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科幻灵异>官场教父> 第707章 我一肉身,即是汝一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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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我一肉身,即是汝一肉身(2 / 2)

俩徒弟大惊失色:“都说是中了毒!”</p>

“万一是毒,我自去将他埋了,叫他永堕地下,不复转生;万一不是毒,正可以从此止争,两家相互用毒之说,就不攻自破了。这,不是我的意思……”泽旺仁增回头看一眼雨棚底下暂时停放的孩子的尸体,道:“是佛祖的意思。”</p>

“佛祖怎么说的?”另一个徒儿还傻不愣愣地追问。</p>

“佛祖说:肉身无寂灭,爱憎得休息。”</p>

对于寻常满八岁、无恶疾、非凶刑而死者来说,天葬乃是最后的一次礼赞,足证此人福德堪称为一介圆颅方趾之人。是以在葬台一扫而空过后,天葬师还要聚集家属,将支解尸体时之所见,一一详告,确凿死因,这是一个惯常的程序,但是在泽旺仁增而言:交代死因的意义重大,尤甚于刀斧支解之娴熟精准与否;尤甚于鹰群饮啄之利落洁净与否;尤甚于经文诵读之流畅正确与否。有些死者的家属明明知道死者生前所患、所苦之病,一旦肉身拆解,骨血离析,皮肉层层揭开,脏腑历历在目,而天葬师却指出了某处其实另有某病,或者从某处可知死者生前曾遭遇某事者,几乎日日有之,人人有之。这就是天葬师们的另一功果了──此道中人总有极其专精的门道,得以为死者或多或少打造些许不一样的人生。</p>

在为这个孩子的父母说明支解所见的末了,泽旺仁增瞥见喀林布露村的康博家人已经远远地将尸体抬过来,正在翻越山棱线。头顶上盘旋着的,则是因为孩子的躯体太小而没能一次吃饱的群鹰,他们飞掠得很低,羽翼几乎可以碰触得到人们飞扬起来的头髮。</p>

“是佛祖亲自来接了。”泽旺仁增道:“这孩子好心地,有善根,才撑得了那么久,佛祖也感动了。”</p>

孩子的父母相互扶持着、满意地离去。可接踵而至的一家人则大不相同了,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惶恐、迷惘和畏惧。因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天葬师在听说了恶意的传言之后、而还没有拆开哈达之前,居然敢拍胸脯包下这一宗法事。也可以反过来这么说:正由于谣言太过*人,连受到谣言迫害的,都已经先相信了中毒的说法。</p>

他们贴近葬台,围成一大圈儿,大部分的人都能够闻到头顶上秃鹰羽毛之间所散发的、混和着青稞和鲜血浊味的气息。俩徒弟一圈、一圈地拆开哈达,死者佈满了乌黑之色的脸渐渐露出来,泽旺仁增趴上前,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意思显然就是示意让俩徒弟继续往下拆。</p>

待这一整副躯体完全*地趴伏在葬台上,泽旺仁增毫不迟疑,在死者的家人还没来得及相信所见之前,已经沉腰跨肘俯近尸体,一刀豁下来。家属这才惊声呼喊,有人居然喜极而泣,嚎啕着大笑,欢呼着大哭;看似笑时吞忍着泪水,而哭中又浮现着笑容。天葬师肯下这一刀,就意味着他们死去的亲人不是中毒,也就得着了永恒的接引和护持。</p>

此时还不到泽旺仁增向家属证果之时,但是他也被众人的喜悦感染了,跟着笑起来,挖开死者的喉管、看了一眼,紧接着,再用解手尖刀划破一整圈头皮,换过那两支小钻刀,「嘎勃儿」一声从太阳之处翘开头盖骨,仔细观看了半晌,忽然说:“是吃羊肉猛里噎住,之后才闭锁了脑血管的!”</p>

“咻──咻咻咻,”泽旺仁增展开双臂,向天空之中的群鹰喊了几声,却忽然改换了人的语言:“下来罢!此一世界,即是彼一世界;下来罢!我一肉身,即是汝一肉身;下来罢!来一鹰,去一菩萨!来一鹰;去一菩萨!”</p>

远处的喇嘛尼在这时猛然间停下了念诵之声,似乎想起了什么。</p>

“我一肉身,即是汝一肉身!”泽旺仁增扯开喉咙、向喇嘛尼那个方向喊去。他知道她们听见了。是的,“我一肉身,即是汝一肉身!”应作肉身布施解,而不是作佛祖体会众生疾苦解。这时的泽旺仁增举起石斧,大喝一声,将死者的一块颅骨砸了个粉碎,尘末飞进他的眼耳鼻口,他只能咂咂嘴。</p>

天葬师那解尸体的手法已够吴天彪他们惊骇了,而他那“我一肉身,即是汝一肉身”这句话更让吴天彪等人听得目瞪口呆。</p>

这句话,也让宋小梅想起了一首元代管道写给丈夫赵孟頫的一首词。</p>

元代赵孟頫,精绘画,擅书法,能诗文。他的妻子管道,是一位贤良多才的女性,善画墨竹、兰、梅,亦工山水、佛像,诗词歌赋也造诣很深,本来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但赵孟不满足,异想天开地要纳妾,可又不便开口直言,便填了一首词给夫人看,词中意思说:“岂不闻王学士有桃叶、桃根,苏学士有朝云、暮云?我便多娶几个吴姬、越女无过分。”同时,还安慰她:“你年纪已过四旬,只管占住玉堂春。”</p>

管道看了以后,自然很不高兴,可又不便公开吵闹。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她采取了与丈夫同样的办法,填了一首格律清新,内容别致的《我侬词》予以规劝,词云: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p>

词中口语和畅,形象鲜明,感情真挚,令人深思,使赵孟深为内疚,终于回心转意,打消了纳妾的念头。</p>

但细想想,这个你中有我,我中与你,与天葬师的话还有极大的不同。(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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