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树枝犹如利剑冲破泥土,步步紧逼,苏翀脸色颇为阴沉,如履薄冰,猜不到树枝会埋伏在哪,只能反复上下跳动,处处受限制。
许雄狮胜券在握,摊开手掌的五指不时动一动,耍猴一般露出玩意笑容,压根没打算给苏翀喘气机会,通过消耗对方体力来给予最后一击。
狩猎的乐趣往往在于把猎物追至角落,待其无路可逃之后只能绝望等死。
随后一想,这闹出那么大动静的人不过就是一跳梁小丑罢,那些废物居然都控制不住,考虑要不要换过新一批人。
苏翀耍杂技般翻跳,紧锁眉头,脸上凝色加重,木条子和地鼠一样反复冒出,烦人至极。
这样下去连敌人都伤不了一毫,反倒是自己先消耗过度,倘若今日就那么屈辱死掉岂不憋屈万分。
视线下移动,底下冒出的木条尖端在太阳光照下泛出阴森寒光,虽不比铁硬,可配上强劲灵力一旦被脚下穿进定能直击骨头,暗暗吞咽一口口水。
两场战斗同时进行,吸引总多注意力,监工劳工都纷纷停下来,探头张望,眼花缭乱的术法是他们不曾见过的稀奇。
刀疤男明显不敌乔若槿,他虽生的粗猛强壮,蛮力大,可用刀法章乱无理,完全是仗着蛮横硬来。
自知自己抵抗不了多久,不甘心地咬碎牙齿,阴翳双目阴毒遍布。
怒火腹生,怎么也想不通这臭小子看起来分明连毛都没长齐,怎么会那么厉害,一定是使用了什么诡计,一定是!
除了许大人以外我从未没输给任何人过,绝对不可能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身上!
刀疤男确实没输过,与寻常人相比他拥有更强劲的猛力。
说的上是幸运吧,自从他打劫欺霸以来便占据优越地理位置,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加上提前部署好的各类陷阱,寻常商队一入土匪关道毫无例外被洗劫甚至遭遇残杀,久了刀疤男一伙恶名传至方圆百里,一度觉得自己一方特别厉害。
即便后来在许雄狮手下管理劳工也不改暴戾性格,将人当初畜生一般看待,最重要的是劳工之中除了苏翀偶尔会表达不满外其他人一见到他毫无例外哈腰躬头,不敢表露半分不快,其手下更是日日说着恭维话。
人一涨就容易目空一切,等到某一天涨成圆球的肚皮被刺破漏气后便很难面对事实。
刀疤男现在不是被刺一针,而被一大锤子直接砸扁。
嫉妒仇恨使原本就狰狞的面孔更加扭曲,刀疤男恼怒地冲旁边大喊一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装蘑菇吗?!还不快过来压制这混小子!”
“是。”其他监工先是愣了一秒,然后才反应回来接话。
十几个人各拿鞭子或者刀具蜂拥而上,刀疤男止不住得意阴笑,犹如看见趴在地上被人踩的乔若槿,森森骇人道:“等下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乔若槿反讥笑道:“那你也未免也想的太过遥远了吧。”
已经看出来了,刀疤男顶多就是一个长期置身于井底的青蛙,偏偏还特别自以为是。
此言一出挑破刀疤男敏感伤疤,盛气太久受不得他人轻视,气的脸红似初晨旭阳,两肩膀抖动,哆嗦着硬硬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抓住他!凌迟!”
然而事与愿违,不需多久,十几个人被打趴在地上哭爹喊娘。
乔若槿耸耸肩,收回玄云剑后扭扭发酸手腕,转身走向凌彦那边。
许雄狮自然也看到一地打滚的监工,深感丢人,都是饭桶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异常嫌弃翻白眼,发出一声冷哼。
算了,过后再找你们算账,不过看来这小美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兴趣油然而生,如果为我所用好好培养
想到这,许雄狮懒得继续玩下去,迫不及待想把乔若槿带走,抬眸双手结印,紧紧盯着正在移动的苏翀,冷声道:“囚树。”
五条树枝分别从苏翀周身冲出,他顺势仰头张望,一脸错愕,只见树枝横叉杂乱,横越过他身高再往上,到了一定高度向内折弯曲延伸,快速编织成一鸟笼,拦截他的进退路。
脚下土壤危险涌动,对方是要把他截杀啊,苏翀立即张开手掌,掌心金光纹印出现,一掌拍地,以他为中心的一小黄金柱子升起,他站直腰,提剑旋身一挥,鸟笼顶顿时被削去脑袋,木断窸窸掉落。
许雄狮也不恼,嘴角还莫名勾起一丝得逞笑意。
随着鸟笼瓦解,苏翀感到全身突然被抽去力气一般,手中黄金剑泯没烟雾消失,双膝酸软,支撑不住身躯一下子跪下,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眼皮沉重的快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难道是鸟笼有问题?!
许雄狮眯起丹凤眼,动动嘴巴,没有出声,从口型上看,他在说:死吧。
凌彦一把抓住乔若槿,道:“咋们来重温重温飞翔的快乐时光。”
话落,乔若槿当即满头问号,身子不由自主脱离地面,犹如一个绚丽流星划过。
同时,苏翀再也维持不了黄金柱,柱子消失,他如同断线风筝坠落,底下是四四方方的朝天木刺条,一但摔下便是刺条穿身的结果,活活整成筛子怪。
危及时刻,一道剑气掠过直接清空尖利木条,苏翀正好摔地,免去木刺穿身下场。
乔若槿款款站在苏翀前面,绷紧身体一脸重色注视对面。
许雄狮掩嘴轻笑,娇羞不好意思道:“哟,小美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跟我走了吗?”
跟你个大头鬼,乔若槿脸色阴沉,尤其难看,能不能别用一副糙汉嗓子故作娇态,有种想拿铁锹一锹子拍死他的冲动。
许雄狮娇柔地拍拍胸脯,媚笑道:“我可不想欺负小美人,伤着一点我都会好心疼,我让一步,十招以内,你若是能取下我发髻上的紫玉簪子我便放过你们,要是不能,你和我走,怎么样?说话就等于承认条件,不说话等于默认,如何?”
乔若槿翻白眼,这不管他同不同意都得同意吧。
最初以为凌彦会在最后关头出手帮忙,结果他把自己扔进来掺和后就饶有趣味地当个看戏的,坚定本身观众身份不动摇。
凌彦积极道:快,应下他。
脑海里里悠悠传来一句话,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乔若槿鄙夷道:说的轻巧,要是真的十招以内接不下怎么办?你跟那死变态走吗?
又不傻,明眼就能看出来十招以内根本不可能拿到头簪子,要是真能拿到也就代表能取其性命。
凌彦:没事,他讨你回去做老婆,不会亏待你的,若真输了,我保证,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给你筹齐一份份子钱。
乔若槿:不需要。
凌彦:正好,省点钱。
乔若槿:麻烦你哪凉快哪待着,一个字,滚!
凌彦:我已经在阴凉地方下站着了,谢谢关心。
乔若槿:
乔若槿转而直视许雄狮,知晓对方虽看起来不男不女,但实力不容小觑,轻看不得,指向凌彦安远方向,硬声道:“我们说好永远不分开,输了我们三个一并和你走。”
有福同享,绝对不能忘记兄弟们,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闻言,正悠哉吃东西的安远无端被呛到,捶胸猛咳。
凌彦:“”
许雄狮欢喜笑眯眯道:“好。”
乔若槿一个箭步冲上前,玄云剑气势如虹,长驱直入,他宛如一个旋转陀螺迸发强大力量。
许雄狮:“呵呵,一出手就那么狠,我就喜欢脾气火辣的。”
脚底两根木小柱子破土,他借着冲力,脚掌狠狠一跺,整个人身姿优美地来个鲤鱼跃龙门。
底下一道强悍冲撞力欻地飞过,他笑意不减,轻轻落在乔若槿后头,眉眼浓浓悦色,对于这场战斗他有十足把握,温声道:“一招,小美人你可悠着点,你若是不小心自损了反而疼在我心中。”
乔若槿猛打一哆嗦。
来来回回几番,许雄狮一直在回避战斗不正面接触。
乔若槿脸色愈加沉重,实力差距过大,别说拿到簪子了,就算近身对方也难以做到,一昧地逃离,比泥鳅还难整。
这时,脑海里又浮现凌彦声音。
“啧啧啧,看了今天收获不错,小美人,你还差三招,要不就省了吧,我怪见不得你太累。”
乔若槿抬眸,眼里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定意,忽然笑道:“还有三招,输赢还不一定呢。”
许雄狮:“也罢,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这倔强不服输性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乔若槿一脸吃苍蝇之相,蒙上一层灰,这种喜欢真心承受不住,头一回想把一个人一铲子拍死,随后赶紧甩掉不良情绪,集中运转灵气,传至剑上,包裹一层熊熊强大能量。
他上半身前驱,扬剑生猛劈出剑气,剑气气灌历风,犹如离弓长箭破碍杀障,横冲强撞,过往之地留下一条明显痕路,表面松动尘泥被拨往两边,周围荡漾凉气阴风。
见状,许雄狮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掌心印记迸发绿色光芒,前面突生一重屏障,木枝交错横拦。
然而此次攻击出乎他意料,剑气居然穿透木屏障,竟然来不及闪避,只好暂时收起轻视挑逗笑脸,紧抓拳头朝前驱。
“轰!”
顷刻间,轰隆巨响震晃人耳。
力量波及而掀起阵阵狂风,大风肆意吹动,飞沙走石。
乔若槿左手掌心呈现风纹图案,淡绿色微光雀跃不已,向下一打。
纹印落在地面迅速扩大,等许雄狮意识到时候阵法已经团团将他们两人包在一起。
“小美人,我还是小看你了。”许雄狮凝道,旋即眼神骤变,开始认真对待,“不过仅仅会些花样功夫还不行。”
“起。”乔若槿轻道。
刹那间,阵法内风沙黄土大涨,吹动二人发丝肆意威扬,两人置身满天黄土烟尘之中。
众人瞠目结舌,嘴巴几乎掉地,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
战斗场地,一个大黄褐色圆球包裹着两人,从外边看不清里面是何种情况,只知道里面凶险重重。
许雄狮视线被风沙迷住,不得已闭上眼,警觉心起,凝聚木枝围绕自己,以防被趁乱攻击,凝眉竖起耳朵静静聆听,然而周身只有嘈杂噪音,不禁产生恼怒不快。
感知到身后泛起凉意,许雄狮下意识转身挥手,灵气与灵气相碰,“咻”抵消了。
等了片刻,发现周身若无异常动静,耳边风声变小,沉落风止,恢复明亮视力。
对面的乔若槿伸出手打开掌心,上面一支精致簪子,道:“刚好十招。”
许雄狮急忙摸了摸自己头上发簪,大惊失色,真的没了!这怎么可能?!
即便听觉被扰,可还有外围的树枝屏障,有什么东西过来他一定能感知到,可为什么自己一点生息都没有察觉,怎么做到的,困惑难解,不过
乔若槿把簪子丢回给对方,正声道:“按照约定,你得放我们走。”
“行,你们走吧。”许雄狮接过随手插入发髻爽快道,一转过身其眼底阴戾神色闪过,缓缓走向躺在地上已经沉睡的苏翀,显然不怀好意,手掌心处凝练一条尖锐木条。
之前的鸟笼附带睡眠粉,一但吸入肺腔便会嗜睡且灵力暂时丧失。
乔若槿见不妙,加快脚步拦在许雄狮前,蹙眉道:“你不是说放我们走吗?”
“我说的你们是指你们三个,其中可不包括他,此人扰乱劳场,无论如何都已经犯了忌,留不得。”许雄狮咬口坚定道,而后话一转,浮现森森笑容,“如果你用你来交换他的命也可以。”
今时今日,不把此人带走誓不罢休,笃定对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这就是你们最大的悲哀,心慈容易自焚。
凌彦:“你要杀要剐随你便,小少爷,我们走。”
招招手,示意乔若槿过来,完全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乔若槿微滞一下,然后迈开脚大步流星走人。
剩下许雄狮在后面满脑子疑问,这些人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不是应该舍己为人吗?
算了,不管按不按套路出牌,反正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袖子下一团灵气聚集,眼睛突变狠厉,捏紧拳头猛速打出,强劲灵气欻地冲向乔若槿后背。
感到一股杀气,乔若槿凝眉皱眼,旋身长剑挥往,抵挡袭击的灵气,冷言道:“阁下出尔反尔?”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如果留不下你那便留不得你。”许雄狮阴险道。
居然能在他毫无感知情况下拿到簪子,虽然不知怎么拿的,但一定不是依靠实力压制取到,可若是有这份聪明机灵也不怕后路多难。
此人日后非敌即友,留为友,去则敌,敌需断根清净。
的确,簪子不是乔若槿取的,是长境拿的,不然他一靠近指定就被察觉出来了。
凌彦:你上,按我说的做。
乔若槿:嗯。
有了指导,乔若槿似乎能看穿许雄狮的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势气大涨,与之前相比焕然一新。
许雄狮额头冒汗,神色紧绷,手忙脚乱应对狠厉招招。
想破天都想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好好一个人的剑法和灵气运用能力会突然间大改,难道真的是对方一开始就故意隐瞒其自身真实实力?
不可能,绝对不是。
对方看起来年纪尚小,这种年龄段撑死也就在修习入门阶段,难不成还真有如此天赋异禀之人?
优秀到比妖还恐怖?!
如果真的拥有如此过人潜质,不早被苍云宗收了才怪,还是说此人不是阗天人士,从其他地域来的?
真倒霉,碰上块硬石头。
许雄狮每一招都被顺利抵挡下来,使出全力攻打,不分上下,随着交手多次疑团渐渐加重,每次对方都能看破自己招数并敏捷躲开,到底是为什么?咬牙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日后定要好好上门领教一番。”
“我无门无派,世间一散人。”
答话间乔若槿下手却未松缓,往前推掌,掌风直中对方胸膛,令其踉跄倒退几步,然后跺脚上翻横越许雄狮,从后攻击,藏于后背的左手悄然凝聚风刃,在交手之间出其不意发出,直中敌人肩膀位置。
顷刻间,许雄狮蓦然瞪大眼睛,瞳仁缩小怔怔失神,面容呆滞,惊愕布容,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会
片刻,他僵硬身子笔直往后扑倒,扑通一声。
此举震惊其他人,皆噤声,远想不到这个年少小兄弟竟然如此厉害。
眼瞳倒影晴空白云,眼皮逐渐闭拢,下一刻,许雄狮身体化作一团雾气,消失在劳场里,杳无踪影。
乔若槿露出诧异之色,惊异许雄狮突然化烟归杳,忙走到对方刚刚躺尸的地方检查一遍,转动脑袋四处张望,愕然道:“他逃了。”
凌彦:“这本来就是他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