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屏冷眼看着德沛和那伦主仆二人的表演,很是不以为然。
他俩越是这样虚张声势的,彭家屏越是觉得俩人必是有鬼。
他为官几十载,多是在地方了,几乎天天的跟泼皮无赖打交道。
德沛和那伦的这点小伎俩,彭家屏当然不以为然了。
况且彭家屏自从康熙六十年中进士,到雍正八年出任地方官员。
这期间的几年时间,他一直在吏部任职,天天的于囚犯们打交道。
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很是善于通过一些小小的蛛丝马迹发现线索。
所以,自以为高明的德沛在彭家屏眼里,如顽童般幼稚。
如果不是碍着德沛总督和爱新觉罗氏的身份,彭家屏早就揭穿他了。
凭彭家屏的手段,德沛早就会无处遁形了,只有跪下苦苦哀求的份了。
彭家屏没有说话,而是在屋里溜达起来。
一圈一圈的在悠闲的踱着步子,神情看着很是轻松。
而且完全不把床上装病的德沛,和门口偷瞄的那伦放在眼里,就当他俩不存在一样。
门口站着的那伦很是费解,他不明白这个长相怪异的彭家屏这是在干嘛。
他只是个小小的按察使,按理说在总督面前是要规规矩矩的,不能这样放肆的。
那伦又偷眼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德沛,只见他微闭着眼睛。
对在屋中嚣张的彭家屏视而不见,好像就没有这个人似的。
那伦很是怀疑老爷是不是真的发烧烧糊涂了。
那伦又转头看了看彭家屏,只见他突然在屋中间站住,一脸严肃地看着床上的德沛。
那伦心一怔,他感觉要出事。
因为彭家屏的阴阳眼突然放出来一股邪光,看着很是瘆人。
“上谕。”彭家屏大声对德沛喊道。
德沛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地一下坐起来,快速地跳下床,站在彭家屏面前。
这一串动作很是麻利,完全不像个大病人,更像是个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
彭家屏看着站在面前的德沛,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这是胜利的微笑,更是轻蔑的微笑。
眼前这个二品大员的德沛,在他面前就像个赤身裸体的人,彻底的露出了原形。
更像个小丑,表演的很是低劣。
清朝皇帝发布命令一般有三种形式,第一种就是圣旨,是写在黄绸布上的。
一般是写满汉两种文字,这种圣旨偏礼节性,多是表彰有功德的人物。
第二张方式是朱批,就是在官员递交的奏折上用红墨写的回话和命令,这种方式最常用。
第三种方式就是彭家屏所说的“口谕”了,这是皇上让大臣或者是太监传话的一种方式。
这种方式多是训斥性质的,因为有些难听的话不好写在纸上,所以就由人来传递。
这样可以让受训者当面倾听到皇上的训斥,效果也是最好的。
如果传“口谕”者一说出“口谕”二字,那么受谕者就要跪下,毕恭毕敬地倾听,如同见到皇上本人一样。
所以,不管宣谕者身份如何,也不管受谕者官职多大,受谕者都要跪下倾听。
这也是德沛一听到“口谕”二字后,立刻下床的原因。
他本来还要跪下的,可一眼看见彭家屏嘴角掠过的一丝微笑,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猜彭家屏已经看出了自己是在装病,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要继续装病,还是要跪下像个正常官员那样听旨,一时不知所措,呆住了。
“咳咳。”门口的那伦大声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