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诸君喝了许多酒。热血少年们就地讲起“太后祸国”,却又提到平叛大军的功过,似懂非懂地评论战势。飞鸟知道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听他们无意中提到,也知道不该怪他们。但他还是有些不快,也没跟着张镜替自己阿爸辩白,便很快退席回家。</p>
到家后,花落开已经回去,和风月一起在屋子里等他。花落开近来替飞鸟料理生意,虽不满意自己的虚衔——掌柜学徒,但却不得不应付飞鸟的刁难,也渐渐长进,竟然能用算盘算出许多又细又复杂的账目。</p>
他一见到飞鸟,就酸溜溜地说:“请人喝酒不等我。”</p>
飞鸟坐到他身边,以责怪的口气说:“喝的不也是咱自家的钱?你以为我不想等你回来。可你到现在才回来。”</p>
“怪我?!还不是几个人从霍县那边过来,到了城外的‘庄园’,要见你?李多财安排了许多话给我,叫我过去,不能跟他们透口风,还要问他们来干什么,然后才能回来告诉你。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花落开发牢骚地说,但不满却消失得无影无踪。</p>
“从马邑那边来的?”飞鸟一愣,连忙问,“问出来了吗?”</p>
“我问了。他们不说!”花落开说。飞鸟吃惊,怕是自己结拜过的匪首又来拉自己入伙的,他这就叫花落开去吃饭,而自己左右琢磨。</p>
“小鸟!”风月等花落开走后,叫了飞鸟一声,想说什么又没说。</p>
“知道啦,以后不要纵容张镜姐。”飞鸟连忙表示知道,“不然会让她嫁不出去的!”</p>
“我不是要说这个。”风月走到门口,把门关了个严实,回来跪卧到地板上,低声说:“你一天天长大,真的从没想过将来要干什么吗?如今,天下大乱,我家家业又不浅,老爷一心为国,你却要想一些别的事情。”</p>
“想了。我刚才就想去从军,却怕阿妈和朝廷都不肯。”飞鸟边说边又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刀,然后擦拭惋惜,微微流露出一付忧心重重的样子。</p>
风月却不管他,又说:“草原上有句老话……”</p>
“我知道,宁为好汉,不为豪奴。”飞鸟立刻打断他的话,不出声地笑了几笑,抑制差点要扑上去亲风月两口的冲动,说,“原来你愿意我从军呀,帮我劝劝我阿妈。连朱温玉都想着立功封侯,你和我两个阿妈没理由反对。”</p>
风月木然,表情奇怪极了。他叫着“好,好,好”,叹着气,站起来出去。</p>
他离开飞鸟的房子,鬼鬼祟祟去了花流霜那里。花流霜一见他就明白了,低声说:“他不愿意回去?”</p>
“恩!我看是——。即使少爷愿意回去,只怕二爷也不肯。二爷是一代枭雄,兄弟之情未必胜过争雄之心。”风月低声说。</p>
“我以前也担心过,可二爷派人来寻了。”花流霜说。</p>
风月微一踌躇,缓缓地说:“要是他是试探呢?”</p>
花流霜面色越来越严肃,点了两下头,想了一下说:“那我就回绝掉,等你劝服小鸟,带他密下回去,先去他龙青云舅舅那里。”</p>
“只怕也不行!”风月担忧地说,“龙爷怎么想的,你我也都不知道。以前龙爷忌惮老爷,也就尊待少爷,如今却未必。若二爷有心,只怕也不难知道。我看惟有三爷最可靠,但他难以防人,若要归去,非得从长计议。”</p>
花流霜叹气,询问怎么才好。风月这才献计说:“当即是要做归家的打算,免得要走走不掉,走掉回不去,回去不稳妥。听说许多旧人都是主母一手提拔的,主母何不派人暗中透个底?!也算是给老爷安排的后路。”</p>
飞鸟此时去了乔镯那里,站在门边喊问:“飞雪在不在?”</p>
乔镯知道他是在问谁在,便娇笑说:“就我一个,你不要进来的好!”飞鸟推门进去,见她在数钱,便坐过去,又放上了一个,故作不知地问她:“这么多钱,都是谁你给的?恩?”说完,就拨了一把数:“一五、一十……!谁给你的钱?”</p>
“谁稀罕?!”乔镯见他得意洋洋,明知故问,便推了他一下,用手扇了两下酒气,“你怎么又喝酒了?”</p>
飞鸟看她秀目中满是关切,心中却想:也不知道是真关心我,还是假装的。乔镯把他摁到坐垫上,说:“家里的人都越来越怕你了。你现在只用眼睛看人,眉头锁着,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p>
“是吗?”飞鸟自己倒不觉得,反觉得奇怪,不动不动骂人,不乱就敲人两下,惩罚几下却反让人怕。他转移话题,因酒后轻松,恢复一点以前的样子,边以色迷迷的样子摸乔镯,边问:“你数钱干什么?!是不是想离开嫁人?”</p>
乔镯哼哼着,羞涩地撞了他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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