浑身瘫软无力,只能勉强依靠着残存的断瓦,疲弱更甚于她的那些伙伴。
她最终也只能满怀不甘地躺下,侧头凝望着此地的中心,沉重地喘息。
正如两人所猜测的那样,那里确实是他们所要追查的邪教徒的所在之地。
之所以一直视而不见,甚至将其误认为是片什么都不存在的空地,其原因无非是对方在附近设下了障目的结界与暗示,强制让他们忽视罢了。
而如今,因为其中心传来的剧烈的动荡,结界已然被自内部外溢的能量所强行破除,显露出其后的仪轨。
那么,剩下所需要做的便已然明了。
——赶在对方的仪轨真正完成之前,将其破坏,并斩杀其主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