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伦走出屋,德沛立刻飞身上床,钻进被窝,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他躺了一会儿,又翻身下了床。
拿起床头放着的一条毛巾,跑到墙边把毛巾浸到水盆里,浸满水后拧干。
随后重新躺进被窝,把湿毛巾敷在脑门上,开始痛苦的呻吟起来。
德沛这是在装病,他本来只是小小的风寒,一听彭家屏来了,立刻装起了大病。
他这是在装病,也是在推卸责任。
因为他不想再参与调查史贻直的案子了,所以索性就装病示弱。
彭家屏要来湖广任按察使的信息,德沛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他是收到了吏部部文才知道的。
每个官员在动身赴地方任职之前,吏部都要先把部文发下去。
这是种任命的文书,它与官员自带的文凭一起,用来证明官员的身份。
特别是吏部发放的文凭很是重要,这文凭不得损坏和污染,更不能丢失。
如果丢失了,不但地方衙门不予接收,而且还是要被革职的重罪。
所以赴任的官员都很小心保存着文凭,一般都是揣在怀里,靠近心脏的地方。
这文凭也被称为胸怀,心贴,可见重要性。
对于彭家屏的到来,德沛是满心欢喜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救星”来了。
因为他查史贻直遇到了障碍,所以皇上才派彭家屏过来。
而且是担任的按察使,他查起史贻直来更加的名正言顺。
清朝各省设置巡抚,布政使和按察使。
其中布政使掌管一省民生财政,按察使主管一省刑名司法,类似于现在的公安厅长、法院院长,当时通称臬台。
而且,德沛听说这个彭家屏是个能吏,办事和行政的水平很高。
由这样的人接手查案,相信他能查出些实质性的东西来的。
德沛对史贻直这案子真的是无计可施了,他那次被乾隆训斥后,连死的心都有。
现在好了,救星来了,只要彭家屏插手,必然会查出些东西来的。
既然彭家屏来了,德沛索性就想彻底撒手不管了。
因为一个是他能力有限,查不出啥来,否则也不会快一年了还没有一点进展。
再有史贻直官声特别好,把他查倒无疑是跟湖广所有的官员结仇。
而最最主要的是,史贻直的后台是鄂尔泰。
他可是总理事务大臣首,得罪了史贻直,也就是得罪了鄂尔泰,那以后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权衡这些利弊因素后,德沛才决定装病。
而且要装大病,最好能装出回家休养的大病来,那样就彻底解放了。
因为他在这湖广不单单是查案伤神,就是最基本的生活也是难过。
这里阴暗潮湿,裤裆里都要发霉了,吃饭更是窝心,天天跟嚼蜡差不多。
这样的日子,德沛实在是受够了,他想着快点解脱。
而装病是最好,也是最后的借口。
而这装病也是有风险的,因为真病还好,如果是装病被皇上知道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别说砍头了,诛九族都是轻的。
德沛正在心里谋划着,房门被推开了,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官员被那伦引了进来。
一看人进来了,德沛的呻吟声更大了,听着很是痛苦。
“卑职彭家屏参见制台大人。”彭家屏行礼说道,在清朝,总督一般通称为制台。
“好好。”德沛声音颤抖着说道。
德沛看彭家屏只是行礼,没像下级官员初次见长官时的下跪行礼,他禁不住眉头一皱,可马上就松开了。
因为他不想节外生枝,对于这个大救星,他只能是忍了。
在说话的空隙,德沛偷眼打量了下眼前的这个彭家屏。