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命意识在天地间孕育诞生出来的开始,一直到死过一回的现在,萧月亮从来都不是那么在乎面子的人,所以当邱靖雯朝他翻白眼,各种嫌弃的吐槽时,他都以一种无动于衷的态度来面对。他很怀念从前躲在面具后嘻嘻哈哈像个话痨,捧着小黑罐逗弄蚊子自言自语的快活日子,可惜现在这重伤和处境让有心无力,有时候很想说句好笑的话逗弄雯雯,但转念一想,心底的愁绪总占了大半,提不起后劲去说出来。
“那晚萧娃死的那片林子叫做靖丘,所以刚才当大婶问起你名字时,我才临时给你取了邱靖雯这个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你做蚊子——”萧月亮淡淡的解释着。
一边的小姑娘不搭理他。
他便自顾自的回味起了对方刚才嘀咕他的那两个字。
“呵,变态?”
他斜眼盯着那边背对着自己的娇小背影,默默在心底反复念叨,渐渐的,心底有了火气,他知道这个骂人的词语是她从前还待在罐子里时从凡界听来学会的。
以他对她的了解,或许她到现在也还未必弄清楚了这二字的确切含义,毕竟,她才化人形没几天时间,对自己身体各部位的作用和使用方法都还未完全了解透彻。
昨晚上她初次小解,辣眼睛的四肢撑在地上嘘嘘就是最好的明证。
看了几万年猪跑的人,一旦自己变成猪的时候,也一样会对自己的身体使用感到极其陌生的。
这么多年来,她一向以折磨自己为乐趣,无论是从前吸他血时的肉体折磨,还是现在化作人形后用那稚嫩面孔的丰富表情以及锋利言语怒怼他以期望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折磨。
她所有的自豪满足感,精神愉悦感,似乎一向是建立在萧月亮的痛苦之上,尽管他早已习惯了被她每月吸血并且不再反感痛苦,尽管他并不在意对方这些自以为能让他倍感挫折的言语冲击,但他为了能让小姑娘搭理自己,总会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愤怒无奈的言语反抗,以满足对方。
他在想,自己那晚在绝境之中之所以会耗尽剩下的几乎所有神元助她化作人形,不仅仅是需要有个人来照应自己,更是需要有个人能在今后漫长枯寂又凶险不可预测的凡世生活中陪伴搭理自己,几万年来,还在身边的,还能值得他去相信的,也只有她了。
“你才是变态!”终于,萧月亮故作生气的小声嘀咕着回应了回去。
见对方终于有了反应,那边邱靖雯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志得意满的浅笑,还连带着有得意的微微摇头晃脑。
但她依旧没有回过身来搭理萧月亮。
她在专心的整理着这小屋角落里唯一的柏木衣柜,衣柜里散发着陈旧的朽木气息,她在心底抱怨着这衣柜恐怕不会比自己的年龄小多少。
翻来覆去,全是些老式的陈旧的粗布长衫,看得出已被浆洗了多年,因为色泽已接近全无,小姑娘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咦?这是什么?”
小姑娘忽然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疑问到,因为在衣柜底下竟然还有一个隔层!衣柜朽木,隔层早已裂开,小姑娘轻松取下了隔层的木板,里面藏着一个轮廓做工极精巧的小木箱!
取出早已落尘遍布的小木箱放在地上,那边窗畔床上坐着的萧月亮也终于将斜视小姑娘的眼神改成了直视,直视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小木箱上。
“有锁,没钥匙,打不——”
他开字还未说出来,邱靖雯早已兴冲冲的从另一侧堆放杂物的墙角找来了一个生锈的铁锤,奋力一锤砸在了小木箱上,意料之外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木箱丝毫未裂,仅仅扬起了一片尘埃。
“啊呀!什么鬼?”小姑娘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得倒弹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叮当——”铁锤更是碎裂成了四五块,纷纷落地。
邱靖雯拧着眉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呼呼的捡起地上碎裂的铁锤朝着窗户外扔了出去,嘴里道:“妈的,这是铁锤还是豆腐?!”
她却忘了窗户并没有打开,陈旧的小木窗应声而裂,破了一个大洞,直直能看到外面烈阳下长草摇摆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