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遥任命前,丞相以及大将军就是让他前往豫章郡兴修监督农耕水利器械而来,当然不是仅仅这一项要求,还有其他任务,如将南蛮流民编户齐民,兴修水利、开垦田亩、教化百姓等等,都重中之重的事情,只是豫章郡过于偏僻,又属湿热之地,很多人都不愿意前来。
大遥把负责上计的主曹掾,曾飒叫了过来,此人精于术算,又细心谨慎,对答得体,便被上一任太守从刀笔小吏擢升为上计曹掾。
曾飒对新任的太守不是十分熟悉,只知道是从长安城下放到这穷乡僻壤来的,心中正默默揣测是不是得罪哪位大人。
大遥翻开了一下简牍,虽然长安城附近部分郡县已经用上纸张了,但是纸张价格偏贵,再长途跋涉运送到这时已经十分昂贵了,只有少数豪绅贵族才用的起,所以这里还是以竹子刻做的简牍为主。
大遥放下简牍,这寸许长的竹简翻开的实在不方便,对着曾飒问道:“豫章郡现在郡内灌溉水田有多少顷、旱田多少顷,郡内共有多少人,士、农、工、商、奴仆、贱籍分别多少,郡府内百工有多少,守军多少。”
曾飒一听长官在考核自己,想了想,说道:“回大人,郡内水田五万顷,旱田两万顷,共有三十二万登记在册,士三千六百人、农二十八万余人、工九千三百人、商八千四百人、贱籍一万六千余人,郡府中百工籍八百余人,酒工四十余人、陶工七十余人、木工一百余人、铁工九十余人、铜工三百余人、纺织工六十余人、石工五十余人,其余各式匠人六十余人,军士六百人。”
大遥有点惊讶,连停顿都没停顿就一下子说完了,看来是个人才啊。大遥不知道每年去上安上计簿的时候,丞相府的属官都会问的十分详细,若对答如流地方政绩又佳的话,前去上计的地方属吏是有嘉奖的;当然若是一问三不知,相应的则有出发,曾飒在任五年,对此已经是烂熟于心,所以是有问必答。
“为何没有盐工呢?”大遥疑惑道。
曾飒表情奇怪,想了想还是如实回道:“回大人,豫章郡土壤大都为红色,内无卤井矿,也无海水,所以并无盐工。”
“那郡内百姓吃的盐都从其他郡内调度过来的么?此地盐多少一石?”
“回大人,价格并无统一价格,不过一般为八石粟谷兑换一石盐。”
大遥听后吸了一口气,说道:“八石?那贵的时候卖多少钱。”
“贵的时候?贵的时候二十石粟谷换一石盐。”
大遥听后十分震惊,:”为何如此贵。”
曾飒想着这新来的大人有点古怪,这盐如今是官家专营,这盐贵难道还不好么,为何如此少见多怪,不过曾飒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嘴里却说道:“大人果然爱民,因为本郡不产盐,所以一般从从会稽郡运盐,路上车损马嚼的费用颇高,所以会比其他地方高一些,而且…”
“而且什么?但说无妨。”
“而且豫章郡人口不过数十万,为一方小郡,虽年年考绩不优,但也不至于垫底,靠的就是这盐、铁。”
大遥思忖了一下,印象中江西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盐井、卤湖,但是记得毛大大在江西起事的时候,被封锁没有盐,派人在江西境内寻找盐矿,最后终于在一个叫做会昌周田找到大盐矿,一下子变成产盐大省,还特意给江西题词:江西找到大盐矿,储量十九亿吨。
大遥想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打矿井是怎么打的,于是问道:“你可知这盐井是如何打的么?”大遥问完就后悔了,俗话说找对人做对事,自己问一个上计的文职人员这个问题,不是成心为难人家么。
曾飒诧异道:“大人为何突然关心这个,豫章郡内确实无盐,不过这打矿井之法下官倒是熟稔。”
大遥十分感兴趣,说道:“你细细说来。”
“先将地面口径通过铲锄挖到二三十丈,井身浅矮再用木制井筒护壁,接着再减少口径尺寸,继续深挖,如此反复即可。”
大遥琢磨了下,大概明白了,就是一个倒置的汉诺塔,如此倒是可以挖的很深。
大遥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已知晓了,你先下去吧,出去后把学官掾吴凡叫来。”
曾飒施礼告退后,嘴里念叨着:“这新来的大人真是,不先问桑田之事,倒先问些不相干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