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兄，你扪心自问，自己是那甘于寂寞之人吗？”</p>
“我……”</p>
殷若虚答不上来了。</p>
他在海上呆了十几年，每天感受海风的吹拂，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种搏击风浪的感觉，连血液中都回荡着大海的阵阵波涛。</p>
要他离开海上，去一处乡下庄子养老，对他来说不啻于一种折磨。</p>
更何况，他才二十四岁。</p>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改变的。”殷若虚对未来有些悲观。</p>
不甘心，又能如何？</p>
“你有梦想吗？”</p>
盛长桢的话，浑像他前世那些小丑般的梦想导师，不过从他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认真的。</p>
殷若虚也认真了：“我的梦想，是为我大周开拓万里海疆！要让我大周船队的足迹，遍布世界每一处！”</p>
殷若虚十余年间上东洋，下南洋，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远远超出了那些以大周为一切的普通人。</p>
经过盛长桢的提点后，他甚至很快就接受了脚下的大地是个球这样离经叛道的观点。</p>
他对盛长桢描绘中的那些遥远大陆无比向往，一心想要亲自率领船队登上那些富饶的土地。</p>
甚至，完成一次环球航行！</p>
我堂堂大周，要让四方来贺！</p>
殷若虚一想到那情景，就觉得浑身血脉喷张，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向他诉说着渴望。</p>
“好！”</p>
盛长桢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叫好。</p>
“殷兄了，就算离开了殷家船队又如何？只要说服朝廷开海，你大可以另起炉灶，重整旗鼓！”</p>
“开海？”</p>
殷若虚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之所以和殷广分歧严重，就是因为背弃了殷广只做近海贸易的保守策略。</p>
而这背后的根本原因，就是大周还在施行海禁的政策，殷广不敢冒险，所以才会沦落成了倭人的供货商。</p>
倭人吃肉，殷家却只能喝汤。</p>
长此以往，只怕倭人就要蹬鼻子上脸，殷家反而要受倭人钳制。</p>
盛长桢说得没错，如果海禁政策被打破，那他殷若虚就能真正放开手脚，大展身手了！</p>
见殷若虚意动，盛长桢并没有给出什么许诺，而是缓缓吐出十六个字：</p>
“东南一隅，难逆大势，欲成此事，唯在汴京！”</p>
别看东南富甲天下，但要撬动天下局势，改变大政方针，只有在汴京才有可能，那里才是全天下的中心！</p>
殷若虚显然是明白了盛长桢的意思：“盛兄，你是想让我去汴京？”</p>
“没错！殷兄你觉得，你在临安还呆的下去吗，留在这里也只能做个米虫。只有去汴京，才有可能实现胸中抱负！</p>
等你再回东南之时，就不是一个任人欺侮的庶子了。庶子不能袭爵？那就自己挣一个爵位回来！”</p>
殷若虚听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即就跟盛长桢共筑大业。</p>
但他心思缜密，冷静沉着，并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的性子，否则在海上时，他早就被倭人给弄死八百次了。</p>
迟疑片刻，他还是说出了心中疑虑。</p>
“可我无官无爵，恐怕难以影响朝局……”</p>
“放心，有我！”</p>
盛长桢斩钉截铁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