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边传来一声叹息声,听动静是史贻直发出的。
老马赶快加紧脚步,他想是老爷已经起来了,在客厅里会很冷,得赶快生火才是。
老马推开屋门,一只脚刚踏进门槛,一下僵住了。
他是被屋里的景象给惊住了,只见屋里油灯昏暗,主位的太师椅上一边坐着一个人。
这俩人坐在昏暗中,一点声息都没有,好像干尸一样。
“老,老爷?”老马颤巍巍地说道,他是被吓到了。
“嗯。”史贻直答应了声,这声音很是低沉,听得老马后边一凉。
“我,我是来生火的。”老马磕磕巴巴地说道。
“待会儿再生吧,我俩商量事儿呢。”史贻直命令道。
他声音不但低沉而且很是嘶哑,像是害了伤风似的。
“是,老爷。”老马答应着把门里的脚撤回门外。
他偷眼看了看,只见史贻直旁边坐着的是师爷陆生,他脸色跟史贻直一样的阴沉着。
“把这些黄货都送人,有些白瞎了。”史贻直看老马走出去后小声说道。
他是心疼了,虽然他嘴上说着清正廉洁,可这些黄橙橙的金子就摆在面前,说送人就送人,他有些心疼了。
“黄货,黄货,弄不好就是黄祸啊。”陆生冷冷地说道。
“送谁啊,这么多?”史贻直问道,语气还是很不舍。
“我觉得送给鄂尔泰就行。”陆生回答道。
“啥,送给他,凭啥?”史贻直惊讶地问道。
他由于太过激动,竟然声音说得很大,以至于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看了看外边,有些害怕了。
“鄂尔泰是总理事务大臣之首,又深得皇上的信赖,可以说是当朝第一权臣,或许只有他能在皇上面前替老爷说上话,那样老爷您还能好过些。”陆生平静地解释道。
“我与鄂中堂平常关系也挺好,我想他就是不收礼也会替我美言的,毕竟都是一条路上的人。”史贻直自信地说道。
他自持与鄂尔泰关系好,所以自信满满。
“送了这些黄货他会对老爷更好,会拼了命的维护老爷,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陆生说道。
“话是这样说,可平白无故的送这么大礼,他会收吗?”史贻直疑虑道。
“平白无故送他当然不会收了,如果是有借口的送就不一样了。”陆生回答道。
“哦?怎讲?”史贻直看着陆生问道。
“这月十六是鄂尔泰大公子鄂容安大婚的日子,老爷就拿着两箱东西当贺礼吧,这样就名正言顺了。”陆生回答道。
“好吧,我后天送过去。”史贻直说道,语气很是无奈,心里也是很不舍。
“不,这东西越早送越好,明天,不,就今天送吧,晚了怕出祸乱。”陆生说道。
“好吧,唉!”史贻直答应后长叹了一声。
他真的是不舍啊,这就像在割他的肉一样。
因为他平日还算清廉,收入大头就是朝廷发的俸禄,这么多金子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所以很是不舍。
“我一会儿就动身去湖南,去找许登瀛,先把他安稳住,因为我感觉彭家屏一定会对他下手的。”陆生对史贻直说道。
“好,你见到那畜生一定要好好训斥他,就说我恨死他了。”史贻直气哼哼地说道。
“还是稳住他为好,别的等过了这个坎再说吧。”陆生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昨晚我去鄂府,见到了直隶副总河朱藻,他现在是鄂尔泰的座上宾,鄂尔泰想让他上奏折弹劾小弓长,但奏折底稿需要我给他起草。”史贻直小声地对陆生说道。
他特意把张照两字拆开,说成是小弓长,这也算为了保密。
“啥?”陆生瞪大眼睛看着史贻直惊讶地问道。
“就是由我起草个弹劾小弓长的奏折交给朱藻,让他抄了再递上去。”史贻直为难地解释了一遍。
他看出陆生的惊讶了,他自己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所以有些心虚,语气有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